男子聞言窘迫的低下了頭。我承認我很惡趣味,看着他如此低眉順眼的樣子,本神君突然覺得心情很不錯。
“起死回生确實沒有問題,但是隻有三年的時間,而且作爲回報,你想好要付出什麽了嗎?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我乃一介小厮,身無長物,原本所有的也不過這條賤命而已,而如今——”他說着又朝河岸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滿目哀怨,“神仙您覺得我身上有什麽是抵得上這三年壽數的,盡管開口便是。”
“别神仙神仙的叫,稱我爲城主便是。極淵,永夜城,魂魄入之,可起死回生,我做的便是這起死回生的買賣。身無長物不是問題,哪個魂魄來我城中的時候不是孑然一身?”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有一技之長?”
他聞言擡起頭看向我手中提着的花燈,遲疑了會兒,說:“小人花燈紮的不錯。”
“好,我要你十年的時間。三年後若你心願得償,來我永夜城。同意的話,便簽上你的名字吧。”
男子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現的紙墨,沉默了半晌,然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倚在橋邊的欄杆上,滿意的吹了吹手中紙上未幹的墨迹。看了眼河岸邊因爲那男子悠悠轉醒而驚慌失措的衆人,一樁不錯的買賣。
居然是個手藝人,不知道永夜城裏多些這樣的小東西會怎麽樣?想到這我将右手上的花燈提到了眼前。
“果然是你,我還說這已經斷氣的人,怎麽就突然活過來了。”
水綠色突然散去,看着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張鬼面。我尖叫了一聲,身子本能的向後仰去。沒想到見過了各色鬼怪的本神君,也會有被一張面具吓到的一天,委實有點丢人。來人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被吓到,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右手。這才避免了我跌入水中的下場。
我呆呆的看着落入橋下,瞬間便湮沒蹤迹的花燈。
“賠我!”我回頭看向這個罪魁禍首,然後指了指橋下。
“小離,剛才我救了你。”羲禾說着,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唇邊的淺笑怡人而溫潤。
“是你害的我差點掉水裏。”我瞟了眼他手上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不再說話。
“好了,不要生氣了,賠你一個便是。”說着他似是安撫般,撫了撫我的頭頂,然後拉起了我的手,“跟我來。”
我錯愕的擡起頭,企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可是失敗了。似乎這事他做過了千百次那樣自然。這般情形,我若是甩開他的手,倒顯得本神君不夠大度了。
随着他的步子,穿過人群,萬千的燈火明明滅滅,籠罩着這片朦胧的夜色,美的有些不真實。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種,似乎以前也有人這樣牽着我的手逛過花燈會的錯覺。搖搖頭甩開這個奇怪的念頭。
“羲禾。”我遲疑的喊了一聲。
“怎麽了?”他聞言轉過頭來。
我低頭看向他拉着我手腕的那隻手,白皙般如玉的光澤,骨節分明而纖長,但是我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它的力度。
“你是不是把我當你妻子了?”問出這句話後,我頓時有種咬掉自己舌頭的沖動,這種幽怨的好像棄婦的語氣,是潇灑十足、霸氣側漏的本神君說出的?真的是本神君說出的?
“小離,爲什麽這麽問?”羲禾停下腳步,似乎是對我的話頗爲意外。
“我說你是不是把我當你妻子了!從沒見過你這般不規矩的男人,就這樣抓着女子的手?”我揚了揚被他緊握的手腕,掩飾掉自己的尴尬。
羲禾聽到這低沉的笑出了聲,然後湊到我面前,呼吸相貼間,輕輕地說:“小離,我真希望你是我妻子。”這一刻的羲禾似乎褪下了清冷如仙的外表,聲音低沉而魅惑。本神君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怔在了原地。
這時一陣煙花聲響起,在半空中散開了漫天流彩。
羲禾看着已經掙脫了自己的手,徑直向前走去的女人,一陣怅然,喃喃道:“是不是逼得太緊了?”
極力的忽視掉背後灼熱的視線,鼻尖似乎着還殘留着那淡淡的扶桑花的味道,不用看也知道,本神君的老臉肯定已經紅的可以滴血了。那眸光太過潋滟,一不小心就會沉溺其中。
好險,好險,要不是剛才那陣煙花,本神君差點晚節不保。
居然就這麽被一個毛頭小子誘惑了,說出去本神君威嚴何在?還不得被永夜城那群家夥笑死。
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頭也不回的對後面的人喊道:“不說賠我花燈嗎?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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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熟悉的攤子,還有那個熟悉的老闆,我轉頭問羲禾:“你說的就是這?”要不要這麽巧。
“羲公子來了?我這一直在等您呢!花燈早就做好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羲禾接過那盞素白的花燈,然後遞到了我的手上,“賠你的。”
那老闆笑眯眯的在我和羲禾兩人間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原來羲公子是要送心上人啊!”
“咦?這位姑娘,哦哦,我記起來了,剛才來買花燈的就是你吧!方才你還說要買羲公子的這盞花燈,如今這羲公子就親手送到了你的手上,這還真是有緣呢!”老人說到這,更是呵呵的笑了起來。
羲禾似乎是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看着我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想也許是花燈會這個地點委實太過暧昧,以至于本神君也不可免俗的心跳加速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