踆烏說完這句話便引火焰灼燒了自己的神魂,不過片刻他就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迹。而洛婳也在踆烏消失的那一刻,恢複了自由,可她呆呆的坐在結界裏,沒有動作,也不說一句話。
就這樣,世間唯一的一隻三足金烏沒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洛婳她有着踆烏的血脈,卻終究不是那自日中而生的神鳥。
想起當初踆烏駕着日車的模樣,車轅辘辘,自泔淵而出,落于鳳旸谷,照耀到四極九州的每個角落。
我真的很想感歎一聲世事的無常。
“覺得傷心?”羲禾問。
“有點。不管他做了什麽錯事,終究是相識一場。而且,當初在大荒,他對我挺好的。”我如實道。
“哦。”羲禾淡淡的應了一聲,随即不悅的捏了捏我的臉,“有我對你好?”
“……”這話題轉的委實太快了些。
這時,結界内的洛婳突然倒了下來,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咬着自己的手背,發出嗚咽的聲音,額角的汗水清晰可見。
她後背處一雙黑色的碩大羽翼,時隐時現。
“沒了踆烏的壓制,她來自神鳥的血脈占了上風。”羲禾道。
“那她是下一隻踆烏?”我疑惑的看向羲禾。
羲禾點了點頭,“原先踆烏在時,她身體裏神鳥的血脈被壓制着,所以她一直是凡人的模樣。如今——該是恢複元身了。”
“成了踆烏,生命大概也會無窮無盡了吧?直到下一隻踆烏出現。”我問道。
“嗯。”
羲禾話音方落,一陣金色的光芒便将洛婳籠罩了起來,伴随着幾聲痛苦的呻吟,金光退去,站在地上的是一隻黑色的鳥。三足着地,挺着脖子,揮了揮翅膀,然後一轉身化作了人形。
最終卻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她怎麽了?”
“剛剛傳承了踆烏的血脈,體力不支。”羲禾說道。
與此同時,牢外的人聲越來越近,想來是守衛終于察覺到動靜趕來了。羲禾擡手撤下了困住洛婳的結界,攬起了我的腰便準備離開。然而沒想到洛婳如此固執——
在我和羲禾還沒有走出幾步的時候,洛婳伸手一握,持着一把匕首就朝着羲禾背後襲來。羲禾一個躲閃,擡手揮開。洛婳見傷不到羲禾又朝着我刺了過來。
她嬌柔的面容上滿是恨意,招式淩亂而沒有章法,卻也不見了方才的虛弱,踆烏一死,她已經恢複了健康。
“如果不是因爲你們,父親也不會死!”
聽到洛婳口中所言,我擡手制止了羲禾的動作,“我來吧!”
不等羲禾說話,我直接接下了洛婳的招數,沒想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修爲倒是精進了很多,想來是踆烏血脈中傳下來的。
“洛婳姑娘,你父親是因爲救你而死,與我們何幹?你如此行爲,也太不講道理了一些。”
“是你們害死了父親!父親本可以不用死的。”洛婳搖着頭說道,“如果你們肯出手幫忙,父親是不用死的。”
我嗤笑了一聲,手中的玄天鎖直接纏住了洛婳的脖子,“沒有救人便成了害死人的兇手?洛婳姑娘這種說辭當真可笑。我竟然不知世上還有這種謬論。爲什麽要出手幫你?我們是有這個責任還是有這個義務?”
此時守衛已經進來了,隻不過看着我和洛婳的動作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洛婳聞言眼淚又落了下來,“你們怎麽可以這樣狠心?怎麽可以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去死?”
瞧着她梨花帶雨的指責,我好笑的反問道,“爲什麽不可以?我還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