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兒,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當時怔怔的伸出手來,想要捧住我的臉,想要安慰我。
我害怕的一把推開這個男人跑了出去,身後傳來他急切的呼喚。
‘你聽我解釋,小離兒,你——’
在那之後的日子,他沒有再逼問過我嫁給他的事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每日和他一起用膳的時候,看着他如常的神色,深邃的黑眸,我都在懷疑,那日在靈堂發生的事,是不是自己因爲悲傷過度而産生的幻覺?
可是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越來越炙熱的目光,我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開的。于是幾番思量之下,我就想到了離開,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宅子,去看看外面廣闊的天地。
此念頭方形成,便立即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到了我渾身的每一寸。
司冥是不準我私自外出的,裏裏外外的家丁也隻認識他這個大少爺,對他的話言聽必從。所以,我想要離開,并不容易。
不過,我最終還是離開了,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翻牆而出。隻是沒想到,我不過短短十六載的生命會終結在這一夜。
說起來實在憋屈,我是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的酒壇砸死的。半夜的街道上很是寂靜,那時的我背着一個包袱,哼着小曲,正深深的沉浸在逃出家的興奮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斜上方一隻正以飛速,向我襲來的酒壇子。
于是砰——啪——撲通——我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做了鬼。
這烏漆墨黑的,我也不曉得這個砸死我的罪魁禍首,一隻深棕色的還帶着濃濃酒味的壇子到底是從哪裏飛出來的。
當司冥趕來的時候,我正興緻勃勃的蹲在自己的屍體旁。我覺得自己這樣趴在地上頭破血流的模樣,實在容易吓到過路的路人,所以就想從包袱裏拿出件衣裙給自己的屍體蓋上,可是嘗試了半天,我才發現,自己什麽都碰不到。我看着自己可以穿過任何東西的手掌,咦?好有趣?
這樣我是不是就能想去哪就去哪了?
‘你在做什麽?!’聽到司冥這句怒吼的時候我怔了一怔,随即站起身來,在司冥身前晃了兩圈。好奇的看着他道,‘你看得到我?’
之後發生了什麽,太久遠好像有點記不太清了,我隻記得自己當時被司冥冷着臉拽回了家裏,然後地上頭破血流的屍體好像被他一揮手,便化作了飛灰。
再後來的某一天,他帶着我去看了一個大着肚子快要臨盆的女人,冷聲說道,‘去投胎。’,然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丢進了女人的肚子裏,等到我再次來到人世的時候,看着自己短胳膊,短腿的模樣,我傷心的哭了。
‘恭喜老爺,是個漂亮的千金!’
……
我悄悄的橫了一眼,在屋子裏隐着身的男人,司冥,你混蛋!
一個十六歲的魂魄,配着這個咿咿呀呀隻會哭的嬰兒,我委實郁悶了一陣,尤其是在喝奶的時候,我想,那一定是世上最恐怖最難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