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逸再也沒有說過話了,直到車子停下來,我看都沒有看他直接就推開了車門,結果剛下車,他也跟着我下車了:“搬回來住。”
他單刀直入,語氣強硬,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可是我說了不想喝蔣家有任何的一點兒關系就不想和蔣家有任何的一點兒關系,聽了他的話隻是微微滞了滞,回頭看了蔣飛逸一眼,擡腿直接就往酒店裏面走。
我隻是沒想到他會把我拉住,蔣飛逸對我的手段多得很,經常都是不打招呼就把我個算計進去了,教訓我從來都是不動聲色地。
這三年多裏面他沒年的都會打電話讓我回去吃年夜飯,每年我都不回去,我甯願一個人窩在那不到四十平米的出租房裏面吃泡面我也不想跟蔣家人吃什麽所謂的年夜飯。
他向來都是一個電話過來,例行通知,我拒絕之後也不會說些什麽,更不會說作出直接将我帶回來a市這樣的事情。
他從來都是默不作聲地就給我下絆子,比如第一年的時候,我剛到f市的時候,手裏面就隻有兩萬多。
那個燒錢的專業畢業之後我卻根本找不到什麽比較好的工作,拿着一張95的文憑卻連文員的工作都找不到。
住是跟好幾個人擠在一間常年不見陽光的房子裏面,我睡覺的地方就用簾子隔開來,洗澡的地方是長長的走廊的盡頭一個公共的洗手間。
蔣飛逸就那樣将我扔在了那些地方,不管不問,卻因爲我沒有回去a市和他們吃年夜飯,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給攪黃了。
那段時間我剛搬到了如今住的房子裏面去,四十平米不到,卻因爲臨近某一線大城市,導緻一個月的月租都得一千多,付一壓二,要是一次性付一年每個月能少一百五,爲了那一千多,我一口氣把一年的租金給付了。
那時候手上就隻有不到三千塊,幹着一份不到三千塊的工作,晚上還得去酒吧駐唱,但是小城市裏面的酒吧沒幾個人,駐唱給的錢也不多,一晚上也就是兩三百,一個星期就隻要我去一兩次。
杯水車薪的兼職,全靠那扣除了五險一金之後隻有兩千八百五十六的工資撐着,結果蔣飛逸直接就讓人把我給辭了。
這并沒什麽,我還能再找。
可是連續兩個多月我都找不到一份工作,歌曲錄制要錢,吃喝要錢,哪裏都要錢。
兩三月的天氣冷得跟冰窟一樣,我連大衣都不敢買一件。
我知道蔣飛逸等着我低頭,可是我咬着牙在那出租房裏面高燒了一個星期也沒打電話給他。
那三個多月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都是冷的,一年最冷的幾個月了,我卻在食不果腹的情況下撐過來的。
那隻是蔣飛逸第一次對我下手作教訓,第二次的時候直接就讓人查了我剛抛上網的歌,我花了一個多月寫的一首歌,他說禁發就禁發。
三年多我都熬過去了,我覺得我自己沒什麽熬不過去的。
我也做好了蔣飛逸要對我做些什麽小動作的心理準備了,卻沒有想到他這一次會親手把我給攔了下來。
我回頭看着他,用力将他的手掙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厭惡不已:“放手!”
他倒是沒有緊扣着我,聽到我的話隻是眉頭皺了一下,然後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搬進去!”
說着,他直接就把一竄鑰匙扔到我的身上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擡腿已經上了車,車子就這麽揚塵而去。
我低頭看着我手上的鑰匙,應該是蔣飛逸的讓步了。
我并不打算在a市待多久,帶來的東西也沒多少。
趙苗今天早上直接就飛去法國度蜜月了,整整一個月。
這座城市讓我千瘡百孔,我留多一天就難受多一天。
我将那鑰匙直接扔進了包包裏面,我不知道蔣飛逸的底線是在哪兒,但是我的底線很明顯。
我是絕對不可能回去蔣家的。
剛簽沒多久的公司,又不是大紅大紫的明星,我手上根本就沒什麽錢,訂的酒店也是便捷酒店,能住人,隻是這安全系統到底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
剛到f市的時候因爲住的地方治安環境差,我經常都會不見東西,同室的又都是女孩子,晚上那門響起來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敢睡覺的,經常大半夜會有醉漢在門口外面嚷嚷着。有時候我從酒吧回來的時候有些晚,看到那走道站着三五成群的男人,我路過他們就吹口哨,好幾次動手碰我,如果不是我每一次都在在身上帶點兒防身的東西,能不能活到現在真的很難說。
所以聽到門口外面有異響的時候我頓時就醒了,這些天經常有聽到一些便捷酒店出事情的新聞,我不是膽小,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地入睡。
門鎖“咔咔咔”地響,然後是踢門的聲音。
門口有個貓眼,我心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得提前報警,指望酒店裏面的值班人員,簡直就是傻。
樓道裏面有一盞燈,所以外面并不是很暗,我能夠清晰地看到正在我房門跟前搗鼓的男人是誰。
看清楚是韓默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冷的,站在那兒忍不住冷笑,收回是視線回到床上直接重新睡。
“傅瑤,你特麽的給我開門!”
他一聲聲地在外面叫着,腳踹着門的聲音“咚咚咚”的響,我裹着被子,五月不到的a市還是冷的,我卻被捂出了一身汗。
韓默孩子啊不斷地踢着門,時不時叫我,可是我不會去開門的,我知道。
有人說女人在愛情裏面,很容易犯同一個錯誤,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摔倒,在同一件事情上面摔倒,一直摔一直摔,直到爬不起來,才會自己爬着離開。
我當初鮮血淋漓地從他的腳下匍匐爬走,我不會再讓自己在他的跟前再摔一次了。
我知道我開了門會發生什麽,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底裏面藏着這個男人的傅瑤了。
因爲韓默在外面,我一直睡得不太好,一整個晚上都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還有做夢。那些夢太真實了,被驚醒看到身後一大片陽光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自己在做夢。
枕頭上面濕了一大片,盡管是一個夢,但是它也浪費了我的感情。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在a市呆多久,如今趙苗不在a市,我走得更是沒有半分的猶豫。
畢竟比起韓默對我的糾纏不休,蔣飛逸那五十萬顯得微不足道。
從前我就是因爲錢才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如今我不會那麽傻了,也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讓我這麽傻了。
昨天晚上睡得晚,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不早了,外面的陽光已經有些暖意了。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韓默沒有走,打開門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等我反應過來的第一動作就是關門,可是韓默的動作比我更加快,還沒有等我把門關上,他的手直接就推上門了。
用力地把門往後一推,我整個人都被他這股力氣推着往後倒了了幾步才堪堪站穩。
我知道韓默應該是在門外站了一整宿,一整晚沒有睡,他整張臉都是疲憊的狀态,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十分的明顯。
帶着血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周身漫着滲人的冷意,就如同那一天他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看着我一般。
我站直了身體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如同蔣飛逸一般的冷硬:“你發什麽瘋韓默?”
“我瘋了也是被你逼瘋的傅瑤!”
他說着伸手就向我,銅鐵一樣的手臂緊緊地扣着我的手腕,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直接被他拽進了懷裏面。
我知道我反抗不了,和韓默交手了兩年半,他的脾性我摸得一清二楚。
韓默的就是那屎坑裏面的石頭,又臭又硬,跟他比硬,他隻會比你更硬。
我要是掙紮,他下一秒很有可能就會把我的手臂直接就給拗斷了。
我擡手撐在他的胸口,将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擋在一個空隙的範圍,才擡頭看着他冷笑:“韓少這話真是好笑,我有什麽能耐,能把你逼瘋?”
我知道,我也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兩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碰到一塊兒,隻會兩敗俱傷。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從小到大那麽橫的一個人,卻被韓默死死地壓着,這也就算了,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物降一物的。
是啊,一物降一物。
甚至在我發現自己愛上韓默的時候我都是這樣想的,我隻是沒有想到,他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替身。
這口氣就好像是被人拿什麽裝着,吊在我的喉嚨裏面,怎麽都咽不下去。
三年了,我還是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明明知道對方是瘋子,卻還是忍不住去和他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