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萬能夠幹很多的事情,可是對于我來說,卻發現什麽用都沒有。
就算是在如此高昂房價的今天,我也能夠憑着這五百萬在一線城市買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這是我的愛情,它隻值得五百萬。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家的,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拿着李茜給我的支票。拿着鑰匙的手一直在抖,怎麽都插不進去鑰匙孔。
最後是趙苗從裏面打開了門讓我進去的,她看到我的時候怔忪了一下,視線落在我手上的支票上,卻什麽都沒有說,伸手拉着我:“飯快做好了,你先坐一會兒。”
腦袋一片空白,從李茜走了之後我的思緒一直都是這樣的。
任由趙苗拉着我到沙發上坐下來,她松開手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捉緊了她的手:“苗苗。”
我一路上都沒哭,卻沒想到就這麽一張口,眼淚直接就掉下來了。
那張支票我還拽在手裏面,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放它。
沒有那些所謂的侮辱和謾罵,李茜的态度好得讓我連志氣地撕碎的機會都沒有。
趙苗伸手撫着我的手背,伸手一邊擦着我的眼淚一邊撥着臉上淩亂的頭發:“坐着,我做飯。”
她沒說什麽,她說她做飯。
我擡頭看着她走近廚房裏面,終于忍不住趴在沙發上面不可自抑地哭了起來了。
我終于知道什麽叫做自取其辱了,真的,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了。
韓默的媽媽真是聰明,她根本不用做什麽,她隻要讓我看清楚事實就好了。
韓默會娶我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或者說我自己都不想去想的答案。
“瑤瑤,吃飯了。”
趙苗叫我,她端着香噴噴的飯菜出來,我擡頭怔怔地看着她。
這個世界上,大概就隻有趙苗一個人不會笑話我。
我從前不敢在她的跟前難受,可是如今,我卻發現我自己隻能夠在她的跟前難受了。
“趙苗,我是不是也做錯了。”
她伸手抱着我,“我不知道,傅瑤,愛情沒有對錯的。”
愛情沒有對錯的。
我已經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了三分之二了,我根本就沒有往回走的機會了,我唯一能夠做的就隻能夠頭破血流地走下去,直到哪一天我再也走不下去了。
韓默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了,a市的天氣越發的陰沉,晴天好像已經不見了一樣。
趙苗的父母又打了一次電話過來,那是在半夜,她們在激烈的争吵,我就在客廳裏面,聽到趙苗瘋狂的謾罵。
我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到底說了什麽,我隻聽到後來趙苗說:“行,你們不養是吧?我養,以後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們了!”
然後我聽到了門被用力敲擊的聲音,再然後趙苗走出來了。
她看着我,胸口還在起伏不平,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那一份憤怒中平複過來,隻是看着我的時候眼眸裏面顯然已經冷靜了許多了:“瑤瑤,過兩天,我想把我妹妹接過來。”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點頭了:“好的。”
她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謝謝,我去喝口水。”
然後她就轉身去廚房拿水喝了,出來的時候捧着馬克杯,裏面裝了一杯子的水。
然後趙苗坐在我對面的懶人沙發上:“我爸媽說不要我最小的妹妹了,她才三歲,傅瑤,我狠不下心。”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艱難,看得到的,看不到的。
我吞咽了一口難受,假裝若無其事地開口:“我知道,沒關系,我和你一起養,再說了,我還有五百萬呢。”
說着說着,我竟然笑了。
她擡頭怔怔地看着我:“傅瑤,你不必愧疚,這是韓默欠你的。”
明明一切都沒有塵埃落地,可是所有的人都好像笃定了我和韓默不會走到最後一樣。徐冉是這樣,李茜是這樣,就連趙苗也是這樣。
可是我不怪他們,畢竟連我自己都不曾想過我和韓默會走到最後的。
她頓了頓,看着我繼續說道:“但是我有錢,我妹妹我能養,你的錢存起來,總有一天,你能用到的。”
我沒有回她,因爲韓默的電話打過來了。
還是一竄的号碼,自從那一次我扇了徐冉一巴掌之後,我就将韓默的電話号碼直接從手機裏面删除了。
但是他的号碼我還是一眼能夠看出來了,那尾數就跟韓默這個人一樣:666.
看着手機我愣了許久,直到趙苗碰了我一下:“接吧。”
我擡頭看着她,有些怔怔:“苗苗。”
“如果自己不甘心,就不要理會别人,接吧。”
我沒想到趙苗會跟我說這樣的話,就在猶豫間手機鈴聲已經漸漸地消了下去了。
我看着趙苗聳着肩笑了一下:“天注定。”
沒有鏡子,但我想我現在的笑容一定會比哭還要難看。
隻是沒幾秒鍾之後韓默的電話就再次打過來了,這一次我接了,起身走到陽台處才開口:“喂。”
“在哪兒?”
韓默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幾分我琢磨不懂的怒氣,我抿着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家裏。”
“收拾一下,二十分鍾後下樓。”
說完他直接就将電話給挂了,我看着手機整個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趙苗開口讓我回過神來的:“傅瑤,你洗澡嗎?”
我愣了一下,拿着手回頭看着她,搖了搖頭:“不了,我出去一下。”
她抿了一下唇:“注意安全。”
我點了點頭:“嗯,你也是,鎖好門。”
最近年關近了,小偷多了。我們這是老城區,房子也還是老房子,所以防盜做得并不是很好。
“做好措施。”
趙苗末了又說了這麽一句,我聽到之後整張臉都是僵硬的,好幾秒才點頭:“嗯。”
韓默說二十分鍾下來,我洗了一把臉,将今天穿的裙子換成了褲子,時間差不多了。
那張支票被我夾在課本裏面,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想還給韓默,可是趙苗說,那是我該得的。
可是到底該不該得,我卻不知道。
我最後還是把支票放到包包裏面了,走到門口,卻又折了回去,将支票拿出來重新夾回去書裏面。
說真的,我還沒有那樣的勇氣,把這張支票扔到韓默的臉上。
我也不知道韓默到底知不知道他媽媽已經找過我,或者他什麽都不知道,亦或者是他知道,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讓我不太好受。
晚上的風就好像刀子一樣,系了圍巾還是冷得我直發抖。
韓默說二十分鍾之後下樓,但是事實上他已經在樓下了。
又換了一輛車子,藍色的,招搖得很。
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就好像那上海灘裏面的杜月笙一樣,路燈下的一張臉有些戾氣。
他在抽煙,視線卻是一直看着我家樓道的方向,看到我的時候狠狠地抽了幾口煙,然後将香煙給扔了。
我不知道爲什麽看着他有些害怕,可是腳卻不受控制地直接就走到了他的跟前,“韓默。”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去面對他,我沒有那麽大的胸襟,可以将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全都忘掉,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固執地走在這一條路上面。
真的,人越長大,見過的事情越多以後,你會發現,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麽天真幼稚了。
所以那些一直都那麽天真的人是幸福的,因爲有人守着她們的純真不被打擾。
而我注定是不幸福的。
我的話音剛落下,他直接伸手就拽着我的手腕将我人拉到跟前了,什麽都沒說就吻了下來了。
很濃烈的煙味,我根本受不了,直接就被嗆得咳嗽不已。
他有些嫌棄地放開我,然後看着我冷笑:“抽煙?發脾氣?傅瑤,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擡手碰了碰鼻子,眼睛被嗆得發紅,看着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風呼嘯而過,刮得我的臉直發疼,韓默收回了視線,嗤笑了一聲:“上車。”
他是帶着怒火來找我的,如今更盛。
我沒說話,上了車一貫先把安全帶系了。
車開得飛快,我雙手死死地扣着座椅,抿着唇一聲不吭。
韓默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我們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惡循環一樣。
其實我和韓默似乎從來都沒有過很平和的狀态,我們兩個人,無論什麽時候,總會有一個人像帶了刺一樣,總是要刺對方。
不是我,就是他。
從前我不明白我爲什麽會那樣,後來我明白了,隻是我不知道韓默刺我是不是和我刺他一樣。
“支——”
車子漂移了半圈才停下來的,我整個人被摔得往前磕了一下,幸好有安全帶,并沒有什麽大礙。
我剛吃了飯,又坐了韓默這麽幾十分鍾的快車,我一下車直接就吐了出來了:“嘔——”
怎麽都忍不住,我就這樣蹲在地上吐了出來了。
周圍有人在笑,那些搖滾樂的聲音夾雜着那些人的笑聲,就好像今天李茜給我支票時一樣,四面八方的針紮過來,躲不掉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