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路出兵,四處襲擊,迫使蒙古人在高麗處處爲戰的戰略部署制定之後,第一批出發的是翼威将軍莊劍。而少将将軍莊劍的這一路,也被魏元钊寄予了厚望。
以十八歲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成爲帝國翼字級的将軍,這在大多數帝國軍民看來,主要是因爲他是當今皇帝陛下收的義弟。雖然在第一次北伐之時,莊劍以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他在戰場上的英勇,但其提升速度之快,還是讓人眩目的。
不過當司徒平一、鐵殘陽、陶亮這些漢軍最高級将領提到他的時候,語氣中總是充滿了贊賞,認爲此人和池文隆一樣,必将成爲漢軍下一代的名将。
莊劍當然知道有些人在背後對自己提升速度過快而有的非議,但他并不在乎。自己是皇帝的弟弟不假,兵部在商定提升将軍名單的時候,肯定也考慮到了這一層因素。不過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官職,是在戰場上用鮮血換回來的。
這次增兵高麗,援助遠征艦隊,魏元钊出人意料地點了自己的将,這讓他對魏元钊有了幾分感激。而且四路分兵的戰略部署,也讓莊劍的心中充滿了興奮和期待,這是自己爲自己正名的一次最好機會,也好讓自己的幹哥哥,當今的皇帝陛下,在群臣面前提到自己的時候,說話的口氣也能硬一些。
魏元钊提出的自由作戰的思路,也是莊劍所喜歡的。他和其他的漢軍将領不一樣,也許是少年人的心性,在作戰前,他并不會有一個固定的想法,然後按部就班地去完成。他喜歡在戰場上根據形勢,臨時做出決定。
可是現在的莊劍有些傷腦筋,以魏元钊的部署來看,是要用四路援軍大鬧高麗,将蒙古人的目光從光烈城吸引到自己這裏。小打小鬧是無法形成氣候,也不會引起多大反響的。可要想大幹一場,自己手下又隻有兩千漢軍,惡戰硬戰打起來付出的代價将會非常之大。如此的消耗戰,他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
“将軍,前面是高麗的世通郡。”正當馬上的莊劍爲未來的打法傷腦筋的時候,副将何淼策馬上來說道。
才從帝國軍校畢業的何淼,和莊劍差不多大的年紀。由于帝國的各線将領全都駐守在前線與蒙古人對峙,因此朝廷一下出現了将領緊缺的情況。尤其是在增援高麗的問題上更加突出,因此帝國皇帝臨時決定,選取軍校優秀生,讓他們提前畢業,去戰場上感受一下他們在學校中永遠無法感受到的氣氛。而何淼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剛被分配到莊劍手下的時候,何淼心裏對這位年紀和自己一般大,但卻已經當上将軍的頂頭上司很不服氣,他也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莊劍一定是因爲裙帶關系才提升上去的。但在兩人一接觸之後,這兩個少年人居然興趣相投,成爲了莫逆之交。
莊劍點了下頭:“先進世通郡再說。
“不用偵察了嗎?”何淼微微怔了一下。行軍打仗前的偵察是必不可少的,否則對面敵情不明,又如何做到知己知彼?
莊劍指了指四周說道:“你看看這鬼地方,周圍一點遮的擋的都沒有,等偵察的兵士回來,高麗人早就做好準備了,那時城門緊閉,咱們就這點兵力,連個攻城器械都沒有,怎麽打?别的不說了,咱們這次就以快打快,幹他個狗日的。何淼,你帶着咱們的一百名騎兵,直接給我殺到城裏去!”
“是!”少年心性的何淼隻覺得這樣的打法最爲刺激。風卷殘雲般的攻擊,這才是漢軍的精髓所在。
他點齊了這一路漢軍中唯一的一百名騎兵,用槍指着前方說道:“目标,世通郡,全軍無隊列進攻,先進城者,當在陛下面前請功!”
這一百名騎兵爆發出了駭人的吼聲,何淼話音一落,百餘騎卷起漫天的塵土,如同百道閃電一般風馳電掣而去。何淼一夾胯下戰馬,緊随其後絕塵而去。
騎兵這麽以來,後面的步兵可苦了,戰馬卷起的塵土,讓那些步兵大受其苦。士兵們捂着鼻子,喃喃咒罵道:“他媽的,不就是騎了匹馬嗎,神氣什麽神氣!”
這些士兵可完全沒有想到他們身邊的主将莊劍可也騎着匹馬。
聽到這話的莊劍大笑起來:“不錯,不就是騎了匹馬嗎?他媽的,跟着我一起向前沖,讓那些騎馬的看看咱們的厲害!”
“吼!”步兵們發出了一聲歡呼,頓時,人人都和比賽一樣,争先恐後地向世通郡方向沖去,好像他們真的準備和騎兵比比誰的速度快一樣……
世通郡守城門的士兵,懶洋洋地打開了城門,睜着還沒有完全張開的眼睛,嘀嘀咕咕的說着難懂的高麗話,臉上不時地露出猥亵的笑容。
這時,遠處忽然揚起了漫天的塵土,塵土中不時傳來呐喊聲和兵器的碰擊聲。那些高麗士兵互相看了看,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蒙古人怎麽到這裏來了,那些蒙古士兵不是正在光烈城一帶剿滅叛匪嗎?沒有人想到塵土中掩蓋的是漢人的士兵,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漢人的軍隊會這麽迅速的在這裏出現。
當沖向世通郡的士兵輪廓漸漸出現在高麗人眼中的時候,他們這才覺得有些不隊。這些人穿的并不是蒙古人的衣服。
“停下,停下!”一個高麗人的小頭目拼命揮動着手臂,大聲地叫道。
但他的話音才落,沖在最前面的一匹快馬已經來到他的面前,馬上的少年将軍何淼手起槍落,已将這不知死活的高麗人一槍刺死在了地上。
看到自己的長官被刺死,這些看守城門的士兵發出了恐懼的叫聲,一窩蜂地四散逃開。嘴裏不停地在大聲叫着:“殺人啦,殺人啦!叛匪殺到世通郡啦!”
一直到現在爲止,他們還堅信這批兇神惡煞的人,是那個什麽“大高麗王國”的叛匪軍隊。
奪取城門的何淼,分出三十名騎兵守這城門,自己帶着剩下的騎兵,旋風一般地殺入了進了城中,在世通郡裏往來沖突,殺得城中雞飛狗跳,人人驚恐逃命。何淼這麽做有自己的道理,世通郡中有多少高麗士兵,多少蒙古士兵他并不清楚,一旦敵人大舉反撲的話,憑借自己這麽點微弱兵力很難守住城門。而自己在城中的動靜,肯定會把守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果然,當城中的蒙古“達魯花赤”良合台聽說叛匪居然殺到這裏,又在城中打鬧的時候,不禁勃然大怒,他點齊本部的三十名蒙古士兵,幾百名高麗人,殺氣騰騰的向漢軍所在位置殺去。
正鬧騰得痛快的何淼,忽然看到數百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包抄過來。他轉頭看了下身後的士兵,笑道:“狗娘養的上來了,幹他們!”
“幹他們!”七十名騎兵一齊大笑起來。
正在指揮着部下布置陣型的良合台,忽然看到幾十名快馬風一般的殺來,當先的一員少年将軍沖到自己面前,話也不說,一槍就對準刺出。大驚之下,急忙揮動手中戰刀奮力一抵,這才擋住對面敵人的攻勢。
“叮當”一聲,何淼隻覺得手中沉重,那鞑子好大的力氣。何淼不敢和他硬拼,仗着身形輕巧,在良合台左右和他遊鬥起來,抽空看了下周圍,那些漢軍騎兵已經和敵人厮殺在了一起。
這邊打的熱鬧,世通郡中的軍民卻人人門窗緊閉,誰都生怕招來殺身之禍,一個人也不敢出門,都隻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窗縫隙,看着外面的動靜。
良合台越打越是納悶,這些叛匪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怎麽事先一點動靜也都沒有?面前的這員敵軍小将,槍法精熟,在他的印象裏,高麗可沒有這樣的人物。
一個念頭忽然從他腦海裏閃過,他格開何淼的槍,厲聲問道:“對面的,你可是漢人?”
見這鞑子居然也能說漢話,何淼笑道:“不錯,你家小爺就是漢軍左武校尉何淼,狗鞑子你要知趣的話,趁早送上頭來。”
良合台大怒之下心中吃驚,果然來的是漢人的軍隊。難道光烈城的攻擊失敗了?他随即了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心中隻想着盡快殲滅到這股敵人,将新的敵情上報給源唐古大人。
這麽一想,手中戰刀加緊,一刀接着一刀向何淼砍去。何淼雖然戰着吃力,但卻咬牙死死擋住,隻要自己的部隊能在這多拖住鞑子一分時間,莊劍将軍的主力将多近世通郡一步。
被團團圍住的七十名騎兵,雖然人數較少,卻并不落在下風,真正和他們認真厮殺的,隻有那三十多名蒙古士兵,那些個高麗人,一個個口中的聲音喊的比誰都響,可光打雷不下雨,人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刀槍無情,傷害到了自己。
看到這樣景象的良合台又氣又怒,真恨不得殺了幾個高麗人洩氣,可他卻被面前何淼纏住,根本無法分出身來。
正在這個時候,世通郡城門方向忽然殺聲大起,無數漢軍士兵在莊劍的指揮下沖殺進了城内。在這些漢軍步兵亡命的狂奔下,原本的路程,他們居然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趕到。看到騎兵陷入苦戰,這些如狼似虎的漢軍士兵,睜着血紅的眼睛,在暴雨一樣射入了敵人陣中。
高麗人原本打起仗來就畏首縮尾,不肯真正賣命,這時看到大股敵人入城,都發了一聲喊,扔下手裏武器調頭就跑。這一來,三十多名蒙古士兵簡直成爲了漢軍的活靶子,轉眼間就被斬殺的幹幹淨淨。
眼看這一突發情況,良合台吃了一驚,手中刀慢了一下,卻被機敏的何淼看個正準,一槍就刺在了良合台的大腿之上。隻聽到良合台大叫一聲,翻身落馬。
何淼正想補上一槍,結果了他的性命,卻聽到身後莊劍叫道:“留他一命,我還要派他用場。”
一進城的漢軍士兵,迅速剿滅了世通郡的蒙古武裝。莊劍一面命士兵控制住世通郡,一面來到世通郡的督守府中。高麗人的督守在漢軍入城前,早就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偌大的一個督守府,居然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
“何淼,剛才在來的路上,我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一坐定後莊劍就說道:“你說咱們就隻有兩千人,再怎麽鬧騰要是小打小鬧,要幹咱們幹脆就幹個大的怎麽樣?”
何淼一下來了精神:“将軍盡管吩咐。”
莊劍看了看周圍,笑道:“你說如果咱們直接打到高麗的都城去,把那什麽高麗國王給抓住了,你說蒙古人會怎麽想?”
這個大膽絕倫的主意讓何淼吓了一跳,他一下站了起來:“将軍,那可是高麗人的都城,咱們就兩千士兵,怎麽打?況且這裏離高麗都城甚遠,蒙古人能不能讓咱們到那還難說的很。就算能到了那裏,以兩千人去打敵人的都城,我看和自殺沒有區别。”
“打仗又不一定非得蠻幹。”莊劍笑了一下:“我的想法是,咱們分成兩路,你帶着一路,盡管一路殺過去,動靜越大越好。我帶着一路,全部換上高麗人的衣服,以重金收買當地人,揀小路直插高麗都城。我剛才讓你别殺那鞑子,也正想用他來騙開城門。其實咱們也不一定非得抓住高麗國王,隻要能夠進城就行。你想一想,漢軍出現在了高麗人的國都裏,蒙古人非得大亂不可。我看說不定鞑子會調集大部分的力量來剿滅我們。到那時,不光是光烈城的包圍可以緩解,咱們另外三路兵馬也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大展拳腳!”
何淼隻覺得這位頂頭上司的想法匪夷所思,不過,靜下心來考慮,如果能夠成功,的确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但是攻擊高麗都城的這路兵馬,将有可能面臨全軍陣亡的危險!
但是,每一個将士在入伍後,都有一條鐵一般的規定,你可以對作戰命令和部署有意見,可一旦決定了之後,隻有選擇無條件地去服從,有的時候明知道完成這個任務,将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将軍,就讓我帶着隊伍去偷襲高麗都城吧。”何淼正了正神色,說道。
莊劍懶洋洋地搖了搖頭:“不要和我争,我是主将,這樣的事情當然得由我去完成。況且,你帶領的隊伍一樣責任重大,要把蒙古追兵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現在麻煩的是,如何讓那個被我們抓住的鞑子,心甘情願地爲我們所用。”
“将軍,我剛才知道,那個鞑子在世通郡,有一個和高麗女人生下來的兒子,而且好像他還非常疼愛……”何淼表情忽然放輕松下來,有些神秘地笑了……
……
當腿部中了一槍的良合台,被帶到漢人将軍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自己從軍數十年,帶着麾下的蒙古鐵騎戰無不勝,從中原一直打到高麗,何等風光?但今天卻敗在了一個少年的手中,這對于良合台來說,是他莫大的恥辱,唯有以鮮血才能夠洗刷。
但是他還沒有看清楚漢人将軍長得什麽樣子,就已經看到了自己寵愛的高麗小妾和兩歲的兒子,正被幾名漢人士兵押着,渾身哆嗦地站在自己面前。兩歲的兒子還不懂事,反而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圍拿着刀槍的大人,那個高麗小妾一看到良合台進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良合台在戰場上搏殺到現在,什麽樣的事情沒有見過,他知道漢人将軍一定是拿他們母子的性命威脅于自己,要求自己爲他們做什麽事情了。
報應,良合台心裏凄然地說了一聲,當年自己也曾經驅使過漢人百姓爲先驅攻城,沒有想到十多年後這樣的報應終于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他有過四個兒子,但都爲大汗戰死在了疆場之上,現在面前的這個兒子,是唯一能夠繼承他事業的人了。他愛惜這個兒子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性命,絕對不想讓他出現任何的閃失……
“說吧,要讓我做什麽。”良合台剛才進來時候的彪悍勁頭一掃而空,表情頹喪地說道。
莊劍撫着下巴懶懶地說道:“你倒是一個聰明人,一會我讓人幫你看下傷口,你老老實實地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這對母子的性命,我保證不會傷害。”
聽了漢人将軍的話,良合台苦笑了一下,自己忠心耿耿跟着大汗南征北戰,浴血沙場,沒有想到現在卻要做出背叛大汗,背叛蒙古的事情出來……
……
按照莊劍的計劃,他這一部分兵力再次分兵。由何淼帶着一千五百人繼續一路攻擊高麗城池,最大程度地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力。而莊劍則帶着五百名士兵,全部換上高麗士兵的衣服,抄小路直接攻擊高麗的都城平壤城。
爲此莊劍以一百兩金子爲代價,在世通郡中找到了一名名叫崔甲申,熟悉地形的向導爲自己帶路。這人本是個貧窮的獵戶,從小到大,哪裏見過這麽多的金子。在閃閃發光的黃金面前,什麽樣的危險他都已經忘得幹幹淨淨,一口應承了下來。
在一切準備完畢之後,由莊劍領軍的五百人決定先行一天。而何淼的隊伍,則大張旗鼓地沿着東南方向出發。
“要是我有什麽不測的話,麻煩你轉告陛下一下。”莊劍還是那份懶洋洋的表情,說道:“告訴陛下莊劍給他丢臉了,還有我的陳霞姐姐,告訴她不要難過,有來生的話,我還當他們的弟弟……”
“将軍,一路保重!”強行抑制着心中激蕩的心情,何淼抱了抱拳。這一分别,不知他們還能不能相見。雖然自己和這位将軍相處的日子不長,但彼此間卻已經肝膽相照。将來回到了泉州,如果再有人說莊劍這将軍的名頭是靠着皇上的關系得來的,何淼發誓一定會用拳頭好好教訓那人……
莊劍大笑了聲,翻身上馬,大聲道:“出發!”
五百名英勇無畏的漢軍士兵漸漸消失在了何淼的視線之中,踏上了一條充滿了荊棘,誰有不知道命運前途的道路。也許他們會全部戰死在這塊土地上,但或許一段奇迹将會在他們手中開創……
……
在四路援軍分頭出擊,莊劍定計攻擊高麗國都平壤城的時候,在光烈城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蒙古平叛大軍總指揮紮古平,率領麾下士兵對光烈城一連進行了十多天的攻擊,但光烈城上的漢軍士兵,仗着兇猛的火炮,以及火炮帶個敵人心理上巨大的陰影,始終将光烈城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裏。
在每次的攻擊戰中,蒙古士兵雖然同樣害怕火炮的威力,但卻都能夠服從軍令,冒着城樓上兇猛的炮火強行沖擊。但那些高麗士兵卻有個個畏炮如虎,不管後面督戰的蒙古将領如何催促辱罵,始終磨磨蹭蹭,不敢靠近光烈城城下。
在高麗的蒙古監國源唐古也發來了措詞嚴厲的命令,他告訴紮古平,從國内調來的援軍正在迅速趕往高麗,但是在此之前,不管紮古平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拿下光烈城,否則他就不配稱蒙古的勇士,讓他自己回到大草原上放牧去吧。
紮古平最重視自己的名聲,在源唐古這份略微帶着點羞辱的命令中,他的眼睛都已經急紅了。自己戰死在這不要緊,但被人罵成懦夫卻是無法容忍的。
在這樣心态的驅使下,紮古平一口氣在陣前斬了十幾名畏敵不前的高麗将領,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在三天之内拿下光烈城,否則高麗全軍皆殺。
這一招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那些高麗士兵知道蒙古人的兇狠,說得出就做得到。他們哪裏敢再怠慢,硬着頭皮發動了幾次攻勢,雖然依然沒有取得什麽突破,但比起前幾天來已經進步了不少。
紮古平對自己當機立斷的決定還是非常滿意的,這些卑賤的高麗人就是要采取這樣的辦法,否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進入到光烈城内。但高麗人的總指揮洪福源卻非常的不滿意,紮古平的命令讓自己部下的傷亡徒然增加。光烈城上除了有讓人心驚膽戰的火炮以外,還有像下雨一樣的箭枝,這麽蠻攻的結果,是讓大批大批的高麗士兵陣亡。而那些前段日子攻勢兇猛的蒙古士兵,在紮古平的命令下達之後,一個個都停止了攻擊,隻在後面大聲吆喝催促着自己的部下前進。
洪福源看出了紮古平心裏的想法,這個蒙古将軍,是想用高麗人的生命,來最大程度地消耗掉城中的防禦物資,那時候蒙古人才會發起最後的攻擊。可這樣做自己又能夠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勝利後的功勞還不全是蒙古人的?
但他不敢和紮古平争辯,蒙古人的話在高麗就是命令,沒有任何人敢于反抗,他隻能把一腔的怨氣放在了肚子裏。
在這樣以人海戰術爲代價的攻擊下,光烈城中幾處果然連續出現了險情。大高麗王國的士兵,仿佛被對手所吓壞,有些士兵開始放棄自己的陣地,如果不是漢軍士兵的左擋右護,到處救火,隻怕光烈城早已經失陷。
大怒之下的符海波,招來了高乾元好一頓訓斥,并且給高乾元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再發生高麗士兵私自放棄陣地,擅自逃脫的情況下,那麽他将唯高乾元是問。
在漢軍将領那受了一肚子氣的高乾元,把氣全部撒在了部下的身上。他想到你蒙古人殺得了人,難道我還殺不得自己人?高乾元派人将幾個帶頭放棄陣地的高麗将領全部抓來,什麽話也沒有說直接砍掉了他們的腦袋,并且将這些血淋淋的頭顱懸挂在了城牆之上,以爲警示。
被吓壞了的大高麗王國的士兵,隻能硬着頭皮重新端着武器上了戰場。
就在攻守雙方咬牙切齒浴血苦戰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天,紮古平期待已久的攻城利器回回炮終于運抵到了光烈城下。這些回回炮的威力,雖然遠遠無法和漢人的火炮相比,但卻給紮古平增加了莫大的信心。隻要能夠在光烈城打開一個缺口,他就可以帶着部下呼嘯着沖入城中,大開殺戒,一洩這些日子來心中的煩悶。
他親自指揮着部下安裝回回炮,準備最後的總攻。在不知不覺之間,他漸漸地離光烈城下近了一些。本來,因爲畏懼漢人火炮的威力,紮古平總是遠離火炮射擊範圍,但今天得到強援的他,加上現在正是休戰時間,紮古平心中有一些放松了警惕。
在光烈城樓上,正在吃着中飯的一個漢軍炮手,偶爾向城外看了一眼,忽然發現一個蒙古将軍模樣的人,正騎在馬上大聲吆喝着指揮着什麽。這名漢軍炮手急忙将他們的隊長拉來指給他看。
“幹一下,應該在射程之内。”這炮手臉露興奮地說道。
隊長有些猶豫,雖然這是個大好的機會,但不得軍令私自開炮,要是被符海波将軍知道了,那還了得?
“隊長,再不開炮恐怕就沒這機會了。”見隊長遲疑不決的樣子,炮手着急地說道。
“幹!”這隊長終于下定了決心,咬着牙說道,那麽好的機會絕不能從自己手中放過,隻要能炸死這鞑子軍官,就算将來被符海波将軍殺頭也值得了:“給老子拉三門炮來,三炮一齊發射,幹死這龜兒子!”
大是興奮的炮手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中飯,隻一會三門火炮就完成了發射前的準備,三們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全部瞄準了面前的目标。
“放!”隊長厲聲喝道。
火炮集體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炮彈快若流星的向城下的目标發射過去。
正在忙碌指揮的紮古平,根本沒有想到死亡的陰影正在向他襲來。當他聽到城樓上巨大的響聲,這才回過味來,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三枚炮彈在他的身邊炸開,一時間火光和濃煙籠罩住了戰場。戰馬發出悲哀的嘶鳴,士兵發出凄慘的尖叫。那些正在安裝着回回炮的士兵,被巨大的響聲幾乎震聾了耳朵……
濃煙逐漸散去,幾批受傷的戰馬倒在地上,發出“咴咴”地悲鳴,接着馬身就一動不動……大驚失色的蒙古将領們急忙圍了上來,但他們發現他們的将軍紮古平已經卧在了血泊之中,渾身被炸得慘不忍睹,早已失去了任何生命的氣息。而陪着他一起殉葬的,還有一名蒙古的千戶長和幾名百戶長……
主将戰死在光烈城下,讓參與平叛的軍隊一下失去了主心骨。此時大軍的最高長官,已經換成了被蒙古監國源唐古所信任的高麗人洪福源,洪福源在震驚的同時,心裏還有幾分幸災樂禍,那個不把高麗人當人看待的紮古平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親眼目睹了火炮巨大威力的洪福源,不敢再輕易攻城。他一邊讓大軍迅速後撤十裏,一面把這的噩耗快馬報知源唐古大人。本來随着回回炮的運到,戰場上的局勢或許會發生重大的改變,但紮古平身死,以及洪福源的膽怯,這一突發事情卻讓戰争的走勢一下有了轉換。這使得光烈城中的漢軍有了充足的重新布置的機會。
當時不管是符海波還是洪福源都不知道,漢人朝廷的援軍,即将會大鬧高麗,讓整個高麗都處于風雨飄搖之中。而整個高麗戰場,甚至中原的走勢,都将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至于那名沒有得到命令,卻擅自下令開炮的漢軍隊長,在被符海波狠狠訓斥了一頓,并被罰掉一個月饷銀後,心中其實樂開了花的符海波,請這隊長美美地吃了一頓!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