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的城門口,布滿了文良莫安排的衙兵,這些拿着兵器的人,一個個緊張地注視着常州城裏城外,阻擋着每一個企圖想要出城的百姓,不時的向周圍東張西望!
忽然,遠處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匹快馬飛樣似的飛奔而來,後面是一片的喊殺之聲。這些衙兵盡力望去,卻發現追着這兩匹快馬的居然都是知府家中的家丁。
這些衙兵反應倒也快速,立刻分出十幾人前去阻擋,其他人匆忙地驅趕着城門口的百姓,企圖在第一時間關閉城門。
韓振奮起平生之勇,一條槍在重重堵截之中往來厮殺,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已經完全不要了這條性命。邊上馮大壯也是咬牙切齒,舞動着一口單刀上下砍殺。韓振接連刺死兩個衙兵,眼看城門口的百姓都被驅散,城門正在緩緩關上。韓振奮力殺開一條血路,對着馮大壯厲吼了一聲,馮大壯立刻會意,一個人不要命似的沖到了城門口。城門口大約還有二十來名衙兵,看到一條大漢瘋子一樣地沖來,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立刻将馮大壯團團包圍起來,無數兵器盡力向他身上砍下。
馮大壯從馬上跳下,揮舞着手中之刀,咬着牙護着不讓城門關上,對浴血苦戰中的韓振大聲道:“韓将軍,走啊!”
韓振也完全是在拼命了,槍舞得如雪花一般,周身上下要害根本不管不顧,面前的那些敵人。從來都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被他這般拼命的打法殺得心驚膽戰,紛紛向連邊躲避不疊,韓振趁勢一夾戰馬,風卷似的沖到了城門口。
這時馮大壯一條大腿已被砍傷,依在城門上忍痛作戰。韓振正想伸手把他拉上馬來,就聽到馮大壯炸雷一般怒吼道:“戰馬豈能馱二人,韓将軍,爲我報仇!”
說完他用刀尖在馬屁股上一刺,戰馬吃疼,“咴咴”叫着沖了出去。。馬上韓振回頭看去,卻看到城門已經緩緩關上……
“王八蛋們,老子也是當兵的出身,今天這條命就賣在這裏了!”韓振靠在牆頭上,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嘿嘿笑着說道:“老子發誓你們的下場比老子慘上一千一萬倍!”
這些衙兵都已經被韓振和馮大壯殺怕了,此刻就算馮大壯渾身是傷,也一個個猶豫着不敢上前。
忽然,馮大壯暴吼了一聲,掄起單刀,拖着一條傷腿,如瘋子一般撲了上來……
…….
馮大壯慢慢地倒下去,他的邊上倒了七八個敵人,可是自己的身上也中了無數的刀傷、槍傷,他嘴角邊的那絲笑容始終沒有變過。當他倒下的時候,臉還是朝着城門外的方向,眼睛始終都瞪得大大的,在那,他仿佛看到了千軍萬馬正在向常州殺來……
“陛下,别了……”馮大壯慢慢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笑容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
得到韓振沖殺出常州的文良莫大驚之下,決定不得孫高仁的援兵到來,就強行攻擊臨時行宮。
這時命運已經和他綁在了一起的杜元棘親自上陣,組織着拼湊起來的一千五百多人對臨時行宮進行了瘋狂的進攻。
但是這些叛匪面對的是精銳的禦林軍,雖然典霸天指揮的士兵隻有五百餘人,但這些漢軍士兵在行宮門口組起的防線,卻如同鋼澆鐵鑄一般。杜元棘接連發起的兩次進攻,除了在行宮門口留下了幾十具屍體,其它一無所獲。
“杜元棘,你這個飯桶!”文良莫看到久戰無功,急躁之下的他破口大罵道:“他們才隻有五百人,難道你連這也打不下嗎!”
杜元棘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嘶聲對着他的部下吼道:“隻要殺一個敵人,老子賞一百兩;沖進去的,老子賞銀一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受到刺激的叛匪,重新鼓足了勇氣“嗷嗷”叫着向行宮的方向沖去。
但這樣的瘋狂典霸天卻并沒有看在眼裏,他命令一百名士兵上到屋頂,在上面以弩箭準确地殺傷着沖上來的敵人。登時,屋頂上箭如雨下,一排排的弩箭射出之後,一個接着一個的叛匪倒在了行宮之前!
這些叛匪的瘋狂勁頭很快就被打散了,象潮水一樣沖上來的他們,又象潮水一樣敗退了下去,把文良莫和杜元棘氣得連聲怪叫。
“大人,這些禦林軍的人對王競堯最是忠實,而且我看戰鬥力也非常強。”房敬德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說道:“咱們這些人可都沒有打過仗,和他們沒法相比。”
“那你說該怎麽辦!”氣急敗壞的文良莫睜着眼睛說道。
“我倒有一條妙計。”房敬德湊近了文良莫,低聲竊語了幾句,不一會,文良莫緊緊皺着的眉頭舒展了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叛匪的攻勢忽然一下子停止了,典霸天急忙整點士兵。在叛匪一連幾次的攻擊中,禦林軍起碼殺傷了兩百多人,但自己這邊也出現了三十三人的傷亡,其中十六人陣亡,十七人負傷,有個叫耿三的傷得還特别重,整條左臂都被給砍斷了。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耿三,忽然發現有人正在爲自己清理着傷口,張開眼睛一看,發現竟然是皇後在爲自己做着這些事,耿三大驚之下急忙想要爬起,卻被皇後阻止了說道:“你傷得太重,躺在這裏千萬不要動,我略略學過些醫術,或許能幫得上忙。”
耿三用力點了點頭,隻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面前爲自己包紮傷口的可是當今的皇後啊!他向周圍看了看,卻發現兩位貴妃娘娘和幾個太醫一起,在那忙碌着照料着傷員,宮女和小太監們也在不停的把陣亡者的屍體搬運到一起。
忙碌了好一陣子,耿三的傷口才被清理幹淨,又被仔細地包紮起來。耿三雖然疼得滿頭大汗,但竟然一聲叫喚也沒有發出,他可不想在皇後面前丢了禦林軍士兵的臉面。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渾身被沾上鮮血的姚楚菲站了起來,就象一位母親對待孩子那樣地說道:“記得千萬不要亂動,你這條胳膊雖然沒了,不過靜養上半年也就能複元了。等回到了泉州,我再讓人給你送點上好的補品來。”
忽然想起了什麽,姚楚菲笑着問道:“有媳婦沒有?”
耿三咬着嘴唇用力搖了搖頭。
“回頭我給你說門媳婦。”姚楚菲眨了眨眼,說道:“你将來媳婦可不能嫌棄你隻有一條胳膊,到時我得和人家,你可是救了我們命的大英雄……”
看着皇後轉身繼續幫忙的身影,耿三再也忍耐不住,兩行眼淚流了出來,皇後要幫自己說媳婦了,皇後親口說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等回到了村子裏,自己一定要告訴給每個人聽……
典霸天這時卻沒有耿三那麽好的心情,叛匪的突然停止進攻,讓典霸天心存疑慮,他爬上屋頂仔細看去,發現叛匪正在幾個人的指揮下,将一堆堆的柴禾、稻草堆放到行宮不遠處。
“不好!”典霸天心裏暗叫了,從屋頂下來将身邊兵士召集到了一起:“狗日的文良莫想用火攻,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我這就帶些士兵沖出去殺散他們……”
話音還沒有落下,忽然聽到身後一人說道:“将軍,你得留在這指揮,這事,就交給我們去辦吧!”
典霸天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耿三,在他的身旁,站着的都是那些傷兵。
“胡鬧!”典霸天斥責道:“你看你們的樣子還能打仗嗎?況且這一出去可就有可能回不來了……”
“正是因爲知道回不來了,所以才要我們去。”耿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們都是廢人了,将軍,就讓我們去吧。你們沒傷的,還得留在這裏保護皇後和娘娘!”
“将軍,就讓我們去吧!”那些傷兵一齊大聲說道。
典霸天沉默了會,用力拍了拍耿三一隻完好的胳膊,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一點都說不出來,他來回走了幾步,看到這些傷兵臉上義無返顧的表情,終于揮了揮手……
耿三從腰間抽出了鋼刀,用力抖動了下:“兄弟們,去和狗日的玩命了!”
“走!走!”傷兵們用力叫道。
姚楚菲被這的動靜驚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眼光向這投了過來。
耿三就在要跨出宮門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回過了頭,正好看到了皇後的目光,他對着皇後微微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出了宮門……
正在拼命堆積引火之物的叛匪,忽然看到宮門大開,十七個各自帶着傷的禦林軍士兵,如同十七隻被激怒的猛虎一般沖了出來。這十七個傷兵完全是來拼命的,一沖到叛匪面前,在叛匪還沒有醒悟過來的時候,一陣大砍大殺,早有十來個叛匪倒在了他們的刀下。
叛匪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殺,殺得連聲怪叫,哪裏還顧得到自己的什麽任務,抱頭鼠竄的向周圍四散逃命。
耿三一見機不可失,急忙帶着兄弟們發狂地踢散那些叛匪好容易堆起來的柴禾和稻草。當他們将準備放火的現場弄亂之後,才想撤回去,發現杜元棘聞訊已經帶人趕到,從幾個方向将他們包圍了起來。
再想逃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耿三回頭大叫道:“關門!”
把守宮門的士兵卻有些猶豫,隻要這扇門一關,就等于把這些兄弟的活路給徹底斷絕了。
看到宮門依然沒有關上,耿三急了,破口大罵着說道:“他媽的快給老子關門,老子的這條命,今天就賣在這裏了!”
士兵們向典霸天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典霸天的身子竟然有些顫抖。典霸天看着外面自己那寫可敬的兄弟們,終于點了下頭,沉重的聲音響起,大門被慢慢地關上了……
耿三笑了,看着層層疊疊包圍上來的叛匪,他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忽然,就象約定好了一樣,十七名士兵同時爆發出了怒吼,勇猛地向叛匪撲了上去……
漢軍士兵的英勇,在這裏、在常州,展現在了叛匪們的面前。鋼刀一次次落下,鋼刀一次次拔出,一個接着一個叛匪倒下,一個接着一個漢軍士兵倒下……在幾百名叛匪的包圍中,他們象道閃電般的穿梭來去,道道擊中敵人的心髒,一直到這道閃電淹沒在天際爲止……
耿三倒了下來,他無限留戀的向行宮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十七名禦林軍的士兵全部死了,鮮血洗刷着地面,逐漸彙成了一條小河。最讓人驚奇的事情在這一刻發生,這些勇士的鮮血,與叛匪流出來的血泾渭分明,絕不相交在一起,就如同是一隻最最高傲的麒麟一樣……
叛匪們被殺怕了,杜元棘這些人也被殺怕了,他們不敢再動火攻的心思。因爲他們知道,就算再來一次火攻,依然會面對那些英勇無懼的士兵,他們面對的永遠隻能是失敗。
文良莫的決心在動搖,叛匪們的決心也在動搖。本來他們以爲這是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但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禦林軍士兵爲了保護他們的皇後,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
騎虎難下的杜元棘又組織了幾次進攻,但士氣早就渙散的部下,一個個喊聲響亮,可都是出工不出力,叫了半天壓根就沒有上前幾步,好容易在杜元棘的催促下就快接近行宮了,接着又是被一陣箭雨射退。
就在文良莫這些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山賊孫高仁及時帶這着他的兩千名喽羅出現在了常州。
這一來文良莫大喜過望,一把抓住孫高仁的手久久不放,眼淚都幾乎快要掉出來了。
滿心希望能趁着這個機會大撈一把的孫高仁,笑着對這位知府大人說道:“大人,這是怎麽了,就這麽小小的幾百個人,你堂堂知府大人也打不過嗎?”
文良莫唉聲歎氣,添油加醋的把攻擊行宮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這孫高仁在漢軍光複常州後,生怕官兵剿滅自己,倒也隐藏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等到文良莫當上了常州知府,等他得知了這位大人的秉性之後,悄悄派人遣入常州,情願每月孝敬文良莫一大筆銀子,隻要文良莫不請兵來剿滅自己!
事情倒也湊巧,文良莫對于什麽剿匪可一點興趣也沒有,既然孫高仁主動示好于自己,那也落個輕松。這一來這一官一匪相互勾結,文良莫包庇着孫高仁,孫高仁也不斷的爲文良莫做着一些他無法出面的事情。
本來文良莫雖然和孫高仁互相勾結,但他打心眼裏就瞧不起這人。不過現在情況大有不同,這支山賊部隊已經成爲了自己的救星。
“典霸天啊,這人和我倒是老相識了。”等文良莫把情況說明,孫高仁沉吟着道。
文良莫吃了一驚,正想開口,卻聽到孫高仁說道:“當年他做‘公平大王’的時候,我們打過好幾次交道,後來聽說他去了什麽天衛軍,至此也就不再聯系了。我去叫叫他看,看能不能讓他出來和咱們合夥幹,倒也省了我的事情!”
這話讓文良莫歡喜得幾乎昏厥過去,就看到孫高仁在幾個親信的護衛下來到行宮不遠處,大聲對着裏面叫道:“是典霸天典老弟嗎?我是你孫高仁大哥!”
行宮裏的典霸天聽到外面叫聲,微微怔了一下,爬到屋頂上向下看去,果然是當年自己當山賊時的結拜大哥。典霸天笑着說道:“孫大哥,你怎麽有空來了?現在小弟有要事在聲,可就不能出來迎接你了。”
孫高仁大笑着說道:“老弟,聽說你當了兵,可這有什麽意思的?軍中規矩衆多,又時常要去拼命流血,哪有做咱們這行逍遙自在?不如你這就把那幾個騷娘們獻出,咱們還當山賊去,你和我在一起,就算來了上萬官兵咱們也不用害怕!”
典霸天面色一沉說道:“孫高仁,老子現在當的是大漢帝國的官,那土匪的日子還是你自己去享用吧。你要是還念在結拜之情,帶着你的人速速離開,否則典霸天可要翻臉無情了。”
孫高仁面色也陰沉了下來:“典霸天,我正是念着兄弟之情才來勸告你,不然你這點人哪裏能阻擋住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認得你了!“
屋頂上典霸天冷笑了下,從邊上士兵手中接過了一張弓,穩穩地舉了起來,瞄準了孫高仁,盡力一箭向下射去。
看到一箭向自己飛來,孫高仁吓了一跳,總算他見機的快,一把抓過身邊一個喽羅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喽羅慘叫了聲,當時氣絕身亡,孫高仁卻也不禁吓得冷汗淋漓。
“大哥,怎麽越活越膽小了?”典霸天扔掉弓箭,大笑起來:“當年你可不會讓自己手下人送命的啊,難道現在女人玩多了,弄得也和一個娘們一樣!”
他邊上士兵轟然大笑,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的孫高仁又羞又怒,拔出刀來嘶聲厲吼道:“殺,殺,給老子殺進去,把典霸天這個雜種留給老子!”
孫高仁本是一員宋軍将領,鞑子入寇中原之後,他帶着部下不戰而逃,本想着去平江投靠文天祥,卻又害怕遭到懲處,幹脆把心一橫當了一名山賊。這人既心狠手辣,又多少知道一些用兵之道,因此他的手下比起旁的山賊來,戰鬥力要遠遠勝出。
當年典霸天入草爲寇的時候,曾經與孫高仁有過一次大戰,兩人相交未分勝負彼此惺惺相惜成拜了把子,隻不過後來二人各走了一條不同的道路。不過孫高仁有一點倒與典霸天相似,就是在江南一帶淪陷後,鞑子曾經幾次想招安于他,他倒是甯死也不肯相從。
他手下的部隊,打起仗果然大有不同,進退之間甚是得法,兩千多山賊前面是步兵,後面是幾百弓箭手壓制,看起來頗象支正規軍隊。
典霸天雖然方才竭力取消打擊孫高仁,可一旦真正進入戰鬥,也不敢大意。眼看幾年不見,孫高仁的部隊戰鬥力明顯又見增長,若非自己在漢軍之中常年和鞑子作戰,隻怕現在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漢軍将領中多的是用兵高手,典霸天雖然爲人粗豪,但這麽多年來畢竟也學到了許多。他見山賊攻得甚集,心中一計,将箭枝全部集中起來,交給一百名箭法最準之人使用,又忽然讓人打開大門,所有士兵全部撤退進去!
看到對手忽然放棄抵擋,門戶洞開,孫高仁不禁大喜,正想命令部下沖入,一邊杜元棘出言阻止說道:“隻怕對方用計,千萬小心從事。”
孫高仁大笑道:“那典霸天我最了解,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他能用出什麽計來?杜大人隻管一邊觀戰,我把典霸天的腦袋帶來給你!”
說着他手想錢一揮,幾百山賊帶頭一擁而入。
一進入行宮大門,卻看到裏面一個人也沒有,往前行了幾十步,依然是靜悄悄的一片。正當這些山賊想要歡呼之時,兩邊屋頂上忽然箭如雨注,成片成片的箭雨密密麻麻飛來,立刻就有五六十個山賊斃命于次。其餘的一看勢頭不對,慌慌張張的掉頭就跑。
後面帶部下埋伏着的典霸天趁機發聲呐喊,伏兵自後一陣追擊,落在後面的十來個山賊又倒在了刀劍之下……
孫高仁看到才一交手,就損失了自己那麽多部下,心中又疼又毀。等到把敗兵重新收攏,發現典霸天帶着隊伍又退了回去,宮門依舊那樣開着,無一兵一卒把守。
“典霸天箭已用完,諸兵向前!”孫高仁跳下馬來,厲聲說道。眼看着杜元棘又要上來勸谏,他不耐煩的搶先說道:“豈有相同計謀用二次者?我看典霸天必定力不能支,不趁此時沖進去,隻怕等他們調整好,又要大費周折!”
杜元棘想想也有道理,點點頭不再做聲。
不曾想,這次攻進去的結果和前次又是一模一樣,而且典霸天這次做得更絕,竟然親自帶着幾百士兵截斷山賊退路,以弩箭射出大門,圍着沖進來的山賊好陣砍殺,到後來竟連宮女、太監也全都出來幫忙,賊兵最後隻有兩百來人跑了出來。隻這一次,孫高仁就損失了近二百人的部下。
這兩次殺的孫高仁又驚又怒,望着空蕩蕩的行宮大門,整整一個時辰之内竟然是絲毫也不敢有所動作……
……
常熟。
軍營中的士兵才吃完中飯,一個個都顯得有些倦懶,看着胡人營的士兵過來收拾碗筷,都惬意地打着哈欠,互相嬉笑幾句,腦子裏卻在考慮是如何好好利用這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到哪去眯上一覺。
武平将軍黃聲福手下的士兵,戰鬥力不是最強的,但卻絕對是漢軍所有軍隊中最舒服的。這些人吃飯洗衣這些瑣碎的事情,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全由那些胡人營的胡人包下了,而讓一點也躺其他漢軍士兵羨慕不已。
站崗的士兵忽然聽到遠處好像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急忙盡力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一陣煙塵遠遠地揚起,不多會,就從煙塵中閃出一員穿着漢軍盔甲的将軍。那戰馬跑得已經夠快的,但馬上将軍卻好像還嫌不夠,一個盡的催動着戰馬。
“站住,站住,不得私闖軍營!”站崗的士兵拼命揮動着手臂叫道。
那馬沖到軍營面前,嚯地一下停住,馬上将軍一下翻身下來,厲聲道:“我乃鑲風将軍韓振,奉皇後令,快快帶我去見武平将軍黃聲福!”
一聽是在北伐中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少年将軍韓振,幾個士兵吓了一跳。再向韓振看去,他盔甲到處都是血迹和泥灰,臉上滿面風塵,一張嘴張得大的的拼命喘着氣。
士兵不敢怠慢,匆忙把韓振請進軍營,一面趕緊讓人去通知黃聲福将軍。
大帳中的黃聲福一聽韓振居然來到自己大營,心中知道必然發生了什麽事故,匆忙走出大帳,正好遇到迎面走來的韓振。
還沒有等他開口,就聽韓振已經氣喘籲籲地說道:“黃将軍,趕快點齊人馬,立刻趕赴常州,常州知府文良莫等人謀反,皇後、娘娘危在旦夕……”
黃聲福一聽之下大驚失色,文良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還謀害皇後,這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他當時就說道:“我這就去點兵馬。”正想要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多了,韓将軍,可有陛下虎符或者聖旨?”
韓振搖了下頭:“事發突然,哪裏有這樣的東西!”
“沒有虎符或者聖旨,私自調動千人以上部隊,罪同謀反。”黃聲福沉吟着說道。
“皇後血書在此!”韓振在懷中一掏,拿出一張黃絹。
黃聲福接了過來,看到上面隻寫着“十萬火急”這幾個字,再看下下面印章,果然是皇後的私章。黃聲福倒吸了一口冷氣,常州的局勢看樣子嚴重到了極點,一國皇後居然會以血書的方式來調集兵馬。
“殺頭就殺頭吧!”黃聲福咬了咬牙:“韓将軍你先休息一下,我這就調集兵馬,最多半個時辰,我等就可出發!”
沒讓韓振等上半個時辰,黃聲福已經集結好了大隊人馬。他把軍中唯一的五百騎兵調撥給了韓振,由韓振親自帶隊急赴常州,自己帶着大隊人馬後行。
韓振跳上戰馬,不顧疲勞,抖動着一條槍厲聲道:“常州知府文良莫謀反,皇後、娘娘正在常州死守,是漢軍好漢子的随我來!“
說完一夾戰馬,風也似地沖了出去……
……
此刻常州臨時行宮中的局勢已經嚴重緊張起來。
常州行宮在建造之時,文良莫腦子可壓根沒有“造反”二字。從安全方面考慮,爲了确保守衛行宮方便,文良莫是煞費苦心,不光采用堅固的材料建造,而且别出心裁的隻留了一個正門,任何人進出隻能經過正門。
但是等文良莫謀反之後,這正門反倒成爲了文良莫追悔莫及的事。典霸天隻需把兵力放在這一點即可,這也是區區五百禦林軍能夠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而一連吃了兩次大虧的孫高仁,也改變了策略。他将所有能夠集中起來的兵力,分成了四個部分。自己親自帶着一千人以正門爲主攻方向,而讓文良莫、房敬德和杜元棘各帶一部分兵力,猛烈沖擊左、右、中三面圍牆。
這一戰術的改變果然奏效。兵力嚴重不足的典霸天不得不分兵抵禦,疲于應對,一時間臨時行宮四面楚歌,随時都有被攻陷的危險。
到了傍晚時分,西面圍牆在叛匪近乎瘋狂的撞擊之下,終于被砸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大量叛匪呼嘯着沖了進來。
典霸天一看大事不好,急忙親自帶着五十名士兵前來堵截。好容易以半數人的傷亡将叛匪打退了回去,但随即東面圍牆也被撞穿。典霸天這時已無暇應對。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看到揮舞着雙刀姚楚明,帶着一支由宮女和太監組成的奇特隊伍,風也似的沖了出來。
叛匪一見到這支奇怪的隊伍,正在詫異之間,姚楚明已如同道旋風一樣殺入叛匪之中,兩把柳葉刀上下翻飛,就象一隻雌豹一般,轉眼間已将幾名叛匪砍翻刀下。
這些宮女和太監平時時連殺隻雞未必會敢,這時看到貴妃娘娘奮不顧身,帶頭殺敵,一個個振作精神,全都豁出了性命。
雖然這些人并不是叛匪的對手,但卻給典霸天的及時回防争取到了時間。就在宮女和太監快要被殺光的時候,典霸天及時帶人趕到,将這股敵人又趕了出去。
但是情況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缺口被越撕越大,叛匪沖進來的人數也越來越多。禦林軍的傷亡急劇增加。典霸天被迫放棄了外線,帶着所有人退到了正當中皇後呆的正屋之中進行最後的抵抗。
這時典霸天的手中已經僅僅剩下了不到二百人的兵力,他将主力放在了屋外,自己親自帶着二十個人守衛在皇後和貴妃的身邊。典霸天咬牙切齒,緊緊握着手中兩柄闆斧。在正中央的地上,隻被五花大綁,不斷掙紮着的文德奂!
姚楚明的臉上一點害怕的神色也都沒有,她拿起一直放在手邊的短刀,看了會後說道:“典霸天,我求你件事,一會叛匪要是攻破了這裏,我怕我的力氣不夠,殺不死自己,那樣的話,還請你用你的斧頭幫我一下!”
“還有我。”安小惠也平靜地說道。
她們說的非常鎮靜,就好像在說着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典霸天這次沒有一點的猶豫,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到那時就算皇後和娘娘不開口,自己也一定會這麽做的,否則落到叛匪手裏,下場将會不堪設想。
.
外面已經響起了刀槍的碰撞之聲,典霸天拎起闆斧,正想先一刀砍下文德奂的頭,忽然行宮外面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呐喊之聲,而且那些正準備強攻的叛匪,動作也明顯慢了下來。
典霸天不知外面出了什麽事,急忙快步走出屋子,從缺口處向外看去:
——百姓,鋪天蓋地的百姓!
到處都是常州的老百姓,成千上萬的老百姓!
“殺了這些狗官!”
“衛護皇後,衛護娘娘!”
這樣的聲音在每個地方響起,這樣的聲音讓所有的叛匪感到顫抖。
是的,再也不堪忍受的常州百姓來了,他們用手中各種各樣的武器,他們用聲聲的怒吼宣洩着心中蘊藏已久的憤怒/
這股力量就象一股洪流一樣無法阻擋!
文良莫驚呆了,這些平時在自己眼中和蝼蟻一樣下賤的老百姓,此時竟然爆發出了如此可怕巨大的力量!
房敬德爲人奸猾,他一看到面前這樣的情景,立刻叫來自己的心腹家丁,悄悄地趁着衆人不備溜出了這裏……
總算還是孫高仁有些膽量,他一面讓杜元棘帶着大部兵力阻擋那些憤怒的常州百姓,一面自己帶着幾百名死硬親信,準備做最後的魚死網破之搏,現在他隻有抓住了屋子裏的那些人,才能夠爲自己找到一線生路。
杜元棘早些年前也在武藝上下過一番苦功,這些年雖然荒廢了下來,但要對付這些百姓卻是不難,騎在馬上的他揮動着一口大刀左砍右劈,轉眼已有幾個百姓倒在了他的刀口之下。那些百姓不斷鼓噪着,卻始終無法接近到他的身邊。
正在杜元棘得意之間,忽然聽到遠處一聲怒吼:“杜元棘,拿命來!”
幾百騎風也似地沖來,當先一員漢軍将領,手裏抖動條槍,馬如疾風,人似閃電,還沒有等杜元棘能夠反應過來,已經沖到他的身邊,那條槍對着杜元棘就是一槍刺出!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