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進行到未時,激戰漸漸停息了,就像一口沸騰的響水鍋抽掉了薪火,一下子落了滾,喧嚣了半天的戰場歸于平靜,以逸待勞的漢軍大獲全勝,天地間一片血色!
蕭浪命令将士們清理戰場,結果斬首一萬餘級,俘敵三萬餘人。這場大勝是由蕭浪一手導演,并由那些已經退伍的宋朝老兵一手創造出來,簡直就是戰場上的奇迹。
不過巴勒班王卻趁亂逃跑了,估計這時候他的身邊還有三萬人左右,蕭浪判斷失去了海船的巴勒班王很有可能主動投降。
果然,失去了主力的巴勒班王知道大勢已去,敗局已經無法挽回,隻好派出使臣,謀士勒古吉前往漢軍大營,請求向漢軍投降,并且願意答應漢軍提出的一切要求。當着勒古吉的面,蕭浪以目示意東南亞總督陳中建準許巴勒班王投降。
等歡天喜地的勒古吉走後,蕭浪對陳中建說道:“巴勒班王雖敗,其國内勢力猶重。倘若被他逃了回去,糾合殘部,不斷對我進行騷擾,則東南亞之地永不得太平。如今陳大人已經準許其投降,他必心寬而無防備。請準蕭浪帶一萬精騎,帶上二十天口糧前往突襲,可以不戰而擒,從此絕了外患!”
陳中建沉吟着說道:“此事我也曾想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确是好計,隻是,這似乎有點不太講道義了。”
蕭浪大笑起來:“這些番人都是豺狼之性,從來不知什麽是信義,對他們講信義,豈不是對牛彈琴了?陳大人萬勿猶疑,使大好良機毀于一旦!”
陳中建想了會,笑了起來:“好吧,就依将軍之言。”當下命令蕭浪帶着一萬精騎,乘大霧連夜突襲敵軍,自己揮大軍繼後,又讓部下陳宇率着其部,抄近路直插沙希軍隊左面,以防止巴勒班王北竄。
巴勒班王見勒古吉回來,得知漢軍不光不會殺他,反而還要保他後半生榮華富貴,當時大覺寬心。當天夜裏,就在大帳中與勒古吉一起引酒作樂,絲毫也不防備。
酒才喝到一半,忽聽到帳外有人大喊:“快跑,漢軍殺來了!”
連日來,巴勒班王一日數驚,早成了驚弓之鳥。一聽此言,幾步搶出帳外,也顧不得部署,不顧一切地跨上了一匹戰馬,僅帶着勒古吉和随身幾名随從,飛馬向北急馳而去。蕭浪的一萬名騎兵,在沙希軍隊帳中縱橫馳殺,斬首七八千級,其餘敵軍皆成俘虜。
巴勒班王帶着數騎落荒而逃,本想突過漢軍防線,再行尋找逃生之路。不曾想,背面道路早被陳宇帶領的漢軍占領,路口堵得密密麻麻,哪裏還能逃跑?
生路被斷絕的巴勒班王淚流滿面,握着勒古吉的手說道:“後悔當日聽信了忽必烈之言,本來我好好的當我的沙希之王,何等逍遙自在,又何必千裏迢迢來此受罪?十萬大軍今日毀于一旦,我還有什麽臉再回去?今日我就死在這裏,你且把我的屍首帶回……”
勒古吉急忙阻止他道:“大王,自古英雄誰沒有失敗過,一次失利如何使大王意氣消沉?我去漢人營寨之時,曾經遇到一漢人将軍,姓楊名遠明,他曾悄悄告訴我,但凡遇到絕路之時,可以偷偷去找他,他必能爲我等設法。大王且請在此安坐,夜間我就潛去漢人營中,想盡辦法救大王出險!”
……
在與沙希王朝之戰中,疊出奇謀,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勝利的蕭浪,此時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這一次南征之舉,雖然沒有北伐取得的輝煌來得那麽眩目,但卻爲大漢帝國消除了身後的威脅,其戰功并不遜色于那些北伐将領。他相信陛下知道該如何獎賞他。心高氣傲的蕭浪向來視自己爲漢軍第一名将。昔日在平定雲貴之戰中,他連番用兵,終于克定雲南。但就在勝利即将到來的那一瞬間,功勞卻被司徒平一搶走,起碼在他看來,自己的功勞完全是被司徒平一掠奪的。
這次平定東南亞的戰鬥,從頭到尾,基本都由自己指揮。那陳中建在他看來,隻不過是自己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若非他是從一開始就追随陛下的老人,現在又哪裏有他的事?
“将軍,您回來了。”一回到自己的營帳中,那個叫青研妮的苗族女人就迎了上來,爲蕭浪脫去了盔甲,換上了便服,接着就把一盆熱水放到了他的腳下。
蕭浪舒服的把腳泡進了熱水,享受了一會,這才睜開眼睛仔細打量着面前這個穿着漢軍軍服,女扮男裝的青研妮。
當初在雲南的時候,他偶然收留了這個一路逃難來的紅苗族女人,當時看她長得美麗,也就将她留在了身邊,并且答應爲她找到那個什麽姐姐青研雅,還要爲她報滅族之恨。本來這也是蕭浪貪圖她的美色順口答應下的一句話,想着玩上一段時候就找個借口打發她走。不曾想,在青研妮呆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裏,竟然把個蕭浪服侍得舒舒服服。隻要蕭浪從戰場上回來,就沒有什麽煩心的事,青研妮總得把方方面面都照顧到。時日一長,蕭浪居然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了這個女人……
“恭喜将軍又打了一個大勝仗。”青研妮細心的幫蕭浪把腳擦拭幹淨,說道:“這次将軍一舉把那什麽王給打敗了,等回到了朝廷,隻怕陛下會對将軍大大封賞。”
蕭浪讓她放下腳盆,在自己身邊坐下,摟着青研妮說道:“這些戰鬥算得了什麽?那巴勒班王一個番王,又怎知我用兵之妙?若是北伐由我來統領,隻怕現在漢軍已經打到了大都,哪裏還用得着那麽麻煩?”
青研妮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這個漢人将軍。說實話,當初自己委身于他,隻不過隻想用自己的身體,來爲自己的阿爸和阿哥,爲自己的族人報仇。但漸漸的,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被這驕傲的将軍所深深吸引。
看到青研妮面上泛起的紅暈,蕭浪心中欲念大動,正想抱着她溫存一番,外面卻忽然傳來了楊遠明的聲音:“将軍,小将有要事求見。”
蕭浪皺起了眉頭,讓青研妮出去,接着就讓楊遠明進來。
“深更半夜的什麽事情?”蕭浪不耐煩地說道。
“小将聽說将軍即将被免官,特意前來道喜!”楊遠明語出驚人,看到蕭浪面上勃然變色,就要發作的樣子,楊遠明不慌不忙地說道:“陛下當初用将軍,乃不得已而爲之。現我聽說北伐大獲全勝,巴勒班王的威脅又被将軍一舉鏟除,将軍大事已結。小将知道陛下隻喜用昔日常州舊部,朝中對将軍有非議者又頗多,待到大軍凱旋,必然有人對将軍讒言,偏偏将軍在朝廷中又沒有什麽有力靠山,時日一長,陛下必然聽信那些讒言,加上将軍孤傲之性格,小将心中深以爲憂……”
蕭浪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楊遠明話雖說得難聽,但無一句不說到了蕭浪的痛處。自己自視甚高,向來看不起漢軍将領,在他看來,那些漢軍将領也是不停的和自己作對。一旦凱旋之日,隻怕楊遠明說的很快就會實現。
看着蕭浪憂愁的樣子,楊遠明微微笑了一下:“不過将軍勿慌,小将已爲将軍設下了一計,非但可保将軍無憂,反而可以讓陛下不得不重用将軍。”
蕭浪心中大喜,急忙讓楊遠明獻上計來。
“巴勒班王計窮,現身邊隻剩數騎,方才已派出勒古吉來,乞求将軍放其一條生路,他願意以重金相謝,将軍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楊遠明侃侃低聲而道:“沙希軍隊主力已經全部被将軍所殲滅,但隻要放着,對于陛下就是一種威脅。将軍和沙希軍隊作戰大有心得,陛下煩心巴勒班王威脅不除,必然依舊要用将軍,說不定還會讓将軍永鎮東南亞。那陳中建在我看來沒有什麽本事,将軍早晚成爲東南亞之王,等到了那個時候,嘿嘿,朝中滿朝文武還不得仰仗着将軍的鼻息……”
他說一句蕭浪點一下頭,尤其是“東南亞之王”這幾個字象貓爪一樣擾動着他的心髒。不過私自放走巴勒班王,此事幹系太大,一旦事情敗露,隻怕非但軍功沒有,一顆腦袋還得落地。思來想去的蕭浪,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将軍勿需憂慮。”楊遠明已經看出了蕭浪的心思:“這事隻交給小将去辦即可,小将保證辦得天衣無縫。若是将來事發,責任全由小将一人來抗!”
蕭浪大是感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将來我要真的永鎮東南亞,我便保你父子一世榮華富貴。你去辦吧,此事隻你我二人知道,千萬不可有絲毫洩露……”
次日,蕭浪命令防禦西面的部隊向東調動,這一奇怪的命令,使得漢軍西面防線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缺口。就在當天夜裏,漢軍将領楊遠明帶着幾個同樣穿着漢軍軍服的人來到了海邊,在海邊早停着一艘小船。
“請上船吧,巴勒班王。”楊遠明對喬裝打扮的巴勒班王笑了一下。
死裏逃生的巴勒班王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再三稱謝之後,又略帶疑惑地說道:“我與将軍之間素未平生,不知将軍爲何卻甘冒奇險相救?”
楊遠明冷冷地說道:“你記得我今天救你的恩情就可以了,他日我若是要用到你的時候,你不要忘記了今天就可以……”
…….
東南亞戰役勝利的捷報被迅速放到了王競堯的案頭,此役在蕭浪的指揮下,巴勒班王率領的沙希王朝十萬大軍,被漢軍全殲,其中俘虜高達六萬餘人,但是在戰役結束後,漢軍進行了地毯似的搜索,卻始終沒有找到巴勒班王,這也成爲了這場戰役唯一的遺憾!
這一空前的勝利,将蕭浪的聲望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畢竟這是在敵我力量對比較大的情況下所取得的勝利。以退伍老軍出戰,并僅僅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價,就全殲了敵人,這樣的勝果是當初派出蕭浪的王競堯也沒有想到的。
但是王競堯面對這樣的捷報,卻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欣喜。巴勒班王孤軍遠征,雖然在開始取得了一些勝利,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隻要陳中建能夠堅決地采取堅壁清野的戰術,那麽勝利遲早會屬于帝國,隻不過也許戰績沒有那麽輝煌而已。
王競堯所考慮的,是巴勒班王去了哪裏?海船早就被全部燒毀,四面已被漢軍牢牢包圍,巴勒班王插翅難飛,絕對沒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跑出去。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在漢軍之中出了叛徒,接應巴勒班王逃跑,可這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任曉晟老老實實地說道:“當時蕭浪出征過于急迫,因此我們在他軍中并沒有安插人員。而從陳中建總督那反饋回來的消息看,蕭浪在對巴勒班王用兵的過程中,非常的盡心盡力。說的不好聽點,爲了徹底殲滅巴勒班王的軍隊,蕭浪甚至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因此從這些情況來看,蕭浪不太可能和巴勒班王有勾連。陛下,請恕臣爲蕭浪說句話,蕭浪這人的确是很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他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了如何建立功勳上,至于要讓他背叛陛下,臣覺得似乎不太可能。”
王競堯笑了下,站起了身子:“是啊,如果僅僅是蕭浪一個人的話,他沒有必要背叛朕,他應該知道隻有在朕的身邊,他才可能建立不世的功勳。但是如果他身邊有了些别有用心的人,那就很難說了。這個人早早晚晚必成帝國的禍害。”
“既然是禍害那就及早除去。”任曉晟面無表情地說道:“就算不殺了他,也應該立即将他調回來。如果按照陛下所說的,這樣的人獨自在外領兵,必然要生出事端!”
“封蕭浪爲靖南侯,兵部侍郎!”王競堯忽然說道:“爲表彰蕭浪平南之功,在泉州爲他精心擇選地址,建立靖南侯府。朕的帝國六英可誰都沒有這樣的待遇。至于他的軍隊,交給東南亞總督陳中建帶領!”
任曉晟點了點頭,皇上這是開始玩明升暗降,剝奪蕭浪兵權的遊戲了。任曉晟久随陛下身邊,對王競堯可謂比較了解。若是蕭浪這人能把自己的性子收斂點,隻專心于軍事,那麽必然能得到皇上的重用。
“陛下,還有件事。”任曉晟上前走了一步說道:“近來朝中大臣都有遷都的想法。他們認爲金陵帝王之氣十足,況且城池堅固,地勢險要。泉州畢竟城小,不太長久做爲帝都。”
這事王競堯也早有所聞,的确泉州做爲帝都不是特别适合,但同樣的,金陵也不是王競堯心中的第一選擇。他所最中意的,是一個臨近海邊的大城,在王競堯的設想裏,他要從現在開始就培養漢人的海權意識!
隻有掌握了遼闊的大海,才能夠最終讓漢族從一個防禦型的國家,大步走向一個進攻型的國家。但未來的帝都,究竟選擇在哪裏,王競堯也并沒有想好。
“這事放放再說,朕回去後會和他們解釋的。”王競堯歎息了一聲:“出來的時候很長了,朕也有點想家了,漢軍将士們相必也是如此。和蒙古人的協議已經達成,等把這些零零落落的事情全部做完,我看可以班師了。對了,曉晟,你知道朕回去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任曉晟茫然地搖了搖頭。
王競堯大笑了起來:“朕要給你們這些至今還沒有成婚的人找老婆,朕要親自當你們的主婚人。你們跟随在朕身邊那麽多年了,對了光複漢人的江山兢兢業業,回到家連個熱炕頭的都沒有,朕可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有意中人的告訴朕,沒有的話朕親自爲你們點派。哈哈,想到這個朕就興奮,弄上個盛大的集體婚禮!”
好像越想越開心一樣,王競堯笑個不停。他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鐵殘陽那麽不苟言笑的人,在新婚之夜面對自己的新娘子,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還有那個司徒平一,死活不娶那個苗女,這次讓他來個妻妾一起過門。
任曉晟面上紅了起來,低着頭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可沒有想到陛下會說出這樣的事來。說實話,戎馬征戰之中,他們也不會想到這問題。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未免會有些胡思亂想起來。但是“集體婚禮”,難道是所有人在一起結婚?陛下的想法未免有些驚世駭俗了。
“朕的将軍們都不容易啊。”王競堯止住了笑聲,說道:“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保不準他們什麽時候會出事,朕不能讓他們爲了朝廷效力,卻連個後代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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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