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漢軍士兵象是忘記了教訓,開始對金華采取強攻。一波一波的士兵,冒着城頭上下雨一樣的箭枝、磚塊,奮不顧身地向前猛沖,簡直就是不顧生死!
從城樓上向下望去,隻看到大漢帝國皇帝王競堯和漢軍衆多高級将領,在城樓下來往穿梭,指揮着士兵層層疊疊地向上沖鋒。
幾次金華都出現了危險,但是在脫不花的指揮下,卻又數次化險爲夷。爲了金華,爲了這個蒙古朝廷,脫不花可謂是殚精竭慮,死而後已。
“這個脫不花的确是個人才。”王競堯以馬鞭指着城樓上說道:“若鞑子早用此人,隻怕我軍進軍不會如此順利。”
鐵殘陽冷笑了下說道:“隻是将才爾,算不得帥才。當日決戰,他若不急進,而将人馬分成兩個部隊循序漸進,則如臂使指,雖大旗折斷,前軍缺乏指揮,後軍亦可以補上。又如何會遭此慘敗?由此可見,脫不花或者可以在局部的戰鬥中取得勝利,但也難成什麽大事!”
王競堯多看了鐵殘陽幾眼,自己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對于他的身世幾乎就是一無所知,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從哪學來的這一身本事,好像這個人本事就是一個謎一樣。王競堯張張口想問些什麽,卻終于還是把話憋了回去。鐵殘陽不想說的事,隻怕這天底下還沒有人能夠從他嘴裏問出些什麽來。
金華城下漢軍一連攻了整整一日,從清晨打到月亮升起,王競堯好像下定了決心要在今天打開一個缺口,竟命令士兵打着火把夜戰,而那些漢軍将領一個個也都如同着了魔一樣,完全不顧惜傷亡的催促着士兵。
打到了下半夜,漢軍士兵終于露出了疲态,攻擊的勢頭已經不再那麽猛烈,甚至在城樓上借着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漢軍将士的臉上已經顯得非常疲憊。這個時候,漢軍陣地上終于傳來了“叮叮當當”鳴金收兵的聲音。如同潮水一樣撲向金華的漢軍将士,又如同潮水一樣退回了自己的陣地。
城樓上的蒙古守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深夜,在漢軍包圍圈相對薄弱的西門,忽然響起了一片嘈雜之聲,漢軍軍營方向一片騷亂。從城頭向下看去,有三個地方燈火通明,每一個地方都有一組黑衣人被攔住,雙方正在進行着激烈的厮殺。那些黑衣人顯然是想沖過漢軍的軍營,而且已經沖到了邊緣地帶。在城樓上的蒙古士兵估計是自己人的信使,急忙行動起來,并火速通報給了脫不花元帥。
脫不花聞訊急忙趕上城頭,這時已經有三名黑衣人沖破了包圍,往城牆這邊飛奔而來,後面卻是漢軍士兵在那拼命追趕。
“快,弓箭手準備!”脫不花急忙命令道。
漢軍士兵的步兵顯然追不上這三人,但騎兵卻越追越近,這時其中有兩名黑衣人突然轉過身去,去攔截追上來的敵人,另外一人猶豫了下,狠狠跺了跺腳,加速往城牆邊奔來,這時脫不花已經準備好了長索垂下來接應。
那兩名黑衣人不過是讓稍微讓漢軍騎兵停頓了一下,就被淹沒在了滾滾的馬蹄之下。這時已經到了城樓上的弓箭射程範圍之内,脫不花一聲令下,萬箭齊發,漢軍騎兵紛紛墜下戰馬。但騎兵卻不肯放慢腳步,大有不擊斃這名黑衣人絕不收兵的味道。
很快來到城下,黑衣人抓住繩索,飛身上躍,他動作靈便之極,隻轉眼間,已經爬到了一半。
但就在這個時候,漢軍騎兵大将林鋒卻忽然出現,隻聽黑夜裏他厲喝了一聲:“在我的箭下難道還想逃生不成!”
張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城牆上的士兵隻聽到一聲清脆的破空呼嘯之聲,那箭筆直的向黑衣人後心射來。但那黑衣人身手甚是了得,身字略微向右一偏,箭卻射中了他的左肩。這黑衣人悶哼一聲,彪悍異常,竟強忍着疼痛爬上了城樓。
一上城樓,黑衣人反手拔出箭來,大笑道:“兀那賊将,爺爺偏偏就活着上來了,你能拿我怎樣!”
頓時,城樓上的蒙古士兵爆發出一大片歡呼嘲笑之聲,那林鋒面露羞愧,一勒戰馬,向後而去,失了顔面的漢軍士兵,也都無精打采的收兵回去。戰場上,隻留下了那幾名黑衣人的屍體。
“小人脫歡元帥帳下,漢萬戶張秉昆将軍麾下十戶長戴振!”那黑衣人看到脫不花,半跪下道:“在下奉張秉昆将軍之命,冒死沖出重圍前來告訴元帥,明日午時,張秉昆将軍将以一萬人攻擊漢軍西門之敵,爲運糧隊伍進城打開一條血路,到時還請元帥千萬派兵接應!”
脫不花的臉上什麽表情也都看不出來,隻微微點了點頭:“你辛苦了,暫且下去包紮傷口,等明日糧車進城,本帥另行有賞!”
等到戴振下去,脫不花叫過珲明海吩咐道:“你派幾個人去城外,将那幾個黑衣人的屍體給我搶進城來!”
珲明海應命而出,不多會,已将幾具黑衣人屍體帶回。這些人身上遍布傷痕,有些人身上因爲被萬馬踐踏,簡直已經認不出原來面目。
“下手這麽狠毒,乃漢軍對待敵人一貫态度,看來不似有假。”珲明海看出了脫不花的心思,說道:“況且皇上已經重新啓用脫歡元帥,也曾嚴令糧草必須克服一切困難,送到我軍軍營。元帥,你看……”
脫不花沉吟着說道:“面上看來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我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踏實。這樣,你明天親自帶着五千蒙古騎兵出城接應,我帶一萬弓箭手守住西門,一旦情況有異常,我将立即以弓箭射住陣腳,并迅速關閉城門。你這一去隻怕未必就能回來,你怕還是不怕?”
珲明海一笑而道:“小将早已成爲殘廢之人,蒙元帥不棄,依舊收錄在身邊,若能爲元帥而死,小将百死無憾!”
發生沖營事件之後,第二天漢軍明顯對西門方向加強了防禦,急匆匆的從東面調集部隊前來加強防禦。但就在漢軍陣營一片混亂之時,忽然西南方向号炮聲連響,接着旌旗招展,無數穿着新附軍軍服的士兵瘋狂地沖殺了上來。
正當漢軍慌亂之時,金華城西門忽然洞開,蒙古大将珲明海帶着數千蒙古騎兵風也似的殺出。這些蒙古騎兵都是脫不花輕易舍不得使用的最精銳之師,此時一出城來,若同放出牢籠的老虎一般,沖出漢軍陣營中就是一陣大砍大殺。看來漢軍士兵并沒有防備苦苦支撐的金華之敵居然敢主動出擊,登時在蒙古騎兵的強烈沖擊下陣腳大亂。林鋒等漢軍将領雖然竭力指揮,但軍心已亂的漢軍士兵卻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但這樣城裏城外的兩路攻擊下,漢軍在西門的防線很快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這時一員少年将軍骁将沖殺過來,一條槍左右擺動,漢軍士兵紛紛落地。林鋒見了大怒,擺槍上來迎住就殺,兩槍相交不到十合,少年将軍看準空子槍尖向前一挺,正中林鋒右臂,林鋒“哎呀”叫了一聲,撥馬就敗退下去。
看到自己的斷臂仇人竟然被這少年将軍殺敗,珲明海又驚又喜,急忙督促着士兵奮勇拼殺,自己策馬來到少年将軍面前,大聲道:“在下脫不花元帥帳下珲明海,小将軍是誰的部下?”
那少年将軍英勇無敵,揮槍逼退迎上來的兩名漢将,朗聲道:“在下張秉昆之子張劍,我奉父命令押解糧草進城,将軍助我!”
大喜之下的珲明海急忙命令士兵盡量擋住兩邊湧上來的漢軍,張劍向手一揮手,隻看到無數裝載着糧草的大車飛快的從這條通道中通過。走了有半個時辰,大車全部通完,這時看到遠處塵土飛揚,顯是漢軍大軍殺來。
“将軍且請先走,小将爲你斷後!”那張劍橫槍坐在馬上,威風凜凜,珲明海邊上看去,竟是對這将喜愛萬分。
待得士兵全部進城,張劍也不慌亂,獨自一人慢慢向城中退去,眼看就要進城之時,忽然以槍指追上來的漢軍将士說道:“你等且記得我,他日必然将你等逆賊殺得片甲不留!”
西城城門迅速關上,看着一車車糧草被運送進城,蒙古将士都欣喜不已。這些糧草足夠金華堅守上很長一段時間。這時小将張劍跳下馬來,将槍交給迎上來的戴振,走到脫不花面前正想跪下之時,忽然聽到脫不花厲喝一聲:
“給我全部都抓起來!”
立刻,無數蒙古士兵蜂擁而上,将這千餘運糧隊伍從張劍到底下士兵全部以刀槍架住。
張劍卻也并不驚慌,說道:“元帥這是何意?我等舍生忘死,爲元帥送來軍糧,元帥竟欲置我等于死地,張劍死也不服!”
珲明海也是驚訝莫名,正想上去勸說,忽然聽到脫不花冷笑道:“王競堯小小詭計豈能瞞得過我?我在城門口觀看已久,那些漢軍士兵看起來雖然在盡力作戰,其實根本就無心抵擋。還有那林鋒何等骁勇,豈能三幾下就被你殺敗?你分明是王競堯派來的内應。這等小計,也隻能瞞瞞那些愚夫,如何騙得了本帥!”
張劍卻哈哈笑出來:“久聞脫不花元帥智謀百出,不想卻是如此多疑之人。也罷,既然元帥被漢将殺怕,我又還有什麽話可說,就請元帥就此斬下我的頭顱!”
說完,他當真将一顆腦袋往邊上鋼刀上送去。
珲明海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臂,對脫不花近乎哀求地說道:“元帥,小将軍親身殺敵,末将都是看在眼裏的,末将願意以腦袋擔保,小将軍絕無可疑之處!”
“你拿腦袋擔保?”脫不花連連冷笑。忽然從腰間抽出佩刀,将刀對準一名運糧士兵的脖子:“你們事發,難道還要狡辯嗎?你若肯爽爽快快地承認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那士兵渾身哆嗦,連聲哀求着說道:“元帥,我等當真是張秉昆将軍麾下士兵,沒有半分假話,元帥千萬不要殺我!”
脫不花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忽然手起刀落,那士兵一顆大好頭顱當場落地。血花四濺之中,脫不花露出猙獰,将刀又對準了另外一名運糧士兵,他卻也懶得說話,隻是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誰想到這士兵卻頗是硬氣,張口就罵了出來:“直娘賊的,張将軍真是瞎了眼,竟然讓我們不顧生死來救援于你,少将軍,老子先走一步,黃泉路上我們等着你!”
說着猛然将身子往前一撞,整個胸膛都沒入刀中。脫不花哪想到這人彪悍至此,吓了一跳,急忙鋼刀離手,往後退了幾步。
“左右都是個死,和這幫狗娘養的拼啦!”忽然,士兵中爆發出了這麽一聲聲音。接着千餘名運糧士兵,都集體騷動起來。
“誰都别動!”正在騷動之時,張劍忽然大聲說道:“現在兵臨城下,脫不花元帥雖然不信任我們,但我等不可自己先内亂起來!”士兵們顯然都服這位少将軍,眼中雖然流露着憤怒之意,但都心有不甘地停了下來。張劍卻走到脫不花面前說道:“元帥,你既然心中有疑,我也不想多和你分辨,你可将我們全部捆綁關押起來,戴敵軍退去之後,是真是假自會明了!”
脫不花在張劍臉上看了半晌,想要看出一些什麽,但張劍卻一片坦然。脫不花也隻是心存懷疑,卻并無十足把握。若這些人真的是運糧隊伍,把他們全殺了非出大事不可。那漢萬戶張秉昆雖然是個漢人,但卻如同當年張弘範一樣,都非常得皇上喜愛,而且他也的确有個兒子,自小習武。要是真把他兒子殺了,依照張秉昆的火暴脾氣,非和自己火拼不可。萬一大汗知道了情況,就算自己立下再大戰功,隻怕也得落下個擅殺功臣的罪名。脫不花猶豫之間一時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元帥。”珲明海湊近脫不花耳邊低聲說道:“萬一殺錯很難收場,還是先暫時把他們關押起來吧……”
想想也隻能如此,脫不花勉強點了點頭……
不管張劍這些人是真是假,但他們運送來的糧食卻是千真萬确的,這也在最大程度上緩解了金華城中守軍的糧草危機!
得到了糧食增援的蒙古軍隊士氣大漲,又見漢軍不過如此,慘敗中失去的信心正在慢慢地恢複。而那珲明海也不知怎麽了,每日裏也都在勸說脫不花雖然應對張劍等人提防,但也不可過甚,否則将來和張秉昆不好相見。
在珲明海的反複勸說下,脫不花漸漸動心,命人松去了這些運糧士兵的捆綁,但卻依然派兵嚴加看管。
一連兩日,城外漢軍毫無動靜。正當脫不花覺得奇怪之時,到了第三天,漢軍卻突然爆發了金華攻防戰開戰以來最兇猛地進攻!兩萬多漢軍士兵,扛着雲梯、推着攻城車對金華東門發起來反複沖擊。弓箭手不斷的将如飛蝗一般的箭枝向城上射去,臨時建造的抛石車将一塊塊巨大的石塊,點燃的火把往城内抛去。這次漢軍士兵人人都如同發了瘋一般,以三個梯隊對金華進行了無休無止地攻擊。一波被打退了,接着第二波迅速跟上,雲梯被砸斷了,新的雲梯重新架起。
脫不花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這次漢軍簡直是來玩命的。在這樣瘋狂地沖擊下,東門在猛烈地撞擊下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幾百名漢軍士兵呼嘯着沖了進來。關鍵時刻,脫不花任命珲明海帶着自己的衛隊拼命堵住這個缺口。兩軍在這裏展開慘烈的激戰。大約有五百名漢軍士兵沖了進來,他們努力想守住這裏,好讓大隊的後續隊伍進城。但蒙古士兵也象是打紅了眼一樣,奮不顧身的用血肉之軀填補着這個缺口。血肉橫飛之中,一個接着一個士兵倒了下去,無頭的,缺胳膊少腿的屍體到處可見,鮮血慢慢地彙集起來,竟爾成爲了一條鮮血彙成的小河……
終于,漢軍士兵漸漸地減少了,城樓上的石塊瘋狂地落下,阻斷了漢軍後續部隊的攻擊路線。當沖進缺口的最後一名漢軍士兵倒下之後,戰場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五百名漢軍士兵全部陣亡,在他們的身邊,倒着和他們數量相同的鞑子……這些漢軍士兵的死狀奇慘,有的下半身都被砍去,但手裏卻還緊緊地抓住一個敵人的頭發…….有的人腸子流出了體外,但手中的鋼刀卻深深的紮進了鞑子的胸膛……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戰士,他的雙腿和左臂都被砍斷的,但他卻用僅存的右臂死死的箍住一名鞑子,他的牙齒将鞑子的喉管給咬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這是何等慘烈的場景,這是何等悲壯的戰鬥。脫不花雖然指揮着部下,再一次成功地守住了金華這座城池,但當他勉強坐下來的時候,卻再也忍耐不住,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身上中了幾處傷痕的珲明海悄悄來到了脫不花身邊,說道:“元帥,現在金華各處防守吃緊,到處都缺少人手。那張劍我看少年英雄,甚堪大用。他自來到金華又主動請縛,末将看就不如将他啓用,如何?”
脫不花胃裏一陣陣翻騰着難受,不停地嘔吐讓他精疲力竭,大腦也因爲這樣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聽到珲明海如此說來,也不及多加思考,就勉強點了一下頭。珲明海一見元帥應允,不禁心中大喜,匆匆忙忙又走出去安排。
待他走了有半個多時辰,脫不花喝下了幾杯熱茶,這才覺得稍稍舒服一點。環顧一眼周圍,卻驚訝地發現手下将士人人都在嘔吐不止,厲害點的,黃水膽汁都吐了出來,一個個吐得渾身酸軟無力,躺在地上唉聲歎氣,連連叫喚軍中大夫。
脫不花越看越覺得不對,急忙在親兵的幫助下勉強從地上爬起,走到倒在地上看起來最嚴重的士兵面前,一把抓起了他,追問這究竟是怎麽了。
那士兵喘着氣,有氣無力地說道:“元帥……元帥……難過,實在是難過……整個人都好像要死了一樣……吐……實在都吐不出了……”
說到這,這士兵往地上一癱,又不斷地嘔吐起來,象是要把五髒都吐出來一樣。
不光是他一個士兵,所有守城的蒙古士兵都是一樣。脫不花跌跌撞撞的看着這一切,腦袋中突然象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大聲叫道:“追,追,不要放出張劍那些人……”
說完,他眼前一真眩暈,一個人差點摔倒在地。親兵急忙上來扶住他,但沒有想到親兵還沒有靠近他,自己倒也跌了下去!
“不要……不要放走張劍……”脫不花癱倒在地上,嘴裏不住地說道,但所有的士兵都東倒西歪,誰還有力氣能夠爬得起來……
……
得到放人命令的珲明海,雖然一個人也渾身都不對勁,大吐了幾次,但心裏有所牽挂的他,卻勉強來到了關押張劍等人的地方,示意衛兵撤去崗哨,将張劍這些運糧官兵全部放出。
“小兄弟。”因爲難過而臉色極其難看的珲明海說道:“元帥已經不再追究你們的事情了,現在城外漢軍攻城甚緊,你們幫忙去守一下城池,等打退了漢軍,必然有無上的獎賞……”
看到珲明海的樣子,張劍扶住了他問道:“将軍,你這是怎麽了?”
“難受……實在難受得緊……”珲明海近乎虛脫地對他說道。
張劍從邊上接過長槍,忽爾大笑起來:“好,好,難受就對了,難受那對了!”
珲明海詫異地看向了他,卻看到張劍面色一沉:“你奶奶的,老子又哪裏是什麽張秉昆的兒子,老子乃是大漢帝國皇帝陛下的義弟莊劍,今日特意送來帶毒糧草,取了你們鞑子性命!”
還沒有等珲明海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莊劍手起槍落,珲明海好好一個蒙古大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莊劍槍下。
莊劍翻身跳上戰馬,厲聲道:“鞑子都已中毒,弟兄們,跟着我殺出去,打開城門,已經陛下!”他回頭對那戴振——韓振說道:“韓兄,你我各引五百精兵,你走西門,我走東門,誰先得手,點火爲号!”
韓振點了下頭,雙腿一夾戰馬,帶着五百士兵,蜂擁着向西門沖去。那莊劍豈肯讓他獨自搶功,也帶着手下呼嘯着沖向東門。
一路上隻看到大量的蒙古士兵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看到莊劍等人如狼似虎地沖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都哪裏能夠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柄柄的長槍、一把把的大刀招呼到自己的身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被漢軍士兵奪走。
金華的老百姓自從開戰之後,就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來,這時聽到街道上殺聲大作,悄悄從門縫中往外看去,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讓他們驚訝的一幕,隻看到平時耀武揚威的蒙古鞑子,現在居然成了待宰的羔羊,任人砍殺,卻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隻聽到一個少年将軍振臂高呼:“大漢帝國皇帝陛下已經入城,漢人百姓,反抗的時候已經到了,是漢子的跟着我殺啊!”
金華百姓猶豫着,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好久,幾個膽大的壯年百姓拿着鋤頭沖了出來,對準地上的鞑子狠狠的就是一鋤砸下,地上的鞑子卻是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面帶驚恐地看着鋤頭砸在了自己的頭上……這就象一個訊号一樣,振奮了所有漢人百姓的心,金華的漢人百姓們呼嘯着,呐喊着從各自的房子中奔出,殺向那些将他們欺淩夠了的蒙古鞑子……
莊劍一路殺到金華東門,幾槍挑死守門軍士,和部下合力打開城門,當時就看到城門數萬漢軍,發出驚天動地的呼聲,象大海升潮一樣滂湃地拍向金華。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西門也亮起了一堆篝火,那地方也是殺聲震天,整個金華都在這樣的呼喊着而顫抖起來!
莊劍在金華城中奮力厮殺,連續征戰不停,加上天氣悶熱,早已熱得大汗淋漓,臉上汗水拌合着回煞灰沙,像抹了一道道泥漿,唯有兩隻眼睛還黑白分明。他大口喘着粗氣對湧進城的漢軍将士喊道:“鞑子已經全部中毒,諸軍且随我來,精忠報國,就在今日!”
說罷,他猛力策馬前進,繼續在金華城中厮殺不止。
漢軍将士看到陛下的義弟年紀雖輕,卻願意甘冒奇險混入城中,這時又身先士卒,幾天來的疲勞早就丢到了一邊。人人奮勇,個個争先,在金華城裏到處都可以看到漢軍飄揚的大旗!
這一仗簡直就是一場屠殺,從中午殺到夜晚,金華城中煙塵滾滾,飛沙走石,真正是天昏地暗,殺得日月無光!
在金華城中各處,到處都躺着一具具的屍體,血肉模糊的殘臂斷腿,這裏一截,那裏一段,狼藉滿地,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毛發直立,惡心欲吐。
一些尚未斷氣的傷兵,在哀哀地呻吟着,蠕動着,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獸般的哀鳴……
等到紅日西沉,落霞滿天的時候,大戰暫告平息。
漢軍檢點各營人馬,傷亡了有千餘人,而卻斬殺俘虜敵軍三萬餘人,這是自浙江惡戰以來漢軍一次最振奮人心的大勝!
夜幕慢慢降臨了,新月如鈎,繁星密布,涼風如清水一樣陣陣襲來,把大白天的燥熱洗滌得幹幹淨淨,經過連日的鏖戰,已經疲憊不堪的大漢将士們,或坐或躺在這個彌散濃濃血腥味的戰場上,卻感到一種從來也沒有過的輕松和舒适……
當莊劍和韓振兩人喜氣洋洋的來到皇帝面前的時候,立刻被漢軍衆将領團團包圍了起來。那些軍方的高級将領們,你擂一拳,我誇幾句,弄得這兩名少年将軍滿面通紅。在生死關頭從來沒有皺過一下眉頭的他們,此時卻好像個大姑娘一下害羞地低下了頭……
“自古英雄出少年!”王競堯哈哈笑着走了上來:“好,好得很。晉莊劍和鑲安将軍,韓振爲鑲久将軍,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将士都各有賞!劉燚呢,劉燚人在哪裏?“
急忙有人前去尋找,過了會劉燚懶洋洋的來到了面前,顧斌笑着問道:“劉燚,你這一手玩的可真漂亮,把毒放進軍糧中,居然過了兩天多這才發作。而且如此多的軍糧,我看你好像也沒有用去多少毒藥,大漢毒王之名那是非你莫屬的了!”
劉燚傲然說道:“這又算得了什麽。我若真要用毒,保證顧将軍你半年之後才發作,你要是不相信的話,現在我們就可以試驗一下。”
顧斌吓了一大跳,急忙向一邊閃去,仿佛靠近他一點就會被劉燚毒到一樣,千軍萬馬中的厮殺他可一點也不害怕,不過這無形之毒,讓人想起來都毛骨悚然,他這動作卻引得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一毒能抵千萬軍,這話看來不錯。”王競堯笑了起來:“劉燚,你這次立下大功,想要什麽賞賜盡管說出來,朕都會盡量滿足你的!”
劉燚慢悠悠地說道:“臣要一千條毒蛇,一千隻蟾蜍……”
他旁若無人地說着,卻聽得衆将胃裏一陣陣抽動,好像如同蒙古鞑子中的毒藥一樣。莊劍急忙把話題岔開說道:“陛下,剛才臣在城中搜索了半天,卻沒有發現那脫不花的蹤迹,臣已命士兵在全城内外展開搜捕,隻是希望不要讓他跑了。”
沒有抓到脫不花,總讓人覺得有些,,美中不足。王競堯卻不在意地揮了下手:“一個脫不花成不了什麽大的氣候,傳令大軍在金華休整兩日,而後準備重新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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