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薩族首領辛巴羅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攻擊阿裏山了,但山上嚴密的防禦卻總是讓他損兵折将,他的兩千金薩戰士已經折損了五百多人,卻一點也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在就聽說了在山上指揮着高月和新勾部落作戰的是一個叫黎師的漢人,辛巴羅素來就看不起這些漢人,但沒有想到這個叫黎師的人指揮起作戰來進退得法,計謀百出,竟把自己打得寸步難行。
阿美族首領那思雅早就說過,這次起事得到了什麽聖主的保佑,又有白蓮教徒和大食勇士助戰,必然可以讓流求成爲流求人的流求,把每一個漢人都從這片土地上趕出去。隻要起事能夠成功,每個部落都會得到無法想像的好處。在這樣的誘惑下,幾乎流求所有的部落都參與到了這次叛亂之中。但仗已經打到了關鍵時刻,敵人隻剩下了一個阿裏山,聖主在哪裏?聖主爲什麽不保佑自己?辛巴羅回頭看了下自己的士兵,發現他們個個都疲憊不堪,一個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等待着首領下達新一輪攻擊的命令。
辛巴羅忽然有些後悔起來,在泉州的時候,王競堯待他們這些土人首領都相當不錯,可是自己一時聽信了那思雅的話,以及那巨大的利益,才盲目地參加了叛亂。萬一王競堯派出大軍來到流求,流求能守的住嗎?
“辛巴羅,那思雅總頭領讓我來問你,阿裏山爲什麽還沒有攻下來,如果你不行的話,總頭領就換一個部落來攻打!”不知什麽時候,布農魯凱出現在了辛巴羅身後,陰沉沉地問道。
金薩族的人素來最重榮譽,聽到布農魯凱的話裏充滿了譏諷的味道,辛巴羅脫光了上身的衣服,眼裏閃着寒光,大聲說道:“金薩族的勇士們,大家跟着我沖,第一個沖上山頭,我賞他兩個女人,一頭牛!”
金薩族的戰士們登時爆發除了陣陣歡呼。原來金薩族是流求所有部落裏最貧窮的地方,有的兄弟兩個共同擁有一個妻子,十戶人家也未必有一頭牛,現在聽到族長許下了如此豐厚的獎賞,哪個不爲此動心?在巨大的物質刺激下,那些個戰士都學着族長的樣子脫光了上衣,大吼大叫着想山頭上瘋狂地沖去。
“放箭!”等金薩族的戰士就快沖到山頭的時候,黎師冷冷地說道。
立刻,山頭上箭如雨下,沖在最前面的戰士倒下了一大片。但那些金薩族的,腦海中想着的隻有沖上山頭後能得到的女人和财富,完全忘記了生死,竟然不顧死活地依然向山頂沖鋒。
看到他們這樣瘋狂的樣子,黎師冷冷地笑了一下,從嘴裏吐出了兩個字:“倒油!”
眼看着山頭就在眼前,金薩族的戰士正在狂喜間,忽然從上面倒下了大鍋大鍋滾燙的沸油,金薩族的戰士哪有可以躲避的地方,頃刻間幾百年戰士在慘呼中被滾油燙得皮焦肉綻,在地上來回打滾,哀号了一陣後,慢慢地不再滾動,在巨大的痛苦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沖鋒!”見形勢如此,黎師又說了兩個字。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消耗掉他的精神一樣。
依那思羅自從戰敗後,一路敗退到阿裏山,心裏已經憋着一肚子氣。此時聽到黎師終于下令,興奮地拔出大刀,狂吼了一聲:“跟我來,殺光這幫狗娘養的!”
一千五百高月族戰士和七百新勾族戰士,呼嘯着就向敵人沖去。金薩族本來就傷亡慘重,被滾油戰術燒怕,此時看到兩千人象惡狼一樣居高臨下沖來,哪裏還抵擋得住,正想掉頭逃跑,卻已經來不及了,轉眼間就陷入了包圍之中。
山下觀戰的那思雅看到金薩族危險,急忙增派援軍攻擊,但忽然間半山腰裏又閃出兩百弓箭手,一陣亂箭就把援軍的勢頭擋住。那箭由上而下射出最是犀利,援軍陣亡了幾十人,卻一步也靠近金薩族不得。
一個時辰不到,殘餘的金薩族戰士竟被殺得幹幹淨淨,就連辛巴羅都死在了亂軍之中,隻有四個人拼死逃下了山。這一仗,金薩族兩千戰士全軍覆沒,而山頂守軍卻隻損失了百來個人,實是自流求叛亂以來的第一個重大勝利。
金薩族的毀滅,也讓山腳下的叛軍心生畏懼,整整一個下午,未敢再對山上進行強攻,也讓山頂守軍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阿勞萬達最慶幸的就是自己賭赢了。他雖然貪生怕死,但看人甚準,打自見到王競堯後,他就認定這人必成大事,跟着他保準不會吃虧,那些叛亂者最多隻會逞一時之利而已。所以在那思雅派來人邀請他參與叛亂之後,他反而把那思雅的使者送到了黎師處,向黎師表達了對于王競堯的忠心,和昔日的仇人依那思羅聯起手來。
叛亂剛開始的時候,由于新勾部落作戰不利,緻使高月、新勾兩部落大敗,他自己的部落還願意跟随他的也隻剩下了區區七百多人。他本下心下忐忑不安,生怕遭到什麽責罰,但阿裏山大勝,卻又讓他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隻要能成功平叛,哪怕新勾部落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必然也能夠得到王競堯的重賞!
“黎大人謀略深遠,小人佩服!”阿勞萬達一臉讨好地說道“那思雅做夢也想不到我們看似慌不擇路,實際上是有目的的撤到阿裏山來,他們更加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我們在這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面對他的馬屁,黎師淡淡地笑了下:“王大人早就知道那思雅早晚必反,命我來此,正是爲了對付可能發生的叛亂。流求發生的一切,皆脫不了王大人的掌控之中,隻要我們上下一心,這次叛亂必平,那時,論功行賞起來,你阿勞萬達首領,和依那思羅首領的功勞自然是第一位的!”
依那思羅樂得嘴都合不攏了,不過阿勞萬達心細,小心地問道:“山上雖然守城工具充沛,但糧食淡水卻不多,萬一叛軍長久圍困,該當如何?”
黎師向山下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都是叛軍,他微笑着說道:“既然王大人早有準備,必然不會抛棄我們,最早明天,最遲後天,援兵必到!”
這句話象顆定心丸一樣讓兩個首領放下心來,隻安安心心地檢查防禦工事,命人照看傷員,又把剩下的弓箭、石頭等物堆積在一起,隻等着敵人明天來攻。黎師爲防半夜偷襲,命人在山上多點火把,把個阿裏山照得如白晝一般,更派出十幾隊士兵,輪流巡邏,一有情況,鳴金爲号,把個阿裏山整治得如同鐵桶一般。
此時在阿裏山下叛軍大仗裏,十幾個部落首領早争執得不可開交。在叛亂起始的時候,勝利面前各部落首領尚能團結一心,同仇敵忾,但白天金薩族巨大的傷亡,卻讓他們吓破了膽,對那個什麽白蓮教的聖主能否保佑他們取得勝利,信心上産生了嚴重的動搖。
叛軍中流求部落以那思雅爲主,大食武士由蒲大甘帶領,白蓮教教徒由劉謹坤最小的徒弟安越明統帥,這時就連這三個領頭人間意見都産生了嚴重的分歧。
蒲大甘和安越明主張明天繼續強攻,将流求戰士分成幾撥,不停頓地向山頂沖鋒。對方人少,久戰之下必然害怕,而不得不放棄阿裏山逃跑。
但那思雅卻堅決反對這一做法,流求部落的戰士死得已經夠多了,可大食人和白蓮教徒卻基本沒有什麽傷亡,這在她看來是件極不公平的事。況且那金薩族的族長辛巴羅是自己丈夫生前好友,以前對自己孤兒寡母甚爲照顧,白天戰死,已經讓那思雅心疼到了現在,再讓她的部下去送死,不但自己不願意,就連那些部落首領隻怕也會聯合起來反對自己。
“那思雅總頭領,現在已經不能再遲疑了。”蒲大甘直着嗓門說道:“蒲爺那正在等着我們的好消息,況且現在整個流求都在我們手中,隻剩下了一個小小的阿裏山,隻要再努一把力,敵軍必敗,到了時候,你還在想什麽啊!”
他咄咄逼人的話語,讓那思雅大是不滿,不過她要依仗蒲壽庚的地方甚多,這會也不敢公然得罪了蒲壽庚的人。那思雅強壓了壓怒氣,說道:“山上準備的非常充分,此時強攻,隻會徒然增加傷亡,我的看法是把阿裏山團團圍困起來,阿裏山清水和糧食肯定不會太多,要不了幾天,山上就會缺少缺糧,敵人自己就會亂起來。那時我們再攻打,就會減少許多傷亡,戰鬥會因此而輕松許多。蒲大人,那思雅的想法,你認爲如何?”
“不行!”蒲大甘冷聲說道:“蒲爺限我們七日内必須控制流求全島,等候大食主力登陸掃清殘敵,你這麽圍困下去,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夠結束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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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