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兵順着王磊的手指看去,隻見一間由碎石堆壘的房屋,依山而建,外面雕刻着細碎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斑斓虎皮。
而在房屋門前,一隊昂首挺胸的士兵,如标槍般守衛着。一個個眼神堅毅,腰杆筆直,遠遠就能感覺那一股懾人的氣質。
“聶兵,怎麽樣?這一隊戰士石像是不是很逼真?”
“石像?”
聽到王磊提醒,聶兵一愣,旋即運足目力看去,果然這一隊士兵都是塗了顔色的石像。
可即便如此,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也非常了不起。況且聶兵剛剛确實感覺到了這些石像的英挺氣息。
“告訴你吧,這位老匠人名叫馬庫斯,以前可是這一帶的第一匠人,隻是封刀好多年了。要不是爲了感謝你解放了這裏的民衆,還幫他們過上好日子,老匠人是不會親自出手幫咱們雕刻石像的。”
王磊得意的介紹。
“感謝我什麽?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聶兵擺了擺手。
“你呀,就别謙虛了。”
王磊拍了拍聶兵肩膀,幾步走到門前,敲門高聲道:“馬庫斯爺爺,我是磊子,我把聶兵帶來了。”
“進來吧,門沒鎖。”
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
王磊對着聶兵點點頭,推門而入。聶兵跟着也進了裏面。
“嗯?小朵?”
一進門,聶兵一眼就看到站在對着門的一個高台上,趙雲朵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
而她對面是一位身形消瘦,滿頭白發,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正仔細端詳着趙雲朵,不言不動,仿佛入定一般,手掌摩挲着下巴,眼中不時閃爍睿智的精光。
“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在端詳一會兒。”
馬庫斯沒有回頭,甚至眼珠也沒搓一下。
“知道了,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王磊呵呵一笑,從旁邊拉過兩把椅子,對着聶兵比劃了一下。
聶兵卻是搖搖頭,望了一眼台上的趙雲朵,便是邁步走到一旁幾尊雕刻的人像前,駐足觀看。
這幾尊人像都是等人身高,服飾眉眼,臉部肌肉線條,甚至發絲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尊氣質都不同,各有特點。
而最讓聶兵深有感觸的是,雕像的眼神,似乎都在看着他一般。
“好手法。”
因爲機械铠機師同樣也是注重融入機械個性特點,所以聶兵知道,能雕刻出這樣生動傑作的人,絕對是大師級的人物。
這讓他心裏不禁暗挑大指。
“呵呵呵,聶先生,讓您見笑了。”
就在聶兵觀賞雕像時,馬庫斯已做完了觀察準備工作,走過來打招呼。
“馬庫斯爺爺,您這手藝真的是絕技。”
聶兵由衷贊歎。
“哪裏哪裏,跟聶先生比,我老頭可什麽也不是。”
馬庫斯連擺手,不過眼底深處還是閃過幾分自得。
“聶兵哥哥,你是沒看過馬庫斯爺爺雕刻的手法,那簡直就是神技,小朵都想跟爺爺拜師呢。”
趙雲朵這時也湊了過來。
“哦,你這麽一說,我也很想見識一下了。”
聶兵看向馬庫斯,帶着幾分期待。
“哈哈哈,好,既然聶先生開口,我沒問題。剛剛也看過小朵姑娘的原形,我現在就可以進行雕刻。”
馬庫斯爽快的一拍胸脯,同時邀請聶兵三人在旁觀看。
一塊精選的等人身高的花崗岩前,馬庫斯氣定神閑的站在,一圈圈的元能光環緩緩在手臂上浮現,同時他的雙手化爲了刀鋒。
聶兵沒想到這馬庫斯竟然還是一名三星戰将。
嗤嗤嗤!
陡然,馬庫斯眼神一凝,雙手仿佛展開翅膀的蝴蝶,輕輕點綴在面前花崗岩上。
沒有暴力的切削,也沒有轟鳴的鑽探,在聶兵幾人的眼中,馬庫斯的動作就像是在輕撫一名少女的肌膚,那麽愛憐,那麽輕柔。仿佛這塊花崗岩是有生命的軀體。
馬庫斯的眼神中就是這樣的情緒。
嗤嗤嗤!
石粉終于落了下來,像是無數年沒有打掃的塵土被擔落,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模樣,慢慢浮現而出。
“這……”
聶兵一下就呆了。那感覺不像是馬庫斯在現場雕刻石像,而是從一堆灰塵中把原本完好的石像清理了出來。
那種感覺似乎就是趙雲朵的雕像,原本就埋在石粉裏,根本不是現場雕刻而出。
神乎其技!
“呼,完成!”
馬庫斯吐了口氣,一陣清風拂過,所有的石粉都被卷到了旁邊的一個儲物簍裏。
此刻聶兵等人更是清晰的看到趙雲朵雕像的逼真傳神。
“馬庫斯爺爺,這個動作似乎不是我剛剛擺的造型吧?”
趙雲朵走到近前端詳了一陣,忽然歪着頭問道。
“呵呵呵,小朵姑娘,我老頭可沒說要按您擺的姿勢直接複制啊。而且,這塊石頭的紋理,也不适合小朵姑娘剛剛擺的造型,所以必須要進行再加工了。”
馬庫斯呵呵笑道。
“石頭紋理不适合小朵擺出的造型?”
聶兵在旁邊聞聽這句不經意的話語,心頭似乎被觸動了什麽,忽然問道:“馬庫斯爺爺,你在雕刻時是怎麽對雕像進行深加工的?您是怎麽按照那石頭紋理進行改變人物造型的?”
“這個呀?怎麽說呢?”
馬庫斯微微想了想,便毫無保留的道:“我就是覺得人物都是從石頭裏長出來的一樣。每塊石頭的紋理都不一樣,就像我們人的血脈肌肉,各不相同。而這些血脈肌肉卻孕育出了我們的靈魂個性,所以我在深加工時,就覺得人物是從石頭裏長出來的一樣。”
“從石頭裏長出來的?孕育生命?對啊,就是這個。”
聶兵猛地一拍大腿,而後拔腿就向屋外沖去,出了門才對後面喊了一聲,“我忽然想起點事,雕像等過兩天再說吧。”
馬庫斯、趙雲朵二人面面相觑,王磊則是将聶兵的情況大緻說了一遍。
“呵呵呵,看來聶兵先生是有所領悟啊。”
馬庫斯若有所思的笑道:“這很好,我還以爲我幫不上什麽忙呢。現在我心裏好受多了。身爲這裏的原住民,在伊莎貝爾家族奴役的時候,我實力單薄,救不了所有人。現在聶兵先生對我們這裏所有人的大恩,我們無以爲報,能夠從我這裏得到一點啓發,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