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遠遠聽着,臉色一變,快走幾步,拉過一名工友詢問情況。
工友大緻叙述,從今天起,工廠被轉讓給了張氏家族,老廠長董仲被召回太空城,而他們這些殘障老兵和孤兒,不但領不到抗體藥劑,而且都被張家開除了。
“張家?”
王剛心頭一顫。
在遺忘城生活,沒有不知道張家惡劣作風的。
曾經有一次,工人因爲拖欠工錢,集體罷工鬧事,可張家卻直接關閉廠門,全家飛到太空城度假。
結果輻射期到來,工人們一片哀鴻,想要求助政府,可張家早已打通關系。
結果那次,隻要是有家有口的工人,全都給張家跪下了。
如今張家這種開除員工的行爲,對他們來說真不算什麽大事。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他們這些老弱病殘開除,不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嗎?
這時,張浩在一衆身穿E級機械外骨骼的保镖拱衛下,一搖三晃走來,嘴角噙着嘲諷,冷笑道:“你們吵什麽吵?看你們一個個缺胳膊少腿,又聾又瞎的樣子,我要你們有什麽用?這是工廠,不是收容所。還有,你們不是問本少爺憑什麽開除你們嗎?告訴你們,本少爺憑得就是這個!”
說着,張浩拿出一張蓋着紅色印章的文件,挨個在衆人眼前晃過。
“這,這是墨四少爺簽訂的轉讓協議?”
衆人臉色都是一白。
王剛也擠了進去,當看到白紙黑字簽訂的轉讓協議,還有“墨子昊”的簽名,他隻覺腦中一陣眩暈。
仿佛看到他已流落街頭,一家人在輻射期内,全身潰爛,哀嚎慘死的恐怖場面。
“這,這不可以!我們要見董仲,董廠長!”
想到絕望處,王剛眼睛一下紅了,條件反射撲向張浩,嘶聲道:“你們不能這樣。董廠長立過廠規,隻要我們幹滿兩個月,就給我們發工錢和抗體藥劑,你們不能出爾反爾。”
“老東西,你想幹嘛?”
張浩一喝,手疾眼快,搪開王剛手臂,而後順勢一把扭住王剛衣領。
好歹張浩也是激發潛力五星的強者,對付基因鎖破碎的殘疾老兵,還是手到擒來。
将協議再次貼到王剛眼前,兇惡道:“老東西,你是不是眼瞎啊?仔細看清楚,協議寫的清清楚楚,我們隻接收工廠,不接受其它債務和人員糾紛,你們要是不服,可以去太空城找墨四少爺理論。至于你說的那個董仲,他昨天就滾蛋了。賤民!”
說完,一把搡倒王剛,又點指衆人喝道:“還有你們這些賤民,别怪我沒提醒你們,要是想動手,我奉陪。不過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到時候軍警來人,記得說是自己磕的。”
所有人都看向張浩身後那幫身穿E級機械外骨骼的打手。
而他們這邊,卻有一半都裝着假肢假腿,甚至還有三個坐着輪椅,一時間衆人攥着拳頭,敢怒不敢言。
“你……你們不能這樣……我還有老婆孩子,她們還等着抗體藥劑渡過輻射期,你們不能做得這麽絕。”
王剛倒在地上,假腿掉落一邊。他沒膽找墨四少爺,就算有膽,也沒錢坐飛船。
可是拿不到抗體藥劑,他們一家人明天就隻能等死,想想重病的妻子,還有兒子,他輸不起。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
猛然,王剛一聲低吼,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撲住張浩的腿,死也不放。
“你們這群沒人性的奸商,老子當年流血犧牲,保家衛國,現在竟然被你們這**商欺負,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混蛋,快給我抗體藥劑,給我工錢。我的兒子、老婆,不能活活等死。快給我抗體藥劑!”
“滾一邊去,老不死的!”
砰!
張浩無情一腳将王剛踢開,一臉不屑道:“老東西,叫喚什麽?保家衛國,流血犧牲,那又如何?我們張家可是照章納稅的大戶商人,你們吃我們的,喝我們的,你們自己實力低微,變成了廢物,抱怨個什麽?活該,一群賤民!”
說着,張浩目光鄙夷不屑的掃視衆人。
“……”
在場的傷殘老兵,内心之火已經沖到頂門。
他們有幾個上前拉起王剛,看着王剛滿臉是血,樣子癫狂,但嘴裏還念念不忘抗體藥劑。
怒火終于燒盡最後一絲理智。
“老兄弟們!王剛兄弟說的沒錯,沒有抗體藥劑,咱們左右都是個死。當初咱們本該死在戰場上,可如今咱們卻要死在奸商手裏,你們忍得了嗎?咱們跟他們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
一聲怒吼,這些殘障老兵體内殘存的熱血,終于被點燃。
“哈哈哈,一群不知死活的老廢物。還真敢跟本少爺叫嚣?來人,給我往死裏打,有什麽事我兜着。”
張浩一聲狂笑,對身後打手喝令道。
登時,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啓動機械外骨骼,撲向衆人。
根本沒有懸念,王剛這些失去異能的殘障老兵,連一個照面都不到,就被全部打倒,鼻血橫流。
這還是衆打手控制着力量,不然現場就是一地死屍。
“住手!”
忽然,一聲厲喝,在衆人頭頂炸響。
一衆打手和張浩轉頭看去,隻見街頭拐角,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快速向這邊奔跑。
張浩嘴角慢慢上揚,陰冷道:“聶兵,你終于來了!”
聶兵今天帶着弟弟吃早點,晚了一些。沒想到剛轉過街角,就看到大門前這一幕,尤其是王剛,滿臉鮮血。
“張浩,你幹什麽?”
聶兵一步奔到近前,扶起王剛,眼眉倒豎,“王叔,這是怎麽回事?董伯伯呢?”
“小兵啊,咱們沒活路了……”
王剛看着聶兵,搖頭歎氣。
這時其他人也都從地上爬起,圍了過來。
“小聶啊,張家這幫混蛋,拿了墨四少爺簽署的轉讓協議,把咱們這些殘障老兵和孩子們都開除了。董廠長也被他們趕走了。”
“是啊,小聶,他們不給發抗體藥劑,大夥怕是挨不過三天。你是基地最優秀的學員,看能不能找找老師和同學們幫幫忙?”
“聶兵哥哥,你快找找小朵姐姐吧,我們不想死。”
衆人七嘴八舌,加上七八個小孩子訴說,聶兵大緻聽明白經過。
隻是聶兵越聽臉色越是難看。
張浩手裏有正規協議,受國家法律保護,而那幾個身穿機械外骨骼的打手,一看都是訓練有素,這是做好了兩手準備,有待無恐。
至于讓他去找趙雲朵,根本是不可能的。以他的身份,現在根本聯系不上人家。
王剛在一旁看着聶兵半晌不語,慢慢的,心裏也就明白,不禁一歎。
“唉,都别爲難小兵了,這張家看樣子就知道,是有備而來。至于請二小姐幫忙,我看還是算了。二小姐幫了咱們那麽多,别總是麻煩人家。”
衆人聞言,哪有聽不出王剛意思的,以他們的身份,人家二小姐早就仁至義盡,如果總是求人家幫忙,他們就真的沒臉沒皮了。
“是啊,大夥都别爲難小聶了。好歹咱們也是戰兵出身,都得要個臉吧?我看,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是拼個魚死網破,來得痛快!”
“對,還是拼了吧!”
衆人紛紛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張浩。
此時張浩看着聶兵被衆人放棄,臉上去笑開了花。
“哈哈哈,聶兵,怎麽了,想動手嗎?你來打我呀!不過,你可看好了,這是墨四少爺親筆簽的協議。你要敢冒然動手,不說你是不是我手下這幫悍将的對手,就是到時軍警來了,怕是你也得蹲幾天班房。我是不在乎,不過你那傻弟弟沒人照顧,可就完了。”
張浩嚣張的在聶兵面前晃了晃協議。
聶兵真想一拳把對方鼻子打歪。
可張浩沒說假話,在遺忘城無故鬧事,巡邏的軍警,是會将鬧事者逮捕關押。
雖然聶兵自信以現在的力量,不懼這幫打手,但到時被軍警逮捕,弟弟沒人照顧,就真的完了。
“哈哈哈,聶兵,怎麽了?你平時不是最愛出風頭嗎?今天怎麽啞巴了?還有你們這些老東西,不怕告訴你們,今天之所以把你們都開除,就是因爲聶兵。他得罪了我的老大,我老大要整他,而你們不過就是沾包了,哈哈哈,你們看看怎辦吧?”
張浩一陣肆意大笑。身邊衆打手也都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