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唐朝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蒸餾酒,隻不過那時候不叫白酒,而是叫做露滴酒。
到了宋元以後,露滴酒越來越普遍。又因爲地域的不同,誕生了各種各樣的别名,其中,不僅包括了我們現場普遍認可的白酒,還有白幹、老白幹、燒刀酒、燒鍋酒、蒸酒、露酒、酒露、燒酒等别稱。
雖說工藝水準有所差别,但不可否認的是,露滴酒的釀造工藝确實已經普及開來,流傳到了民間各地。
《水浒傳》中,景陽岡上的‘三碗不過崗’,說的顯然不是普通的水酒。要是沒有點兒底氣,賣酒的店家敢打出那個招牌?
或許度數不如現代白酒來的高,但武松喝的那十八碗,肯定屬于白酒,最起碼來說,也有現代韓國燒酒那種度數。
請不要用‘十八碗白酒喝下去會醉死人,所以武松喝的肯定不是白酒’的話來反駁。那是小說,誇張一點有什麽好奇怪的?真要較真,有沒有武松這個人,他到底有沒有赤手空拳打死老虎,那都還是兩說呢。
有點兒扯遠了,總之就是一句話,蘇東坡活着的時候,就已經出現白酒了,而且還非常普遍。
“哈,哈~~!這是什麽酒?竟然烈到如此地步?”自認算是酒國高手,品過不少的美酒了,可面對幾乎可以等同于酒精的伏特加,蘇東坡還是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确實費了老大的勁才緩過來,也難怪蘇東坡會這麽說。
“呵呵,不論濁酒烈酒,其中都含有酒之精華。濁者少,故而味道寡淡,烈者多,故而味道激烈。”楚小柏微笑着,舉起手中的玻璃酒瓶晃了晃:“這一瓶中,酒之精華足有八成。當地人愛喝它,可不是因爲它的味道有多好,而是爲了禦寒。”
“禦寒?”
“不錯,此酒來自于極北之地。那裏有些地方一年四季都被白雪覆蓋,呵氣成霜滴水凝冰,若是沒有這等烈酒,那些人可活不下去。”楚小柏點了點頭:“在當地人口中,此酒還有一個别名,叫做‘生命之水’。”
一邊聽着楚小柏描述,一邊在腦海中想象着,或許是聯想出了冰天雪地的狀況,又或許是酒意上頭影響到了感性,蘇東坡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意醉神迷的表情。
“這一瓶呢?”帶着好奇,蘇東坡又問起了另一瓶酒的來曆。
“這一瓶倒不算稀奇,就是葡萄酒。”
“葡萄酒?可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中提到的葡萄酒麽?”到底是個詩人,蘇東坡一下子就想到了唐時邊塞詩人王翰所寫的這一首《涼州詞》。
“不錯,此酒所用原料并非高粱粟米等谷物,而是用了葡萄。”楚小柏再次擺出了老師的派頭講解起來:“想要釀出葡萄酒,必須要選用特定的品種,那些葡萄的個頭都比較小,而且入口生澀,并不适合日常食用。總之,中原之地産的葡萄大多都不适合用來釀酒,反倒是西域産的葡萄比較合适,唐時的三勒漿,不就是西域傳過來的麽?”
“南橘北枳。”蘇東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手裏這一瓶,就是來自于西域麽?”
“對,也不對。”楚小柏笑了笑:“确實來自于西邊,不過,要比西域更遠。蘇學士可曾聽說過大食?此物誕生于大食之西,離中原少說也有幾萬裏。”
既然拿出來了,自然就不會原封不動的再帶回去。不用蘇東坡開口,楚小柏就已經動手打開了手裏的紅酒。
開瓶器的造型很古怪,因爲這玩意,蘇東坡又随口多問了幾句。
“好了,再等上一刻鍾,差不多就能喝了。”
“爲何?”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卻又聽到這麽一說,蘇東坡微醉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此酒不同于露滴酒,喝前需要醒酒。”把酒瓶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幾上,楚小柏站起身來:“蘇學士請稍帶,我去拿酒杯過來。”
既然要裝逼,那就索性做足全套。跳回自己包下的畫舫,避開幾位樂姬和舞姬的視線,裝模作樣的在後艙裏轉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楚小柏手中已經多了幾個晶瑩透亮的玻璃高腳杯。
“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夜光杯?”杯子的造型确實很精緻,晶瑩透亮的樣子也能跟‘光’扯得上關系,不過,因爲材質跟酒瓶子差不多,蘇東坡就還是沒有直接認定它們的身份,而是在激動中帶上了一絲懷疑。
“非也非也,此乃琉璃杯。”楚小柏搖了搖頭:“說起來,我也想要弄幾個夜光杯,唉,可惜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啊。”
杯子什麽的隻是附件而已,真正重要的還是葡萄酒本身。一邊閑聊着,一邊等候,過了一段時間,覺得醒酒醒的差不多了,楚小柏這才再次提醒了衆人,拿起瓶子給他們各到了半杯紅酒。
談話間,衆人已經有喝下了一些,到了這時,精神也已經越發的迷糊了。
用憨态可掬來形容這會兒的蘇東坡,倒是非常的形象,他已經半倒在了矮榻上,要不是身後的侍妾扶着,或許已經出溜下去了。
可就算是這樣,蘇東坡也還是沒有忘記楚小柏帶來的紅酒。趁着酒意,他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非得讓楚小柏給他倒滿。
高腳杯不大,但真要倒滿一杯,也有好幾兩的量了。看着蘇東坡小心翼翼的雙手捧着杯子,像是端碗喝湯似得一口口的嘬着杯中的葡萄酒,楚小柏隻能換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再留下去也沒有多少意義了,畢竟對方都已經醉成這個樣子了。更何況,之前蘇東坡還喝了米酒和楚小柏帶來的伏特加,加上現在的一大杯葡萄酒,三種酒摻在一塊兒,他肯定還會醉的更迷糊。
“蘇學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要不,咱們改日再見?”趁着蘇東坡的眼睛還沒有閉上,楚小柏上前提出了告辭。
“不~~,不許~~許走~!”明明已經醉的坐不住了,可蘇東坡還是死死的抓住了楚小柏的胳膊:“今~日,你~你~你就留~~留在我~這裏。來~~人啊,去~去給楚小~哥兒收拾個~~房間……。”
要是蘇東坡這會兒沒醉,或者自己明天沒有事的話,楚小柏倒是不介意留下來。或者說,哪怕蘇東坡沒有留客,他也會想辦法留下來。
可現在嘛。想了想,楚小柏還是搖了搖頭:“蘇學士,恕晚輩無禮。我明日還有事情要辦,真的不能留下來啊。”
“大~~事?什麽大~~事?”
就你現在這麽個狀态,我說了能有用麽?而且,就算你真的能聽進心裏去,我也不能說啊,難道要說‘我明天要去皇帝面前裝神弄鬼’麽?想了想,楚小柏還是搖了搖頭。
爲了避免蘇東坡繼續拉着自己不放,不得已,楚小柏悄悄的動了暗手——趁着其他人意識都不清醒,背着周圍的幾個侍女和侍妾,他的手掌輕輕的拂過了蘇東坡的黑憩穴,暗使内力輕點了一下。
留下了一句‘請轉告蘇學士,就說等我辦完了手上的正事,還會再來找他喝酒’的話,楚小柏帶着彩衣離開了這條船,回到了自己租下的畫舫上。
沒有眠花宿柳的想法,和蘇東坡的偶然巧遇已經讓楚小柏的心情很是興奮了。招呼畫舫打了個轉身,回到之前出發的地方,楚小柏扔下了幾錠大銀,然後就飄然離開了。
他并沒有看到身後畫舫上,彩衣姑娘的眼神,也沒有想到兩人不久之後就會再次見面。
而更讓楚小柏沒想到的是,在跟彩衣再次見面之前,他竟然先見到了蘇東坡,而且,還是在一個讓他預想不到的狀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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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衆大臣之中,蘇東坡也仰着頭,看到了坐在火球背上的楚小柏。
回憶起昨天的場面,對照記憶中的那個面孔,蘇東坡的心中充滿了震撼,這感覺,就像是面前同時跑過了上萬匹****每匹***路過的時候還對自己吐了口唾沫一樣。
“怎麽回事他?”蘇東坡滿腦子都是這五個字。
半空中,楚小柏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蘇東坡。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蘇東坡人生之中确實經曆過幾次貶斥,但在沒有被貶的時候,他也是朝中的一位大員。
“前幾天來的時候怎麽沒見着他呢?難道是我沒注意?不對,要是前幾日他也在場的話,昨天在船上的時候,他就沒道理認不出我……。TNND,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毛病一直沒治好,這不,楚小柏又不知不覺的走神了。
好在他現在還有個仙長的身份,就算走神了,在下面的大臣們以及皇帝看來,也不會覺得他有哪裏不對——高人麽,高深莫測不說話,不是理所當然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