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問其他人有沒有異議,基本上也是做決定的意思在裏面,畢竟之前已經把不能去的人排除了。
商九歌不能去,盛君千考慮之後不要去,甯夏不方便去,端午又要守家。
而去的人中,何萍作爲引蜂人,不可不去,否則方别就更希望何萍在家裏乖乖守家。
守家也是何萍的老本行。
方别是主力蜂針,也幾乎是這次鴻門宴的主角——畢竟,别人不知道,蜂巢這邊排的榜單,還不知道你小子就是令狐沖?
薛鈴是方别的搭檔蜂翅,但是也在可去可不去的範圍,薛鈴是自己不好意思主動說要去的,但是方别已經開了口,少女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而黑無,金牌打手,用過的都說好,根本就不需要解釋。
而唯一一個有沒有意見的人,同樣坐在這裏,低着頭一點點吃着雪白的豆腐。
霍螢聽到方别說有沒有意見,少女擡起頭來,湯匙中躺着白玉一般的豆腐,很難分清是臉白還是豆腐白。
“我又不去的。”霍螢靜靜說道:“我隻是在等你手好而已。”
我隻是在等你的手好。
這也是霍螢一直留在這裏的原因。
畢竟說白了,霍螢并沒有真正加入霄魂客棧,其實在帶回天不老之後,霍螢其實就打算離開了,甚至說已經告别了一次,但是那一次因爲最終看方别遇到了麻煩,霍螢才臨時留了下來。
等到打完甯歡,方别右手受傷,又是霍螢幫助方别醫治護理的,眼看現在方别的手已經快好了,霍螢差不多就要再次告别。
方别看着霍螢,少年側頭笑了笑:“要不要去看看?”
霍螢同樣看着方别。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
或者說,兩個人幾乎是在場最聰明的人,所以說,很多話盡在不言中。
比如說如果霍螢去參加蜂巢的集會的話,那麽以什麽身份?
觀察員外卡?
開什麽玩笑?
所以說如果霍螢要去的話,方别就會給霍螢安排合适的蜂巢内部身份,也就是霍螢正式加入霄魂客棧的标志。
霍螢當然清楚。
而霍螢則靜靜搖了搖頭,張開嘴,一口将那塊雪白的豆腐吞入口中。
“我不去了。”霍螢淡淡說道:“你把約定的報酬給我之後。”
“我就走。”
……
……
約定好的報酬就是已經約定好的意思。
霍螢這次來洛城,确實幫了方别不少忙,她确定判斷了萍姐傷勢的進程,對甯夏進行了調理,同樣主持調整了商九歌的狀态并且配置最适合她的清淨琉璃方來幫她開始嘗試掌握清淨世界,是商九歌成功進入一品境的最大功臣。
隻能說像霍螢這樣的技術型人才,在哪裏都是急缺的,雖然說方别的醫術也馬馬虎虎,甚至能夠主持對甯夏的祛毒手術,但是這些肯定是霍螢看不上眼的,畢竟霍螢才是真正專業的。
班門弄斧是很蠢的行爲,自從霍螢來之後,方别就沒有再試圖在醫術上一展身手。
畢竟用你的業餘來挑戰别人的吃飯本領,即使是方别,也沒有機會勝過霍螢。
當然——霍螢是方别的朋友。
很早很早的朋友,以及很好很好的朋友。
用方别的話說,霍螢是他的第一個盟友。
霍螢過來幫忙,是真的單純幫忙就夠了,隻要方别默認自己欠一個人情,霍螢就什麽都可以不要。
霍螢是那種一句話就可以叫來的人,然後默不作聲地悄然離開。
但是方别并不想要這樣做。
霍螢注定是那種很苦的女孩,當她說出來自己就是霍家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方别認識的妹子中,幾乎每個妹子都很可憐,甯夏很慘,薛鈴也好不到哪裏去,就算是貌似最順利的商九歌,她真的是如同野草一樣生長,最後才長成了野草一樣的商九歌。
而霍螢,她最大的苦是因爲她太聰明,太懂事了。
霍螢的房間也是最簡單最樸素的那一個,少女的房間中永遠萦繞着淡淡的藥香夾雜着一點茉莉的味道,方别走進來之後嗅了嗅,然後笑道:“你才住了幾天?”
是啊,你才住了幾天,就在這個房間裏留下了你的味道。
“否則我可能會睡不着。”霍螢淡淡說道:“總之,背吧。”
方别看着霍螢那張平淡雪白的面孔,看了又看,最終伸出了手。
霍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方别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并且将她發際的那朵小紅花給稍微别了别。
因爲偏一點更好看。
“辛苦了。”方别看着霍螢說道。
“不苦。”霍螢靜靜搖頭說道:“就像你一樣。”
“隻要活下去就不苦。”
“如果有撐不住的那一天,我可以幫忙。”方别繼續說道。
其實這樣的話,方别可能隻對霍螢一個人說過。
對于商九歌,方别本來說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管,最後管了也是不情不願的。
甯夏方别也是最初有點甩手掌櫃的意思,是甯夏用自己的表現最終打動了方别。
萍姐當然不一樣,萍姐是方别求着讓她管的。
而隻有霍螢,方别可以明确說出這樣的話。
“即使我以後結婚了,你也會幫忙?”霍螢開口嘻嘻笑道。
隻有在方别面前,隻有兩個獨處的時候,這個冰雪一般的女孩才會有一點生氣。
方别忍不住笑了起來,苦笑:“當然。”
“流氓。”霍螢看着方别有些促狹地說道。
方别這才有點反應過來:“啊,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如果霍螢結婚了有丈夫了,還要你幫忙嗎?
幫什麽忙?
以前都是方别調戲别人的,萬萬沒有想到被霍螢給調戲了,該不該說學醫的都是流氓的這種感覺?
但是方别接下來卻靜靜搖了搖頭:“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地方,隻要你叫我一聲,我都會到的。”
“隻是因爲你是你,你是霍螢。”
“與其他的一切沒有什麽關系。”
霍螢看着方别,一時間視線有些模糊。
模糊不是因爲淚水,而是恍惚。
恍惚間她想起來當初林雪來找她的時候,那個時候林雪問我們或許可以幫到你。
而霍螢那個時候的回答冷清無比:“這個世界,并沒有人會幫我。”
那個時候的她獨自雙手撐起地面在懸崖邊站了起來,夕陽晚照中走下斜坡,影子修長。
而現在,方别并沒有問,而是直接對着她做出了承諾。
霍螢看着眼前的少年,緩緩歎了口氣:“那麽,你能做我的丈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