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方别歎了口氣,然後看向甯夏:“想知道?”
甯夏認真點了點頭。
“知道之後可能會後悔哦。”方别繼續說道。
甯夏繼續點頭。
方别笑了起來:“那真是有趣了呢。”
“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直接向任務委托人交任務的感覺。”
少年這樣笑着,然後他低頭,在甯夏面前開始揉臉,隻看到細細碎碎的粉末從他指縫中落下,然後再撕下來一張破破爛爛的人皮面具。
方别摘下頭上亂糟糟的假發,僞裝撕下後的少年面容幹淨清秀,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月光照耀着方别的臉頰。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方别看着甯夏說道。
少年認真說道,帶着一點點戲谑的味道。
甯夏點了點頭:“沒有想到,我們居然在一個客棧住了那麽久。”
“好了,看都看過了,就當我任務完成了好吧?”方别說道。
“關于那個調查苟雜中真面目的任務。”
“現在我已經把真臉給你看了。”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甯夏看着方别:“沒有人看過苟雜中的樣子,或許隻是你假扮了苟雜中?”
“那樣的話我就真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是自己了。”方别聳肩笑了笑。
然後手握手中的竹笛撫胸,向着甯夏和黑無平平鞠躬:“今晚預先感謝你們的協助。”
“預祝一切順利。”
方别一鞠躬之後,擡起頭向着甯夏笑了笑:“所以說。”
這個大男孩月光下的笑容明亮清澈。
“明晚見了。”
這樣說過,方别向後倒退一步,整個人一腳踩空,瞬間消失在房檐的盡頭。
但是遲遲沒有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甯夏看着方别消失的地方,苦笑着搖搖頭:“真是。”
“有些太神奇了。”
“說起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揉過他的頭呢。”
甯夏回想起來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候對于方别肆無忌憚的語言調戲。
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對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反而是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走吧。”黑無靜靜說道。
“我現在終于有些相信。”
“他說的那件自己能殺我的事情。”
“或許真的是真的。”
……
……
事實證明,紅袖别院确實是管飯的。
或者說,這個專供最頂級的恩客與花魁夜夜笙歌紙醉金迷所準備的别院群,本身就是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小廚房,隻要你有錢,就能滿足你一切奢侈或者平凡的需求。
而盛君千真的很有錢,有錢到自己是山西人,但是來到洛城就能夠随時有可供他下榻享樂的别院。
而想要吃宵夜這件事情,當然算不得奢侈,反而是很平凡。
于是在叫餐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面,紅袖别院的廚子,就将一道道菜肴傳了過來,将屋内的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并且都是熱氣騰騰,顯然是現做的。
隻見桌子上分别擺着糖醋軟溜魚焙面,煎扒青魚頭尾,炸紫酥肉,牡丹燕菜,扒廣肚,汴京烤鴨,炸八塊,蔥扒羊肉,八盤硬菜齊刷刷擺在桌上,四周則擺着四樣主食,分别是洛城蒸餃,汴京灌湯包,雙麻火燒,蔥油煎餅,配湯則是酸辣烏魚蛋湯,生氽丸子。
一時間芳香撲鼻,琳琅滿目,讓薛鈴這個小小客棧的廚子,瞬間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壓力。
是的,這些桌子上的菜,她真的是一個都不會做。
“真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薛鈴歎道。
盛君千笑而不語,伸手就要抓那隻烤鴨開吃,但是卻被薛鈴伸手用筷子打掉:“等等。”
“等什麽啊!”盛君千開口抗議道。
盛君千今天下來,幾乎隻是喝了點水,就算武功高強,但是武功高強也沒有到辟谷的地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發慌。
更況且眼前是如此豐盛的饕餮美味。
“看我的。”薛鈴确定盛君千不會再動筷子之後,才拿去來那盤蔥扒羊肉,放在商九歌昏睡的臉龐。
隻看那一瞬間,商九歌就睜開了眼睛:“好香!”
盛君千看的目瞪口呆。
而商九歌則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身邊火紅的蔥爆羊肉,聞着其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雖然食指大動饞的直流口水,但是她卻沒有動一下手。
而是環視四周:“這裏是哪裏?”
“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快把我們吓死了。”盛君千在一旁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當時突然就暈倒了。”
“真的嗎?”商九歌摸着腦袋回憶了一下:“嗯,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
而薛鈴則盯着商九歌:“你多久沒吃飯了?”
“多久?”商九歌側頭想了一下:“嗯,從昨天中午被打到現在,應該都沒吃過?”
“畢竟我很忙啊,我要急着賺錢呢。”
“看。”薛鈴非常無奈:“兩天一夜沒吃飯了。”
“你昨晚是不是也沒有睡覺?”薛鈴繼續問道。
“你怎麽知道?”商九歌驚訝說道:“我昨晚追那隻老虎追了半夜,又得連夜把老虎背到城裏來賣,怎麽有時間睡覺?”
薛鈴聳肩,看着盛君千:“你現在對她會突然暈倒,還有什麽疑問嗎?”
盛君千也是聽得無語至極:“沒有疑問了,多虧她武功高,才能撐得下來。”
商九歌對于他兩個人的一唱一和感到非常不滿:“總之,我現在睡飽了,沒那麽困了。”
“但是我現在很餓。”
這樣說着,商九歌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整桌豐盛的美食,非常有禮貌地問道:“請問我可以吃嗎?”
“可……”薛鈴才說出一個字,就看到商九歌瞬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床上竄了出去,直奔那一桌美食,吓得薛鈴趕緊将商九歌拽了回來。
“在吃飯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商九歌麻利點頭:“你趕緊問。”
“你剛剛暈倒的時候,我試着向你的體内注入真氣。”薛鈴看着商九歌:“但是那些真氣在進入你體内之後,就馬上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感覺你全身上下的經脈都是斷的。”
“這樣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又是如何修煉武功到這個地步?”
“這個嘛。”商九歌輕輕敲了敲腦袋。
“我也不知道。”
“因爲我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