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混賬!”有些已經皺皺巴巴的奏文被皇帝狠狠的扔到了地面上,奏文地面上滑了兩個圈,歇在了古僅喬的腳邊,古僅喬微微掃了幾眼,和原先一樣,都是關于太子之位的競争問題。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皇上。”古僅喬喏喏的走過去,将茶水端到皇帝眼前,或許是挑的時機不對,皇帝一甩手,茶杯墜落到了地上,碎了滿地。古僅喬裝着渾身一抖,瞬身趴在了地面上,她知道這皇帝老兒的脾氣沒那麽好消下去,幹脆就把頭埋在地面上閉眼歇息了。
“都是一群混蛋玩意兒,整天就是太子太子的,這是盼着朕早點死嗎?個個野心勃勃的,他們以爲朕看不出來嗎?”
“皇上,他們或許。。。他們或許是爲了皇上好。”她讨好般的擡起頭來,在接觸到皇帝的目光時又迅速低下去,古僅喬在心中劃過一絲嘲弄,既是對皇帝老頭的,又是對自己的——這種卑躬屈膝的模樣,她看着也讨厭。
“算了,算了,你先起來吧。”皇帝揮揮手,重重一歎,“朕是被他們氣着了。”
古僅喬起身,正好對上皇帝饒有興趣探究她的眼神,像看一個精緻的玩偶一樣,皇帝看了她許久,才拐入正題,“娼狗呀,朕記得你曾經和朕說過你失去記憶之後做過一個夢,怎樣,把你做過的夢給朕說說吧,說不定朕還能給你找回點記憶呢?”
古僅喬眸中精光一閃,不經意之間,笑容已經揚起,但卻又迅速恢複了原狀,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快的令人無法捕捉。“或許。。。或許那也隻是奴婢的一個幻想,在奴婢的夢中,奴婢長的不是這個樣子,而且奴婢不是那麽癡傻無知,奴婢也不是孤單一人,奴婢有很多的朋友,也有一生所愛的。。。人。”
說到這裏,古僅喬的嗓子沙啞了一下,腦海中,那藍衣男孩兒仍在淡淡的笑着,隻不過歲月淡化了容顔,她輕笑,“不過這一切,都是不可能,都是最深的妄想。”
“哦?”皇帝慵懶的笑開,“那你覺得,究竟存不存在這樣的你呢?”
“不存在的。”像是過了很久,才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答案,“奴婢也曾想努力相信這個夢存在的真實性,可是現實給出的一切都粉碎了這個夢,每次粉碎,更讓奴婢認清自己。”
言完,皇帝伸了個懶腰,“聽起來真玄乎,不過你說的也對,還是現實最重要,朕也應該好好認清自己油盡燈枯的這一事實了。”
古僅喬吓得跪在了地面上,全身哆嗦着,“皇,皇上,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看把你這個孩子給吓得。”皇上哈哈笑出了聲,“起身吧,這隻是朕獲得一些感悟,現實最重要呀,朕真的也應該好好考慮一下立太子之事了。”
皇上揮了揮手,示意古僅喬先退下,古僅喬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緩步退去,隻是在低頭的那一刹那,一抹狐狸一般精明的笑容再次浮現臉龐——這場風雨,終于真正開始了。
還未出了皇上的宮殿,古僅喬就感覺被一陣風給拉扯走,直到一片竹林才停歇下來,索性這速度快的讓周圍的人壓根沒有注意,都則古僅喬會掐死這個人的。
古僅喬從容的整理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衣裳,微微蹙眉,“呼延訟易,你腦子有問題了嗎?若是被你父皇的手下發現了,你的太子之位就更無望了。”
“自然是有緊急的事兒,否則我也不至于這麽冒險。”呼延訟易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娼狗,你還記得你曾經在竹林裏救起的一個侍衛嗎?他醒過來了。”
“醒就醒了,這算什麽要緊的事兒?”
“據我所知,那個侍衛叫紀騰,曾經是呼延藏身邊的心腹,而且看他受的傷,也是呼延藏殺人獨有的方式,不過他算是頑強的,憑着自己的意識活了下來。”
古僅喬看着呼延訟易嚴肅的表情,心中蓦地明了,她揚起帶有淡淡香氣的唇角,身上所散發的氣勢就連身上樸素的宮女服飾沒能掩蓋的了。“五皇子殿下,若娼狗沒有猜錯,你是想讓娼狗去‘開導’一下這個叫紀騰的人,若是他能臣服于你,必定能爲五皇子你提供大量關于六皇子的信息,若是能提供你想要的信息,你就可以拿充足的證據在皇上面前揭發六皇子,從而獲得太子之位。”
呼延訟易點頭用來表示贊同古僅喬的說法,可古僅喬臉上的笑容怎麽都讓他看着不對頭,“有什麽問題,這個計劃是天衣無縫呀。”
“天衣無縫?的确,但是紀騰若是誓死不從,那五皇子您的計劃可就全成空談了,倒不如來個以儆效尤,讓六皇子殿下的屬下看看六皇子心腹的結果,造成六皇子軍心的動蕩,讓支持六皇子的大臣認識到六皇子不适合當朔國之主,然後——逼宮篡位。”
呼延訟易的眸中劃過一抹色彩,耳邊,古僅喬的嗓音悠悠的響起。她說,“比起未知的天定,我更喜歡自己創造的已知結果。”
另一邊,幽暗的閣樓中,呼延藏将一片茶葉輕輕吹起,面無表情的将身邊的侍衛退去,徒留身前一個全身隐沒在黑暗中人,良久,他冰冷的聲音悠然響起,“如你所言,呼延訟易已經開始對太子之位蠢蠢欲動了。”
“嗯?收買朝廷重臣,暗自訓練禁衛軍,掌握着朔國三分之二的兵權,又有着克岚忑國國君的一些見不得人的支援,我想,這不是對太子之位蠢蠢欲動——而是對皇上之位勢在必得!”黑暗中,那人輕輕地笑,“呼延藏,你能依靠的隻有你那三分之一的兵權和我的援助,你有那個信心得到朔國的皇帝之位嗎?”
“你錯了,決定這盤天下棋局的既不是我也不是呼延訟易,而是一個女人,呼延訟易的精英大半都是她調教的,而且以她的聰明才智陰謀詭測,想要助人登基簡直是易如反掌,得到這個女人,就相當于間接得到了朔國的天下。”
那人的聲音明顯變得有了些起伏,“哦?哪個女人,竟然能讓你朔國六皇子呼延藏如此看重,我倒真想見識見識,她叫什麽名字?”
“。。。娼狗。”
“娼狗嗎?”那人驚訝了一下,“我表示我可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但是我又不得不說,這個叫娼狗的女孩兒我曾經見過,一個青樓女子——她,可是被我親手毒死的呢,鶴頂紅之毒,絕無複生可能。”
呼延藏的面龐瞬間黑了下來,濃重的疑雲積攢在眉宇之間,“那麽,我前幾天見過的人又是誰呢?難不成真是你招來的冤魂?”
“。。。嘛,誰又知道呢?不過我覺着會是那個人呢,那個國師口中暫時失去光芒的帝星。對了,你準備拿不酒樓怎麽辦呢,若是不酒樓援助了呼延訟易,那你可就再無翻身餘地了,我也要跟着完蛋,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不酒樓向來不插手别國政事,隻要那位先生不要突然閑心大發,我們就可相安無事。”呼延藏瞥了一眼一臉悠閑的那人,探究了許久也未探究出就像他說的“完蛋”那樣的擔憂,自從八年前的一場驚變,那人似乎就變了一個人,雖然一如既往的愛開玩笑,但他的沒一個玩笑,都讓人感到死亡的逼近,他這樣的,完全能笑着殺人,踏遍萬千屍身。看着他空空的右袍,那隻右手曾經能抵擋天下英雄豪傑,他歎了口氣。“我認識一個最好的傀儡師,真的不需要幫你造一個右手臂的假肢嗎?”
“難道這麽久了你還沒看習慣?”那人勾唇,優雅的邪笑揚起,“若是我想要,早便得到了,還用得着你來推薦嗎?八年了,有些東西,總該習慣的。”
幽冷的火光下,空空的蒼藍色袍子在寒風中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