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太子,進皇宮,訓侍衛,裝傻選侍女,怎麽看都像是呼延訟易那邊的人,可本殿倒是疑惑了,你那裏報主子名時——卻說的是我呼延藏。”呼延藏用玉笛挑起古僅喬的一縷青絲,“你到底想幹什麽。”
“娼狗不想幹什麽,僅僅是覺着五皇子殿下的野心名聲遠遠不如六皇子殿下您,所以,說您的話更要可靠一些,不過,若是娼狗想幹什麽,六皇子殿下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娼狗想做什麽的,就像我裝傻靠近皇上,您不是也沒有查出來我的目的嗎?不過連殺太子這種事情都都已經算是陳年舊事的都能被六皇子殿下查出來,這說明五皇子殿下當真是不可靠的。”
“說不過你。”呼延藏冷然收回玉笛,輕輕在手中把玩,“你是怎麽知道本殿在查你的目的?”
“那個懂藥理的宮女似安應該就是你派的吧,那小丫頭在輸了時候瞪我可瞪得狠呢。”想起似安的那個眼神,古僅喬嗔怨一聲,“你不是也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既然都有秘密,所以,娼狗也沒必要向六皇子殿下解釋吧。”
呼延藏翻了個白眼,“這不公平,别以爲本殿不知道,本殿有什麽目的,你差不多都猜出來了,可是你的目的,本殿卻一點兒都猜不出來。”
“恕不奉告。”
的确是相當決然的回答,呼延藏上下打量了一眼古僅喬,看到她的從容姿态,他知道比心理承受方面,他已經輸了,其實在他在那裏看到古僅喬出現而她眼中仍存在着鎮定的時候,他便輸的一塌糊塗了。呼延藏歎息一聲,“說吧,你想要什麽,你的主人到底是誰。”
“其一。”古僅喬露出了像往常一般的狐狸笑容,“我想要的,你給不起;其二,我不屬于任何人,我隻屬于我自己,能支配我的,也隻有我自己。”
好一句能支配自己的隻有自己,呼延藏沉默許久,最後,隻是輕啓薄唇,緩慢的吐出的七個字——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六皇子殿下你大可放心便是了,我是不會與你們任意一方爲伍的。”
言完,古僅喬敲了敲馬車,準備下車離開,良久,才聽見呼延藏極輕的一陣笑聲,他将目光放到微帶疑惑的古僅喬身上,勾唇,“阿狗,正是這樣,才是危難,如果本殿硬讓你選擇一方呢?當然,本殿給你的籌碼就是——今天之事,我不會告密。”
古僅喬聞言,有些好笑,“要人幫忙起碼要黃金萬兩綢緞十段府邸一幢吧,怎麽您堂堂一個朔國六皇子想讓我幫你忙就這麽點好處呢?你是覺得我很好打發嗎?”
“很不好打發。”呼延藏豎起食指,搖了幾搖,“如果沒有本殿這個條件的話,呼延訟易就會知道你背叛他,必将殺之以後快,而本殿的父皇也會知道你是個奸細,到時,誅九族可就不好玩了,恐怕那個傻乎乎的妹妹,也會遭到牽連。”
說着說着,呼延藏突然想起了什麽,盯着古僅喬目不轉睛,臉色刷的蒼白——她早知道!她早知道自己會提這個要求,這都是她算計好的。的确,比起這個條件,黃金什麽的都差遠了。隻要他不告密,她就還有機會留在呼延訟易和皇帝身邊,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聽起來倒是劃算。”古僅喬眨了眨眼,“怎樣,六皇子殿下,還要繼續合作嗎?”
似乎有一朵花開的時間,他說,“當然還要!”若是不敢賭,他拿什麽與呼延訟易相比?他又怎樣去競争朔國一國之主的寶座?——有得,必定是要有舍!
古僅喬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合作成功,不需要任何紙筆,這裏的言語便是鐵定的契約,誰都不會違背。,古僅喬要的就是這樣,皇帝老頭和呼延訟易那個傻小子對她而講還是有用處的,當然,偶爾以娼狗的身份當當情報販子,她也并不介意。
“停車。”古僅喬的話音剛落,馬便嘶叫一聲停了下來,她拉住雲觀,一躍熟練的跳下了馬車。她雖然用的是娼狗的身子,但是有些功力是已經深刻在骨髓中的,就算她的武功并不高。古僅喬拱手,淺笑,“既然這樣,六皇子殿下,娼狗先告辭了。對了,素聞六皇子殿下性格暴戾的惡名,爲了迎合這個形象而不是一個果斷皇子的形象,望六皇子先去一趟青樓再回來,避開皇帝和五皇子殿下的探子。”
都是會裝的人,誰能瞞得了誰呢?皇帝,呼延藏,呼延訟易,他們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角色。
“既然想當一國之主,那就必須屈身演戲,把僞裝當成自己一般的去演,步步小心,直至得到那虛無缥缈卻又放不下的權利,六皇子殿下,您該懂得這個道理的。”
“本殿受教。”呼延藏冷冷放下垂簾,随着馬車前進颠簸的幅度,薄薄的唇角是忍不住的上揚,“狐狸。”
她遙望着悠長的回宮路就像是自己的這一生,漫漫無際。雲觀開心的在她面前笑着跳着,她蓦地發覺雲觀和她是不同種類型的人,她是注定要争奪天下,在戰場上指導一場天地浩劫的罪人。不過如此這樣也好——至少那樣,她能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該是什麽樣的。
“姐姐。”雲觀一臉天然的湊近古僅喬,順勢蹭了蹭古僅喬,“姐姐,你好像不開心的樣子,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和小觀說哦,小觀會逗姐姐開心的,如果,如果有人敢欺負姐姐,姐姐也要對小觀說哦,小觀可以,唔,可以幫姐姐欺負回來,小觀可不怕疼哦。”
如果她不是古僅喬,她會選擇當個像雲觀那樣的平凡人。
“小觀,我給你唱首歌吧。”
午後的樹蔭道,古僅喬牽着雲觀的手,淡淡的光芒灑在兩人身上,投成斑斓的影子。安靜的道路回蕩着古僅喬的歌聲,是遺失已久的溫柔,在她這種淩厲狠辣的人身上,似乎很少見,又似乎讓人覺得他根本就不存在如此的如水甯靜。
亂世韶華一輪月
琴瑟悠鳴半聲弦
曾望 雲巅
誰共閑年
賦詞人間
短話深與淺長天
卻有花疏酒香醇
終是不負天下負一人
了卻此生意
知了深鳴,繁忙的朔帝都在傍晚也都歇了聲響,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客棧中,燭火的光影與人影相重合,抹渾了一處昏暗。燭光下,白衣女子靜靜的翻閱着書本,不時的淺笑幾聲。
“先生。”黎蓮熟悉的聲響在耳畔響起,白衣女子看到黎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黎蓮呀,讓你辦的事情做好了嗎?”
“先生,我黎蓮是什麽人呀!你交代的事情我自然辦的妥妥的,隻可惜那老家夥交代完以後就死翹翹了,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給我。”黎蓮急乎乎的跑到桌前自顧自的喝了杯茶水,結果——全噴了出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一臉我什麽事情的都沒做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淡然的望了她一眼,“運動運動,喝點鹽茶水是好些的。”
“不是,你放了多少鹽。”
“不多不多,也就整整一袋子,這可是上好的貢品黃金鹽,我花了二十金才買到的,從你的反應來看,效果甚好。”
“。。。先生,你敢不敢再奢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