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铛聲音在竹林裏悠然回蕩,熟識這聲音的古僅喬嫣然一笑,而呼延訟易卻是自然的皺緊了眉頭,目送着一身綠衣的雲觀蹦蹦跳跳的走到古僅喬身邊,手中拿着一個用草編的螞蚱,一臉幸福的蹲在了古僅喬身旁。
不得不說,雖然已經很多日了,但呼延訟易還是無法适應雲觀那成人的模樣,幼兒的心智。更不适應的時,在面對雲觀時,古僅喬那隻狡猾的狐狸就會立刻變身貼心大姐姐,溫柔無限,每當她這個時候,呼延訟易總想着擦擦眼睛好好看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姐姐,你看,好看不。”
古僅喬接過雲觀遞上來的草螞蚱,微微揚唇,“真好看,隻是我還不知道小觀什麽時候會編草螞蚱了呢。”
“說實話,這不是小觀編的。”雲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戳着手指,“這是宮裏的青雪姐姐送給我的,青雪姐姐說她很喜歡我,不過再過不久她就要被放出宮了,這個草蚱蜢是她送給我的離别禮物。”
“青雪?”古僅喬秀眉微蹙,疑惑的目光放向呼延訟易,“青雪是誰?”
“她是我父皇身邊的宮女,最近到了放宮女出宮回家的日子。。。你懂得?”看着雲觀燦爛的笑臉,呼延訟易不忍的别過了頭。天子身邊不好當,天子連身邊最親的人都會懷疑,更何況服侍自己的侍女侍衛,那個叫做青雪的宮女已經命中注定不會逃離天子的秘密絞殺,雲觀不知道這種結果,隻會暗自的爲她開心,而恐怕青雪本人也是不知道的。
古僅喬微微一頓,許久,她才輕輕開口,“是不是這批宮女走後又要來一批新的宮女?”
“你。”呼延訟易刷的從凳上坐起,臉上全是不可置信,“難道你想。。。不行,絕對不行!娼狗姑娘,你精明如此我不信你不知道當天子宮女的最後結果。”
“是的,精明如我,隻有當天子的一個宮女才是實現我目的一個必須過程。”古僅喬不耐煩的揮手,就算她目前隻是一個青樓女子的身份,她也完全受不了自己狂傲的性子,“我知道分寸,五皇子殿下,麻煩你了。”
“瘋子!”呼延訟易賭氣的轉身而去,不過古僅喬仍然相信呼延訟易會幫她完成這件事情的,不過這樣一來,她又有些苦惱了,她若是去做了宮女,那麽雲觀又要誰來照顧?交給呼延訟易?古僅喬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也知道呼延訟易總是看雲觀不順眼,想必是不會替她照顧雲觀的。
就在古僅喬歎息一聲的時候,前面的呼延訟易蓦地停住了腳步,重重一歎,“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而且在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察覺出來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是什麽人我不想追究,但是,我必須承認,有很多次我都對你心服口服。伴君如伴虎,你一切小心,我會适當的給你一些幫助,雲觀就讓我先照顧吧,不過前提是請她不要給我搗亂。”
古僅喬怔了怔,展開笑顔,“多謝五皇子殿下了。”
在這短暫的談話中,雲觀愣愣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不時地歪歪頭什麽的,表達自己深深地疑惑,不過最後她好像聽懂了以後的日子會是在呼延訟易的照顧下度過,瞬間眉間皺起,眼眶中淚光盈盈,完全一副要哭的樣子,不過很快,她就被一盤棗糕吸引,開心的狼吞虎咽這盤棗糕。
不同的竹林,不同的人。竹林中,一個龐大豪華的宮殿伫立其間,說它是一個宮殿,更不如說是一個亭子,亭子周圍都被翠綠色的紗幔遮蓋,随着風輕輕舞動,卻怎麽也吹不見裏面的内容,隻能依稀看到奢華的設備和一個黃色的身影。
廳外,不少的侍衛守在亭子旁邊,而亭子的正前方站了一個黑衣男子,恭敬地拱着手,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而這笑容卻絲毫隐藏不住自身狡猾的本性,反而顯得更加虛僞。這個人,就是呼延訟易最看不慣的一個人,他的六弟——呼延藏,呼延訟易皇位的最大競争者。
“父皇,太子這次死的蹊跷,望父皇要嚴加調查,讓太子殿下泉下有知能夠安然瞑目。”
“哦?”帳内,蒼老的聲音從亭子内緩緩傳來,“聽你這麽說,你好像對秩兒之死有些眉目了。”
“兒臣也隻是在猜測。”就好像終于等到了該等的話,呼延藏的情緒立馬高漲了起來,“最近五哥和太子總是關系不好,要知道,五哥一直觊觎太子殿下的位置,太子蹊跷之死,五哥的嫌疑莫過于最大,當然,兒臣也隻是在猜測,而且五哥最近的行爲舉止都很奇怪,但兒臣又查不出他再幹些什麽,不過查不出來,就是最大的嫌疑。”
“觊觎?”皇上冷笑一聲,“呼延藏,你敢說你沒有觊觎那個位子嗎?你以爲朕什麽都不知道嗎?你和呼延訟易幹的那點事情,朕都知道!”
一聽此話,呼延藏立刻跪下身去,冷汗唰唰直冒,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兒臣不敢,兒臣是父皇的兒子,始終效忠于父皇。”
“哎!”許久,帳内人才傳出一聲歎息,“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聽到這句話,呼延藏再次俯首,“父皇好生歇息,兒臣先行告退。”言完,恭敬地起身轉身,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呼延藏揮灑了一身的冷汗,他鄙夷的背地裏咒罵了一句,憤憤離開。良久,四下無人的環境中蓦地響起一聲琴響,皇上輕揮手中的古琴,慢慢的撥出了三個不成調的音符,沉默不語。
“皇上!”總侍衛紀騰的聲響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安靜,皇上懶懶的擡眸,沙啞道,“那一批宮女已經處理好了嗎?”
“啓奏陛下,已經處理好了,請皇上放心。”看到亭中皇上似乎有點頭的動作,紀騰稍稍松了口氣,繼續禀報,“皇上,新召的一批宮女已經在殿内等候。”
“哦?”皇上疑惑了片刻,失笑出聲,“今年倒是挺快的,訟易這孩子是愈發勤奮了。”
“皇上說這話意思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上狂怒的聲音打斷,又是以朝政之事不能議論來訓斥,紀騰早已經習慣,這皇上或許是年邁的緣故,如今已屬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人,一般紀騰犯了什麽事,皇上也隻是一笑帶過,嚴重的時候就是訓斥幾句,就如現在一般。紀騰笑了笑,放松了姿态,隻是他沒有想到,迎接他的,卻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從亭中飛出,貫穿他的右胸膛,将紀騰釘在了一支竹子上,或許是意想不到的緣故,紀騰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口血噴了出來,浸染了胸前的衣物。
“你算得了什麽,竟敢妄言朝廷之事!”
“卑。。。卑職知罪,求皇上寬恕卑職,卑職再也不敢了,再也沒有下次了,卑職,卑職。。。”
“自己下來吧。”帶有怒意的聲響像救命符一般在紀騰耳邊響起,紀騰慘笑出聲,賣力的将匕首拔了出來,因爲力氣大多都費到了這裏,以至于他拔下來後**沉沉的堕落在了地面上,而這高度絕非小高度,紀騰吐了半身的血液,而皇上不知何時出現,厭惡的将他一腳踢開,悠然離去。
“皇,皇上,求您,救救,救。。。”在皇上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後,紀騰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華貴的黑紅色珠寶鑲玉鞋,不用擡頭,紀騰便知道了這雙鞋的主人,他死命的抱住了這雙鞋,顫顫的出口,“六皇子殿下,求求你,救救卑職。”
“救你?”本來早該離去的呼延藏此時卻又出現在了這裏,呼延藏嗤笑一聲,不耐煩的踢開紀騰,狠狠的将他踩在腳下,冷然,“本來看你是那老家夥的親信還有些用,但現在看來,似乎也沒什麽用了,哼,廢物!”說完,一腳将他踢到了一支竹子旁,猙獰的笑着看着紀騰不停的吐血。
紀騰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神識恍惚中,他隻記得求饒,“不不,六皇子殿下,卑職,卑職還有用,卑職,卑職可以,可以。。。卑職可以爲六皇子殿下做任何東西,請求六皇子殿下放過我的家人吧,求求你了,六皇子殿下,紀騰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上刀山下火海,一切一切,殿下。”
“你以爲我稀罕嗎?”紀騰冷笑,“忘了告訴你了,當初說你家人在本殿下手中完全就是騙你,事實就是在這之前,我就派人殺了你的家人。”
“不,不!”如回光返照一般,紀騰瘋了一般的歇斯底裏,隻可惜這狂怒的吼聲被呼延藏離去時刺耳的奸笑聲遮蓋,呼延藏就是這樣一個人,殘忍,看不得别人好,其實紀騰也早早看清了呼延藏這一點,若不是他的家人在呼延藏的手中,他也不會潛伏在皇帝身邊不怕死的給呼延藏通風報信。這樣,換來的确實如此的結局。
呼延藏的笑聲已經漸漸聽不見,眼前的景色愈發模糊,紀騰賣力的向前爬行,到最後,實在沒有了力氣,昏沉沉的趴在了地上,隐約間,他似乎看到面前有一個水紅色的身影,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