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如今的他看起來是極其的虛弱,若說是氣若遊絲恐怕也算不上太過。
他此刻隻感覺到自己的手腳一陣發麻以及身體的寒冷,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一絲力氣,如果不是強行撐起自己的意志的話,可能就會直接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一直以來的習慣還是性格使然,他從來都不允許自己把性命寄托在虛無缥缈之上,他甯可睜着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去面對死亡,所以此刻他是強撐着的。
爲了使自己可以撐着不睡過去,他隻能夠不斷的回想着之前那被拖入地下的情況,而當他想起那時的危險情景時,即便是至今,他依然都感覺到一陣的後怕。
當時他在深深的地下不停的被拖動着,入眼處隻有着單調的死寂的黑暗,甚至于他都不能張口,因爲一張口,就會有着沙子向他口中湧來,那種無力到極緻的絕望,他到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到脊背發冷。
而他的身體因爲在沙下甬道中不停的被拖動着,遭受艱澀的黃沙一寸一寸的拖動磨砺,也早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直到最後停下來時,他的全身已經沒有了知覺,感覺不到了一絲觸感,而意識也陷入了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他所見到的唯一幽光就是身後的這顆似曾相識卻又有着些許不同的漆黑古樹,接着他便被那無窮的古樹枝蔓纏繞着插入到他的血管中,瘋狂的汲取着自己體内的血。
那種感覺,如同噩夢一般。
在那之後,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也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從天而降,落在地面上,而全身則沒有一絲力量,如同是被抽幹了,情況似乎也隻是比那死狀凄慘猙獰的巨蟒幹屍略好一些。
那依然停留在地上,隻剩下一張發黑的蟒皮以及蛇首略帶青色,眼神帶着些許驚恐意味的巨蟒幹屍可能是恰好就在那隻漆黑古樹拔地而起的上方,正好直接被刺穿吸幹了全身血液。
而他當時所有的記憶與意識也就停留在了那裏,這也是爲什麽他醒過來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抓住慕青的手并且告訴他們快走的原因。
姬無塵趴在姜世紀的背上,有些疲憊的對着幾人緩緩說着自己的猜測,但是對于爲何自己明明全身上下被沙石磨砺的血肉模糊,此時卻是完好無損,他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即便如此,幾人也是不禁頭皮發麻,再望向身後的漆黑古樹時,表情自然也不會有多麽好看了。
“等......等等,如果是這......這樣的話,那......那麽他們豈不是.......”
就在這時,姜世紀有着些微顫抖的聲音突然傳來,姬無塵此時也就趴在他的背上,自然也是能夠感覺到他此時的異常。
于是他便艱難的擡起頭來,順着姜世紀的目光望去,第一眼看過去,因爲他們所處的位置似乎是在這座古城中心的緣故,并且是一個高壇,所以在這裏可以看到這座古城的很多東西,包括格局和地理位置。
初始看去,這座古城并沒有什麽特别,隻是給人一種很大但卻又說不上來原因的很不舒服的感覺,但是如果去細看的話,那麽就不禁讓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這座黑色古城裏幾乎大部分地方的路面都是用不知材質的黑石闆鋪成,而真正讓人在意的地方則在于這座城裏有很多古老的店鋪,星落棋布,遍布着這座古城的外城,而如今在這些店鋪上面卻都是懸挂着一面面透露着森冷詭異氣息的白布。
呼!!!
突然間從那古城外的黑色深淵裏傳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聲音,緊接着便是天地間一道陰風從古城大街小巷中吹過,就連幾人身後的漆黑古樹也是一陣的抖動,發出嘩嘩的聲響,陰風将那白布一片片在血月下迎風吹起迎風吹起。
再然後便是可以看到在那些古城外的漆黑深淵内在那陰風過後,便又先是出現了一絲黑霧,緊接着便能夠看到緊随其後的是一大團隐約間可以聽到凄厲叫聲的黑霧伴随着陰風直接籠罩住了整座黑色古城,包括那些巨蟒巨蜥們以及各自都懸挂着白布的大小店鋪。
隻是當那團黑霧在臨近漆黑古樹的時候,卻是隻見到他們身後漆黑古樹散發出一道比之之前更爲深邃的幽光來,樹葉紛紛抖動着,傳出極其激烈的聲響,似乎是在抗争着。
最後,那道黑霧隻是停留在了漆黑古樹前一點,沒有再行靠近,但是即便如此,那道黑霧裏所隐約滲透傳來的凄厲慘叫聲以及陰冷晦暗的寒冷死亡氣息也是讓人如墜冰窖。
嘶嘶!!!
突然間,隻聽到那從黑色深淵裏出來的繼而籠罩了大半個古城的黑霧裏傳來了一聲聲極其凄厲甚至于帶着恐懼意味的慘叫聲。
幾人站在黑霧邊緣,一時間都有些面面相觑,他們自然是額能夠聽出來那些聲音分明就是前不久幾乎将他們所有人都逼入了死局的巨蟒和巨蜥們。
它們因爲一直與衆人對立,且也不知道是因爲畏懼幾人身後的漆黑古樹還是什麽的原因,一直都是遊離在那漆黑古樹之外,同時不斷尋找着落單的成員。
而如今此刻站在這漆黑古樹前的人已經不多了,隻有寥寥幾人,身受重傷的姬無塵,始終要麽面無表情要麽和煦笑意的慕青,始終陰沉着臉的周霆自不必多說,除了因爲着急姬無塵而直接跑過來的姜世紀之外,還有斷了一臂,在簡單包紮了下之後站在慕青身後的絡腮胡子以及身形佝偻此刻看着卻怎麽都有點猥瑣意味的胡老。
隻見六人站在黑霧邊緣,聽着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凄厲慘叫聲,緊随着的則是從中傳出一陣陣“嗚嗚”聲,如同是在呼喚着死去的亡魂歸來,又像是那深藏在漆黑深淵裏的千萬怨靈在不甘的嚎叫,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