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逢春V

惠安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一這日,韓越收到了兩封信。

一封來自禦史台的朋友,信封内的信封内的信紙裏,寫的内容是他寵妾滅妻,另一封來自連襟姜筠,信封内的信封内的信紙裏,寫的内容是他垂涎已嫁做人婦的五姨子,并納了一個容貌與其相似的女子爲妾,兩封信的筆迹完全一模一樣,韓越雖見的不多,但也看的出來,這兩封信都出自妻子逢瑤之手。

這個女人真是……

韓越心如烈火在燃燒,面色卻無比冷峻,指節泛白地捏緊兩封信,韓越策馬回了家裏。

.

韓越身着寶藍色繡點團紋案的薄綢夏衫,腳下生風地回了正院主屋,所經之處,院内的丫鬟無不被吓的寒顫若驚,待大步來到門前時,咣當一聲,韓越直接踹門而入,屋裏,逢瑤安靜的坐在炕床上,見丈夫氣勢洶洶而來,逢瑤也不起身相迎,徑直吊起嗓門,言語尖銳帶刺道:“喲,這是刮的哪陣風呀,居然把二爺吹來了?”

立在逢瑤身側的丫頭,臉色慘白地去拉主子:“二奶奶,和二爺好好說話呀……”

不待丫頭聲音驚惶地勸說完,逢瑤已霍然站起身來,反手就甩出響亮的一巴掌,豎眉罵道:“你算哪根蔥,我怎麽說話,需要你來教我?再給我啰嗦廢話半句,我就把你賣進窯子裏去!”

勸解逢瑤的丫頭,冷不防被甩了重重的一耳光,一個趔趄之下,登時摔坐在地,又聽主子語氣發狠,說要把自己賣進窯子,當即忍不住滾滾落淚,低低哭了起來。

韓越臉色陰沉,朝捂臉低泣的丫頭喝道:“滾出去,叫所有人都滾到院子外頭去!”

捂臉低哭的丫頭,一骨碌爬起身來,勉強行了個禮,然後跑了出去。

待院内的婆子丫鬟均遠遠退開後,韓越從袖子裏掏出兩封信,捏在手裏揚了一揚,面色嚴峻,目光冷冷道:“這兩封信,都是你寫的罷。”

望着昨天送出去的兩封親筆信,逢瑤微微一愣,随即高高揚起下巴,敢作敢當地冷笑道:“是我又如何?”逢瑤目露恨意,滿面神色中充滿孤注一擲的瘋狂與毀滅,“我說錯了麽?!你難道沒有寵妾滅妻麽?你就差把陳梅香那個小賤|人,挪到這屋裏住了?!”

聽逢瑤口出污穢之語,韓越額筋劇烈地跳了一跳。

逢瑤眼中陰戾之氣更盛,口内呵呵冷笑道:“至于另一件,我也有說錯麽!韓越,韓二爺,韓姐夫,你敢摸着自己的心窩口,說你心裏從來沒有惦記過陶逢春麽?你别以爲我不知道,當年我姐姐病重,曾說過要把陶逢春許給你當填房,陶逢春生的好,生的美,你心裏早樂開花了吧,沒想到後來被長公主府截胡了,呵呵,要不是長公主府橫插一杠,陶逢春現在生的丫頭小子,以及肚子裏又揣上的那一個,就該全是你的種了是吧,你這般惦記姜二傻子的婆娘,還有臉和姜二傻子稱兄道弟,你可真夠龌龊肮髒的……”

韓越抽了抽臉皮,神色愈發陰沉的可怕。

逢瑤卻毫不畏懼,愈發笑的肆意癫狂:“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哈哈……”

韓越死死捏着手裏的兩封信件,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瘋女人!”

“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逢瑤一把掃落炕桌上的所有東西,茶壺、茶碗紛紛滾裂在地,叮叮當當碎成一片,逢瑤站在一地碎瓷片中,雙目通紅,臉上明明在笑,卻也流了許多淚水,“我娘、我姐姐、我弟弟都死了,我爹也不管我了,你又叫我守活寡,我就隻剩下了棟哥兒,如今,連他都離我而去了,我不瘋,我還做什麽,哈哈,我不好過,你們誰也别想好過!”

韓越見逢瑤狀若瘋婦,吼道:“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逢瑤哭笑着幾乎彎下了腰,“韓越,你這個僞君子,當年逸哥兒死後,你罵我沒心肝,說我沒良心,今天,我把這話原封不動還給你!棟哥兒才死多久啊,剛滿三個月吧,陳梅香那個小賤|人,怎麽就懷上兩個月的身孕了?莫非那個小賤種不是你的?是她與野漢子偷出來的?”

韓越不發一言,隻陰森着面孔大步上前,重重打下一耳光。

啪!逢瑤被打趴在炕床上,一時之間,钗落發亂。

逢瑤紅着眼睛扭過頭,笑中帶淚,句句帶刺:“呵,不過是陶逢春的一個替身,你就這麽護着她,容不得我說她一句不好,要真是陶逢春嫁給了你,你是不是要把她捧成心肝寶貝呀,要是你娘天天找她茬,逼她站規矩,你早巴巴地護着她去了吧……”

怒捶幾下炕床,逢瑤歇斯底裏地吼道:“你既對我沒有半分情意,爲何要答應娶我!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一輩子呀!我什麽都沒有了啊!”

韓越放下手掌,鼻息急喘,大怒道:“我當初爲何答應娶你,你真的不知道原因麽?我雖對你沒有情意,但你到底是逢珍的妹妹,又是逸哥兒的親姨母,我也想過好好待你,可你都幹了什麽?你但凡有點好妻子的模樣,何至于會鬧到如今的境況!”

逢瑤撐着炕床站起身來,撲到韓越身前又哭又打:“我不是好妻子,難道你就是好丈夫了麽!你就沒有一點錯麽!你個混蛋,你個僞君子,明明就是好色之徒,卻裝的道貌岸然,我有哪裏不好,你告訴我呀,我可以改的呀,偏你對我整日闆着冷臉,又愛答不理,我做小伏低了這幾年,你卻還是不肯親近我,隻顧着和陳梅香卿卿我我,我兒子才死,你就和她睡出了賤種,你個沒良心的,分明就沒把棟哥兒當兒子看過……”

韓越被哭纏的煩怒不已,一把将逢瑤再推回炕床上,神色冷冷道:“棟哥兒走了後,我本覺你可憐,已打算等過個小半年後,再與你做回正經夫妻,如今……你這般壞我仕途,毀我名聲,那也别怪我無情無義了,待我到你家說清楚,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韓家的媳婦。”

“你想休了我?!”逢瑤伏在炕床上,披頭散發地哭着問,“然後再把陳梅香扶正是不是?你早就想這麽做了吧,如今終于等到好時機了……”

韓越已不想再與逢瑤多言半句,徑直摔門離去。

逢瑤伏在炕床上,捂着半邊發熱的臉龐哀哀痛哭起來,她也不知到底該怨誰,嫁給嫡姐夫的親事,是母親與她牽來的,母親當時說的千般好萬般好,哪個女人不想顯貴一世,所以她答應了,明明她才是公府嫡女,爲何到了最後,卻要淪落到當棄婦的地步。

她要是被休棄,娘家也不會再容下她,逢瑤緩緩撐身坐起來,眼睛赤紅地瘋笑道:“陳梅香,你個小賤|人,我不得好過,你也别想安生,想扶正?想當正房?你做夢,呵呵……”

斂了笑意,逢瑤霍然站起身來,自己到屋裏淨面梳發。

待離開院子時,逢瑤已是一幅平靜如水的模樣,韓家二房新搬遷的府邸,雖與清平侯府沒法比,但地段依舊不錯,占地也闊闊朗餘,逢瑤爲正房奶奶,陳梅香乃是妾室,哪怕是貴妾,也依舊是個妾室,所以,她得依附着逢瑤的主屋居住,不然,便是不合規矩。

見主母突然來了香姨娘的小院,守門的婆子一嘴結巴道:“二奶奶,您怎麽來了?”

逢瑤眸光微轉,語氣平靜:“怎麽,我不能過來這裏?”

“不,不是……”守門婆子吞下了嘴裏的話,隻能硬着頭皮道,“二奶奶,裏面請。”

逢瑤輕哼一聲,腳步從容地進了陳梅香的小院,才行到小院中間,陳梅香已挑簾而出,恭敬福身行禮道:“不知二奶奶大駕光臨,妹妹有失遠迎了。”

“你才懷着身子,太太都免了你的禮節,你又何苦再給我行禮。”逢瑤不鹹不淡地撂出幾句話後,就邁步進了屋裏,神色一切如常。

陳梅香命一個丫鬟去奉茶,然後領着另一個丫頭跟着進到屋内。

變故就在一瞬之間,陳梅香剛進到屋内,後頭的丫鬟還沒進來,逢瑤突然發難,她倏得狠推一把陳梅香,陳梅香沒有提防,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還不待陳梅香在地上落穩,逢瑤又快步沖上前去,先朝陳梅香的肚子狠狠跺了兩腳,然後就着踩她肚子的姿勢,從袖子裏拿出一塊鋒利的碎瓷片,面目猙獰地去劃陳梅香的臉蛋,又快又狠,毫不猶豫。

跟在陳梅香身後的丫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尖叫着趕緊撲上前去:“二奶奶,你瘋了!”

用力劃爛陳梅香臉蛋的逢瑤,豁然站起身來,使勁踹出去一腳,将撲上來的丫鬟狠狠蹬開,然後也不管一臉鮮血的陳梅香如何慘叫,愈發瘋狂地猛踢陳梅香的肚子,一邊重踹,一邊怒罵:“賤人,小賤人,就是我被休了,也輪不到你去當正房……”見陳梅香的裙子下迅速見了紅,逢瑤興奮的哈哈直笑,“你的小賤種沒了,叫它去陪我的棟哥兒罷……”

在屋裏發出慘叫聲的第一時間,院裏所有的丫鬟都趕緊往屋裏闖,雖及時制止了逢瑤的瘋狂踢打,但陳梅香的兩瓣臉頰上,已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劃痕,鮮血殷殷地往外淌着,更讓服侍丫鬟心底冒寒氣的是,陳梅香五天前才确診有孕的肚子……

定國公府,陶家。

韓越從家裏出來後,騎馬直奔定國公府,得知陶景就在府中時,韓越冷着臉去尋陶景,見了嶽父,韓越也不怎麽客套,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又摔出逢瑤寫的那兩封親筆信,陶景看罷,登時又驚又怒,罵道:“這個孽障,竟敢如此胡作非爲!”

“妻賢夫禍少,這般不賢不德的婦人,恕韓家難再相容!”韓越面無表情道,“我回去便會與她休書一封,貴府今天就派人把她接走吧。”說罷,起身離開就走,任憑陶景在後頭喊留步,也不駐足停留一下。

見女婿大步走遠,陶景跺了跺腳,然後到福安堂去尋陶老夫人。

自打出了年,陶老夫人的精力愈發疏懶了,陶景尋去福安堂時,陶老夫人才從睡眠中醒來,聽了小兒子的述說,陶老夫人輕拍炕幾,罵道:“這個蠢丫頭,她是瘋了不成?”

“母親,這可如何是好,韓姑爺執意要休妻……”陶景一臉煩愁道。

陶老夫人瞥一眼沒點主見的小兒子,心中歎息之餘,又口氣嚴厲道:“來人,把四爺給我叫來。”丫鬟們應聲而走,去請丁憂在家的逢則,陶老夫人撚着手裏的檀木香珠,語氣冷漠道,“逢瑤與姑爺鬧到這般田地,夫妻是再也沒法做了,咱家也不留這種禍害門風的敗德姑娘,叫逢則去韓家一趟,逢瑤若是願意,以後就叫她去清一庵待着,若是不願意,就給她一碗砒|霜,自我了斷。”

陶景靜默不語,算是默認了老娘的主意。

陶老夫人說完前頭一番話後,略頓了一頓,又道:“再叫逢則媳婦明天去一趟長公主府,看看逢春那裏如何了。”

嘉甯長公主府,如意苑内。

歪在炕頭上打盹的逢春,緩緩睜開眼睛,見姜筠穿着官服坐在一旁,便問:“二爺,你回來了?回來多久了,怎麽連衣裳也沒換?”

姜筠溫柔輕笑:“沒多久,看你睡的香,就沒叫你,你既醒了,那過來幫我挑一件衣裳穿吧。”

“好呀。”逢春略揉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然後從迎枕上直起身來,伸腳去穿擺在踏闆上的軟底鞋,踢上一隻軟鞋後,逢春忽擡起頭,對姜筠笑靥如花地撒嬌道,“二爺,我突然有點不想走路哎……”

姜筠伸胳膊攬住逢春,低眉問道:“你想叫我抱着你走?”

逢春眼睫輕眨,眸光宛若一汪清泉般潋滟生輝。

姜筠輕輕一笑,柔聲輕語道:“想叫我抱,可以,先拿點好處給我。”逢春甜甜笑問,“那二爺想要什麽好處呀。”姜筠挑眉反問,“你說呢?”逢春伸臂勾住姜筠的脖頸,把他拉低一些,然後在他臉頰上啵了一口,姜筠不覺滿意,又道,“好處不夠。”

逢春再眨眼睛,然後去親姜筠的嘴唇,她本打算蜻蜓點水一下就撤,誰知點完水的蜻蜓,還沒靈巧的飛走,就被澎湃湧動的湖面吞沒下去,嘴唇被牢牢吸噬着,逢春隻得攀着姜筠的脖子,承接細細密密的掃蕩,姜筠愈吻愈深,攬着逢春腰身的雙臂也愈收愈緊。

“唔,疼……”逢春察覺到有些不對了,不由輕輕支吾一聲。

姜筠意識到失态了,忙松了手臂,神色略緊張地問逢春:“怎麽了?是我擠着孩子了麽?”

“孩子沒事,我有事。”逢春努了努嘴巴,“你幹嘛呢,嘴裏都快被你親爛了。”

姜筠慢騰騰的‘哦’了一聲,依舊笑的滿目柔和:“沒什麽,隻是想多讨點好處而已,好了,得夠便宜了,我來抱你回屋……”姜筠端起身子愈發柔軟豐盈的妻子,抱着她穩穩緩行,口内問道,“你想叫我穿哪件衣裳,我自己去衣櫃裏拿吧。”

“嗯……就穿那件豆綠色的,繡竹子紋案的吧。”因已是初夏季節,逢春給姜筠挑了一件清新風的衣裳。

姜筠自是應好,待進到屋裏後,姜筠把逢春擱到床上坐着,自己去翻衣櫃拿衣裳,又有條不紊地更換了衣物,方一身清爽地坐到逢春身側,逢春偎到姜筠身上,擡眼望他:“二爺,你又有不能與我說的心事了麽?”

“爲什麽這麽問?”姜筠輕怔一下,問道。

逢春輕輕摩挲着姜筠衣裳上的翠竹,緩緩開口:“我感覺的啊,我覺着你心裏又藏了事。”其實不單單是因爲感覺,已做夫妻近十載,姜筠稍有些異常的行爲,逢春大多都能辨的出來,自她再度有孕後,姜筠與她親近之時,一慣都非常克制,生怕傷到孩子,而今天,他失态了,逢春會喊疼,不隻是嘴裏被親的疼,而是姜筠……的确有點擠到她的肚子。

姜筠靜默片刻,然後輕撫逢春柔軟的鬓發,開口道:“也不是不能與你說,但你聽了之後,别放在心上。”

“難道是和我有關麽?”逢春琢磨一遍姜筠的話後,有些稀罕的問道,若是關于别人之事,姜筠應該不會特意囑咐她,叫她别放在心上。

姜筠輕輕颔了颔首:“對,和你有些關系。”

逢春溫聲問道:“那到底是什麽事呀。”

姜筠低下眼睛,目光深深地落在逢春臉上,說道:“我今天去上衙之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逢春想了一想,試着發散思維:“難道那信上提到了我,還說了一些……對我不利的事情?誰和我這麽大的仇啊。”還專門寄信到姜筠上班的衙門。

姜筠伸手将逢春抱坐到腿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聲說道:“看筆迹,那封信是個女人寫的,看内容,這個女人應該是你七妹妹……逢瑤。”

“逢瑤?”一聽匿名信的主人有可能是逢瑤,逢春立時瞪大了雙眼,“她說我什麽了?”踏瑪德,這個死丫頭還敢給她鬧幺蛾子呐。

姜筠沒有直接回答逢春的問題,反而說道:“後來,我把那封信,原封不動寄給了韓越。”

韓越?逢春有點搞不明白的糊塗了:“幹嘛寄給他呀,你不應該拿回來,給我瞧才對麽?”

“那封信上,不單單寫了你,還提到了韓越。”姜筠目光一凝,口氣有些不悅的說道,見逢春滿臉不解的迷糊官司,姜筠不再故弄玄虛,一字一字娓娓道來,“信上說,在你四姐姐逢珍病重之時,你嫡母已和你四姐姐商量過,倘若你四姐姐有什麽不測,就把你許給韓越做填房,以便照顧你嫡姐留下的兒子——逸哥兒。”

納尼!逢春大吃一驚:“居然還有這種事?!”

吃驚過罷,逢春喃喃低語道:“若是真有這種事,那應該是我落水之前的事了……”仔細想想,這事倒也的确大有可能,逢珍生逸哥兒時遭遇難産,雖保住了一條性命,卻始終纏綿病榻,不曾有些許好轉,身爲逸哥兒的外祖母和親娘,高氏和逢珍少不得要爲外孫和兒子未雨綢缪,俗話說得好,有了後娘就等于有了後爹,若是韓越另娶它門貴女,逸哥兒的成長旅程,不順利的可能性将十分之大,而若是把庶女之身的陶逢春塞過去,便可繼續維持陶韓兩家的聯姻,韓越的嶽家仍舊是陶家。

“就算真有此事,可這都已是多久的陳年舊事了,你不會在爲這個不開心吧……”逢春瞅着臉色不悅的姜筠,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姜筠唇角微彎,扯出一抹分外譏诮的弧度:“逢瑤早先說你和姑家表兄私相授受,我那時候就沒在意,這種從未上過台面的密事,我爲何要在意?”

“既不是因爲這個,那你到底在生什麽氣呀。”逢春繼續納悶追問道,同時在心裏對逢瑤破口大罵,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沒事就在背地給她穿小鞋,就算她真的倒大黴了,予她又有什麽好處。

姜筠緩緩斂去譏诮的笑意,變爲一臉面無表情:“若她隻是說這些,我自然用不着在意,然而,信上還提了别的事情。”

逢春知曉下頭的才是重點,忙問:“别的什麽事?”

姜筠沉寂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再說道:“兩年前,韓越納了一房妾室,那妾室與你有幾分相像,而且,韓越對她甚爲寵愛,晚上除了留宿正房主屋之外,一律都在那個妾室的屋裏歇下,他其餘的所有通房,統統成了純粹的擺設。”

“韓越在暗地這般惦記着你,你說,我難道不應該生氣麽?”姜筠口氣漠然地反問道,上一世,韓越與逢春有緣,那是他沒辦法控制的事情,這一世,與逢春有緣的是‘姜筠’,也可以說是‘韓胤’,總之,不再是韓越,韓越在背地裏,以這種方式惦記别人的妻子,着實叫他失望兼不恥。

逢春無語至極,難以置信地結巴道:“我……他……”她可是真的不知道,原來韓越還對她,不,應該是陶逢春,存了這種非分之想,踏瑪德,逢瑤也太會挑事了,等等……逢春望着姜筠,道,“你剛才說,你把那封信寄回給韓越了?”

“對呀。”姜筠輕輕摸了一把逢春的臉蛋,雙目卻泛出冷意,“逢瑤以爲挑出這種事,她還能把自己摘幹淨麽?”

逢春咬了咬唇,輕聲問道:“那你……惱我麽?”

姜筠緩緩搖了搖頭,低聲歎氣道:“曾打算叫你做填房的,是你嫡母和嫡姐,你嫁給我之後,沒放開心思的,是韓越,這些事與你又有什麽關系,我心裏的确有些不舒服,有誰願意知道,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惦記了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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