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呼吸撲在頸間,逢春覺着怪癢的,便伸手推他:“别拱我脖子,癢死了。”
姜筠特孩子氣道:“就拱就拱。”
待到了六月下旬,忠敬侯府的姜大老爺低調迎娶欽天監監正的侄女沈氏,沈氏生的如花似玉,然而年輕美麗的面龐上,似乎膠着了一層死寂沉沉的氣息,她的舉止端莊有禮,精神魂魄卻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逢春看得暗暗歎氣,卻也做不了什麽,若姜筠還是之前的姜筠,她估計比沈氏還凄涼呢。
漸臨院試,姜筠念書愈發勤奮,此回考試,姜大老爺和姜夫人都寄予厚望,魚湯雞湯鴨湯鴿子湯燕窩鮑魚參湯日日進補着,逢春也叮囑兩個小娃娃要懂事,不要再整日纏着爹爹玩,在姜筠離家去考試期間,逢春閑來無聊,給姜筠先生做了一個靛青色的梅蘭竹菊四君子扇套。
試畢,姜筠當晚歸來,回家頭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個澡,浴畢,逢春叫丫鬟擺上一桌吃食,又拿出自己做的新扇套,笑道:“這幾天無聊,給你新做了個扇套。”
姜筠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夜宵,見逢春拿出一副嶄新的扇套,不由笑道:“以後少做繡活吧,那麽細的針線戳半天,怪費眼睛的,唔,你既做了,也不能閑置浪費了,你從匣子裏揀把扇子出來,明兒我就佩着。”
逢春應了聲好,又拿一雙幹淨筷子給姜筠夾菜,溫聲道:“快些吃吧,吃完了好好歇一覺,考一回試,就要黑一回眼圈,聽說鄉試和會試更熬人,一場就要考三天,關在小小的号房裏,一應吃喝休息,都得在裏面待着,條件可苦了……”
姜筠嘴裏嚼着一顆粉蒸糯米丸子,笑道:“大哥與我說過,他這輩子吃住最差的時候,就是在考鄉試和會試時,那考試的号房特别小,睡着特别憋屈,得蜷縮着才睡的下,吃的更不用提了,别的吃食不好攜帶,隻能帶幹糧進去,一場考下來,就憔悴邋遢的不行,三場考下來,一坐進轎子就睡着了……”
“考試做官,可真是辛苦,尤其像公爹那樣的品級,五更就要早朝……”逢春在心裏發出小嶽嶽式‘我的天呐’,要是換成她半夜三、四點就開始上班,她估計會崩潰的說。
姜筠摸一把逢春的臉蛋,笑道:“讀書考試再辛苦,也是男人們的事,你們女人家家的,隻要管好家事照顧好孩子就行……”
兩人一邊說笑,姜筠一邊吃夜飯,不久之後即撤了飯食,姜筠稍作消食之後,就拎着逢春躺到床上,親一口漂亮媳婦的臉蛋,姜筠困倦的直打呵欠:“考試的确累的厲害,先讓我好生歇兩天,然後,咱們就努力生孩子,哦,對了,明兒個,我得問問嫤姐兒和晏哥兒,他們是想要小弟弟,還是想要小妹妹……”
逢春囧了囧:“他們說的又不算。”
姜筠模糊懶懶地笑道:“總要和兩個孩子招呼一聲嘛……”
次一日,姜筠攬着數日不見的兩個孩子,問他們想要弟弟還是想要妹妹,嫤姐兒和晏哥兒都答想要妹妹,嫤姐兒是這樣想的——她已經有弟弟了當然該換妹妹了,至于晏哥兒——想要妹妹無理由,姜筠将得來的結果告訴逢春,逢春翻了翻眼睛——不好意思,她想要兒子,反正都是生,兒子更能讓她穩固家庭地位,再博公公婆婆的好感度,幹嘛不想着生兒子。
歇足了睡眠,又頓頓滋補,姜筠很快一掃疲累,再度龍精虎猛起來,待嫤姐兒和晏哥兒一睡着,姜筠就屏退丫鬟,将逢春往帳子裏拖,有時候幹脆就在寬榻上夜戰,如此舒暢幾日後,有喜報傳來,姜筠考上……秀才了。
一家子無不喜笑顔開,孟氏心裏微有些酸溜溜的——話說,自家兒子讀了十幾年書,至今還是個秀才,上回去參考了秋闱,但是沒考過;而這個二侄子傻了十來年,這才清醒五年多的功夫,居然就考中秀才了。
姜筠中了秀才,意味着已經小有功名,姜大老爺和姜夫人倍感欣慰和歡喜,予某個休沐之日,邀了一些親近友朋來府裏,擺了十幾桌子酒宴慶賀一下,男席之上,自然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女席之上,也是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逢春的娘家人自在受邀之列,除逢春外的六個姐妹中,隻有逢瑤和逢環沒來,逢瑤的問題很簡單,姜筠早就說過,不許她來長公主府,至于逢環,據說是生病了,沒法子前來。
裏裏外外熱鬧到半下午,衆人方散。
待客人散盡,逢春捏着鼻子,把姜筠摁到臨窗的炕上靠着,嘴裏嘟囔道:“瞧你這一身的酒氣,熏死了!”要不是酒喝多的人,不能立即去洗澡,她一定把姜筠丢到澡盆子裏涮涮。
姜筠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一隻手臂攤垂在炕床上,另一隻手掌捂着額頭,腦袋有些飄忽的苦笑道:“被灌多了……”還在較熱的夏天,見姜筠懶的不想動彈,說不得,逢春親自撸袖子去給姜筠脫外袍,有手在自己身上摸來遊去,姜筠擡手握住一截手腕,雙目帶着幾許迷離地喚道,“逢春……”
逢春有些好笑地應道:“嗯?”低頭瞥着被捉住的手腕,逢春笑嗔道,“可真是喝醉了,你拽着我,我怎麽給你解衣裳啊……”姜筠的腦子裏三分清楚七分糊塗,将逢春的手拉到臉邊,輕輕貼摁在臉頰,似醉非醉的低喃道,“活着真好啊,能騎馬,能喝酒,還能和你做夫妻生孩子,跟做夢似的……”
微愣一愣,逢春若無其事地笑道:“果然是喝醉酒就容易說胡話,你姑娘和你兒子可都在屋裏呢,嗨嗨嗨,别把自己的老臉丢了啊,靠好别動,我先給你脫外袍,你再喝些解酒湯,然後你好好睡一覺……”
姜筠微微轉頭,望着炕床之外的兩個小娃娃,略有些模糊的重影,看起來似乎站在很遠的地方:“……兩個小東西,站那麽遠做嘛?過來,爹爹陪你們玩。”
逢春無語地歎了口氣,扭頭對站在炕邊的嫤姐兒和晏哥兒道:“你們爹喝醉了,已經分不清遠近了,你倆先出去玩吧,等你們爹酒醒了再過來……”
嫤姐兒捏着鼻子,蹙着一對細細彎彎的秀眉,嗓音嫩嫩的悶聲道:“娘親,爹爹好難聞啊,你把他洗幹淨……”說罷,拉起一旁皺着臉蛋的晏哥兒,“弟弟,走啦,爹爹難聞,等娘把爹洗幹淨,咱們再來……”
“這個小丫頭,我哪有那麽難聞。”憑借三分清楚的思維,姜筠也知道自己被寶貝女兒嫌棄了,不由笑罵一聲。
逢春給姜筠脫完外袍,便喚丫頭送醒酒湯進來,半端半喂灌姜筠喝完,逢春扶他在炕床上躺下:“好了,睡會兒吧,睡一覺,酒就醒了。”
姜筠腦袋昏昏地躺在枕頭上,又去捉握逢春的手,語聲模糊地提要求:“你不許走,陪着我。”
逢春有點不大樂意:“你身上的酒味太大了哎,熏鼻子。”
姜筠也跟着不高興起來:“閨女才嫌我難聞,你也嫌我,想讓我收拾你是不是。”
逢春沖姜筠擠擠眼睛:“二爺想收拾我?隻怕你有心無力……”
姜筠這會兒腦子遲鈍,反應有些慢幾拍,待明白過來老婆的意思後,當即就要撐臂坐起來,逢春忙笑嘎嘎的摁住他,一臉好笑道:“看來二爺沒醉的一塌糊塗,好了,好了,趕快睡吧,我不走,我陪你……”
姜筠不悅的哼哼:“不許半途溜走,待我醒時,要是看不到你,嗯,看我不……”
逢春直接拿手捂住姜筠叨叨個不停的嘴,連聲附和道:“好好好,我半途也不溜走,你快點睡吧,别叨叨個不停了。”
姜筠撥開逢春的手,皺起英挺的雙眉,又被某個詞語刺激到了:“你說什麽?嫌我叨叨?”
逢春幾乎要仰天咆哮:“好二爺,你究竟怎麽樣才肯睡呀。”喝醉了,不安安靜靜的挺屍去,嘴裏一直啰嗦個沒完是鬧哪樣啊。
姜筠輕輕哼了一聲,然後朝逢春勾勾手指頭:“過來,湊近點。”逢春忍着刺鼻的酒味,将臉湊到姜筠眼前,問道,“行了吧。”忽見姜筠嘴角一彎,逢春還沒鬧明白他詭笑個啥,頸間已經一沉,居然是被姜筠摟住脖子扣下去了,良久之後,姜筠松開逢春,呵呵笑道,“你和我一樣難聞了,看你還嫌我不嫌……”
被舔了一口腔刺鼻酒味的逢春:“……”幼稚!
叨叨夠了的姜筠,終于心滿意足地睡下,手裏還捉着逢春兩根手指頭,待确認姜筠真的睡熟了,逢春動作小心地抽出手指頭,然後溜出了次間——總不能不讓她去解決内急問題吧,姜筠這一睡,就到了掌燈時分,夏日悠長,嫤姐兒和晏哥兒吃飽喝足又溜達一圈回來時,發現老爹竟然還沒醒,不由趴在炕床邊,雙手捧腮的一臉哀怨:“爹爹怎麽還不醒啊。”
坐在流雲蝙蝠圓桌旁看書的逢春,頭也不擡的回道:“唔……你們去撓撓你爹的腳丫子,看能不能把他撓醒。”從下午唠叨完入睡,到這會兒的功夫,差不多也有兩個時辰了,已經可以叫他醒了。
兩個娃娃原本被母親叮囑了,不能大聲吵爹爹睡覺,也不能伸手推爹爹叫他,晏哥兒還好,嫤姐兒卻郁悶的抓耳撓腮,陡聽母親有了别的吩咐,嫤姐兒率先積極響應,小腿兒一挪,已跑到炕床床尾,小腿一擡,已吭哧吭哧爬上了炕,随手扯掉老爹的白色中襪,然後用小胖手在老爹的腳底闆摳呀摳,晏哥兒站在原地沒動彈,在自個兒老姐翻爬上炕時,他嚴肅着小漂漂臉,伸爪子去摳老爹的咯吱窩。
在一兒一女的混合雙摳之下,姜筠打着呵欠醒了過來,見狀,逢春擱下手裏的書,也走到炕床旁邊:“天都快黑了,酒醒了沒?”姜筠迷糊着坐起身來,朝房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略醒了醒神後,姜筠拿眼瞪坐在炕床上的嫤姐兒,“你又扯爹爹的襪子了?”他一隻腳還穿着白襪,另一隻腳上的襪子卻不翼而飛,閨女又蹲坐在床尾,肯定是這小丫頭幹的好事!
嫤姐兒大聲辯解道:“是娘讓我扯的!”——人家做壞事是得了命令的!
逢春将臉一闆,義正言辭道:“胡說!我隻說讓你撓腳丫,沒叫你扯襪子!”
嫤姐兒小嘴一扁,感到分外委屈:“扯襪子,才能撓腳丫啊……”逢春一臉認真道,“不扯襪子,也可以撓腳丫呀,不信你試試?”嫤姐兒将信将疑,一骨碌爬到了老爹腿邊,伸出胖指頭去摳老爹穿着襪子的那隻腳,姜筠嘴角一抽,将傻丫頭抱坐到腿上,笑道,“好了,傻妞妞,你娘逗你玩呢。”
晏哥兒皺着小臉看逢春:“娘,爹爹難聞,怎麽還沒洗……”
被姜筠抱在懷裏的嫤姐兒,也撅着屁股往外爬:“是啊,是啊,爹爹難聞,不要抱,香了再抱,爹爹臭臭……”逢春以前給女兒洗澡時,沒少說她身上臭臭,如今,說起爹爹臭也是一嘴的溜。
被兒子和女兒挨着個的嫌棄,姜筠初醒後的臉色,實在不咋好看,逢春哈哈一笑,幾乎笑彎了腰,一手扯一個小娃娃,忍俊不禁道:“天已經黑了,和奶媽回屋裏睡覺吧,等明天天亮了,你們爹爹就變香了,乖,回屋去吧。”
叫兩個奶媽領走兩個娃娃,逢春吩咐丫鬟備熱水和皂巾後,又輕輕給姜筠揉起太陽穴,溫聲笑道:“頭可好些了?已經不怎麽暈了吧。”姜筠抱住逢春的腰,埋首在她懷裏,聲音懶懶道,“還有一點暈暈的餘勁兒,姚銘、董臨瑞那幾個小子,挨着個的灌我……”
逢春緩緩給姜筠揉着頭,再道:“在自己家裏,多喝一回兩回也不打緊,在外頭,可千萬别喝的醉醺醺的,我今兒才知道,你喝醉酒會說胡話,還特别唠叨,小心丢人丢到外頭哦你……”
姜筠心頭一動:“我胡說什麽了?”
逢春附到姜筠耳邊,輕聲說道:“你說能和我做夫妻生孩子真好……我聽聽倒還罷了,要是叫外頭的人聽見了,我以後還要不要見人了?還有呢,你喝醉酒後,簡直就是一腦袋漿糊,倆孩子就站在你旁邊,你說他倆怎麽站那麽遠,醉的都認不清人了,還一個勁兒的說話,哄都哄不應。”
姜筠趴在逢春懷裏悶悶發笑:“……我以後再不喝多就是了。”他還真是沒多大印象了。
逢春揉揉懷裏的大腦袋,笑歎道:“好在二爺喝醉酒,隻是喜歡唠唠叨叨,你要是喝醉之後有打罵人的癖好,我可要遭大殃了,真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姜筠擡起臉來,面色微有些不善,逢春扯扯他的耳朵,輕輕笑道,“熱水備好了,快洗去吧,嗯……你身上這麽難聞,還三番四次的告誡我,不許離開,一定得陪着你,要是醒了見不着我,就會給我點顔色看看,唉,你喝醉一回,可真是不消停,都這個點了,我連飯還沒吃上呢。”
姜筠笑了一笑,然後伸手揉揉逢春的肚子:“好在,這裏還沒娃娃。”說着,伸腿下炕去穿鞋,臨起身前,又和逢春咬了一句耳朵,“晚上繼續生娃娃,不許嬌氣的求饒。”
逢春朝姜筠皺皺鼻子,輕哼一聲‘讨厭’,徑直離屋叫丫鬟們準備擺飯。
姜筠考上秀才後,算是和姜築站在了同一起跑線,府裏的兩位老爺一合計,索性讓二人變成了同窗兄弟,一起讀書備考明年的秋闱,姜筠遭逢大難之後,還能有此造化,姜夫人内心極是安慰,不過,自打兒子中了秀才之後,姜夫人發現小兒媳時常一臉疲累,不是沒睡好的疲倦,作爲過來人,姜夫人自能辨出那一臉能滴出水來的嬌美模樣,是夜生活太過豐富的緣故。
某一日,姜夫人含蓄地提醒小兒子,晚上讀完書早些睡,别總熬的太晚,夜裏睡的太遲容易傷身,又道你媳婦每夜陪你讀書,娘看她這幾天精神不好,應是跟着你熬太晚累着了,以後要注意一下,姜筠咳咳兩聲,微紅了耳根子嘀咕道:“娘,嫤姐兒和晏哥兒想要個小妹妹,我這不是想讓逢春早點懷上嘛。”
姜夫人沉吟着笑道:“你想再開枝散葉,自是好事,不過,兩個小孩子爲什麽想要小妹妹……”
姜筠笑着回道:“嫤姐兒說,她已經有小弟弟了,所以想要小妹妹,晏哥兒就一句話,我要小妹妹,問他緣故,他也不答,就說我要小妹妹。”
姜夫人掩唇笑了一笑,然後眉籠清愁——出嫁快一年半的閨女還在愁孕中,說來,女兒自小身體健康,太醫請脈,也沒診出有什麽不妥,怎麽就一直沒好消息呢。
在姜筠和逢春努力造人時,清平侯府的大夫人裘氏,在八月初産下一子,喜訊報到長公主府,說是一個嗓門極洪亮的大胖小子,韓雅懸了數月的心,終于穩穩的落下,兩日後,韓雅回娘家看新出生的小幼弟,姜夫人和逢春均不過去,隻待滿月酒時再過府相賀。
又快到中秋佳節,姜筠挑了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領着漂亮老婆,拎着一雙粉團似的兒女,去定國公府探親外加送節禮,好巧不巧的,逢瑤恰也在那日過來,經過在清一庵三個月的勞改,外加陶老夫人的教育和恐吓,逢瑤的确文靜秀氣了許多,想是看到妻子有所改好,這一日,韓越也随着逢瑤同來,且,還帶着他們一歲多的兒子棟哥兒。
婦以夫爲天,逢春沒得到姜筠的指令,也不好與逢瑤重搞外交,便如之前一般,依舊淡如白開水似的不交流,至于棟哥兒嘛,姜筠解下扇子上戴的月牙兒玉墜,給了棟哥兒做見面禮,逢春甚囧——真搞不明白姜筠的想法,清平侯府的衆人之中,姜筠除了厭惡逢瑤,好像待别的人都比較親近客氣。
中午,回來探親的兩對姑爺姑奶奶,就留在福安堂吃飯,共分兩桌,以一架四折的繡梅蘭竹菊的屏風隔開,女桌這邊人多些,兒媳婦曹氏、施氏和幾個孫輩媳婦都在坐,男桌那邊人也不少,逢邦、逢林、逢謙以及曹氏的嫡長孫陶斌在坐相陪。
男桌那邊言笑晏晏,女桌這邊氣氛有些詭異,回來的兩個姑娘絲毫沒交流,弄的一桌子女眷略顯尴尬,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瞥過一眼逢瑤後,在心裏默默歎氣,隻怕這丫頭還是沒轉過筋來,她要是真明白過來了,就該與姐姐斟茶認錯,姐妹倆重歸于好,一點表示都沒有,難道等着姐姐給你抛橄榄枝麽。
飯畢,姜筠與逢春先告辭離去,陶老夫人留下逢瑤,與她再說一番體己話,逢瑤聽罷,扯着帕子垂着腦袋回道:“五姐夫不待見我,不許我與五姐說話交談……”她要是主動賠禮認錯,姜筠那個二傻子不給她面子怎麽辦,豈非讓她當着衆人的面再遭羞辱。
更何況,她心中簡直恨不得陶逢春去死,早知,她和母親今日會落到這種地步,早在幾年前陶逢春落水性命垂危之際,她就該和母親直接弄死她,要不是她讨了姜筠那個二傻子的好,姜筠這個二傻子也不會專門針對她和母親置氣。
藏在帕子底下的指尖嵌入掌心,陶逢春已經夠讨厭了,夫家居然又來了一個什麽陳梅香,她打第一眼看到這個陳梅香,就讨厭的要死,而且,夫婿居然待她十分客氣,逢瑤縱算心裏氣翻了天,現在也隻能耐着脾氣過日子,她再也……不要去清一庵那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