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觀禮加受禮群衆,逢春今日穿了蜜合色刻金絲纏枝花紋的上衣,鬓中簪了一隻累金絲海棠花的鑲寶步搖,又戴一隻小巧的三尾點翠銜紅滴珠的偏鳳钗,最後再配兩根金珠簪、外加幾朵精緻的紗絹花和小珠花,便算搭配完畢了,這身裝扮低調又不失富貴,既不搶新娘子的風頭,也不顯得太過清減。
“晚上休息好了沒?”府裏進了新家庭成員,姜筠今日也穿戴的精神十足,一派儒雅軒昂之氣。
較晚睡又早起的逢春笑了笑:“差不多吧。”昨天說是忙累了一天,但也不是幹端盤子捧碟子的零碎活,隻是需要與客人說笑,不能怠慢賓客而已,後期的善後工作,也是指派别人需要幹啥,其實也沒多累啦,與當年加班搞工作那會兒相比,已經差的遠了,說着又朝外頭道,“嫤姐兒和晏哥兒收拾好了麽?要準備去明萱堂了。”
姜筠捏捏逢春薄施脂粉的臉,笑道:“下午得閑了,那會兒再歇歇。”
“好呀。”逢春彎眉喜笑道,以前熬夜加班,可憐兮兮的無人問津,現在稍微忙碌一點,就有人關懷備至的噓餓問累,當真是對比鮮明的說。
一家四口收拾妥當後,先去明萱堂拜見姜大老爺和姜夫人,然後又去了頤華堂。
在清芷堂拜過公婆的牛氏,也跟随夫婿與公婆前往頤華堂,拜見嘉甯長公主和姜老驸馬,彼時,姜大老爺和姜夫人已領着名下子孫在了,今日新婦牛氏是主角,自然穿戴鮮豔,大紅色繡金團花紋的衣裳,配着同色繡金團花紋的留仙裙,頭上簪一隻丹鳳朝陽累絲攢珠金鳳,腕配兩對龍鳳金镯,對着坐在上首的太公公和太婆婆盈盈下拜。
嘉甯長公主一向大方,受過新孫媳婦的敬茶之後,先給了沉甸甸的一個大荷包,又賜下一對水色極通透的羊脂白玉镯,寓意夫妻圓圓滿滿,并嘉勉幾句要‘相敬如賓,開枝散葉’的話,牛氏臉頰飛紅,含嬌帶羞。
之後,由孟氏領着牛氏先認公主府裏的親戚,待用過早飯去忠敬侯府後,再認姜家别的親戚。
先拜見姜大老爺和姜夫人,受過禮後,姜夫人也發出去一個荷包,外帶一根鑲紅寶的流蘇花簪,接下來輪到姜策和韓雅,然後是姜筠和逢春,晚輩不能與長輩比肩,是以韓雅和逢春均隻發了個荷包。
牛氏拜見完大房的長輩之後,輪到大房的小輩給牛氏行禮。
兩個男娃和兩個女娃,姜逍得了一個明紫色的葫蘆形荷包,晏哥兒得了一個湖藍色的桃子形荷包,姜婷得了一個玫紅色的蝴蝶形荷包,嫤姐兒得了一個石榴紅的魚形荷包,至于姜籬和姜筌,早在清芷堂拜見姜二老爺和孟氏時,就已經送過了。
因還要過去忠敬侯府,行過認親禮之後,便入席就座吃早飯,男人們坐一席,女人們坐一席,中間由一架八折的八仙過海屏風隔開,姜逍已快九歲,早達到可以上桌吃飯的年紀,姜婷還不足六歲,個頭尚欠一點,便和姜筌、嫤姐兒、晏哥兒在隔壁的廂間吃飯。
新婚三日無大小,媳婦們不用服侍婆婆們吃飯,一一按序就坐,食不言,這頓早飯吃的安靜無比,唯有吩咐丫鬟時,才有輕輕的說話聲,飯畢,頤華堂的丫鬟訓練有素,捧盆的捧盆,端巾的端巾,奉茶的奉茶,不論是洗手、漱口還是飲茶,屋子裏的女眷個個動作娴熟,優雅漂亮,包括逢春和新娘子。
乘車到了忠敬侯府後,模式基本與逢春那時候雷同,先認侯府本家的親眷,當然,侯府長房的趙氏夫人、姜簡大哥、第二任簡大嫂子均已亡故,牛氏是見不着了,然後開祠堂将新媳婦記入族譜,最後再開茶話會,臨到午間時,再吃一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稍事休息後,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床歇午覺了。
噢耶,今天的對外工作基本完成,正坐車往家裏回的逢春,在心中默比剪刀手。
逢春躺在銀紅色繡金絲合歡花的帳子裏,輕輕踢了一腳姜筠,說道:“侯府大伯大概六月份就要續娶了。”今日與女眷在一起用飯時,從姜二太太孫氏嘴裏透出來的,她既往外說了,想必是已經談妥當了。
姜筠淡淡‘嗯’了一聲,接口道:“是欽天監監正沈大人的侄女。”
逢春心裏默默歎氣,一個是年近半百的老頭子,一個是如花似玉的年輕少女,當真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了,看來,這位沈姑娘估計不太得父親的喜歡,要不然也不會被嫁給一個幾乎能當她祖父的人,逢春側翻了個身,再道:“七月就要參考院試了,這幾個月,二爺可該好生念書了。”
“我知道。”姜筠伸手把逢春撈進懷裏,低低笑道,“還是叫我摟着吧,要不然半天睡不着。”他剛才就說要摟着睡,小丫頭非堅持各睡各的。
逢春笑嗔道:“那是二爺不困,你要是真困的狠了,哪怕站着也能睡着。”
“不說閑話了,你昨兒忙了一天,今天又起大早,趁這個空兒,趕緊補會兒覺吧,省的嫤姐兒一醒,又纏着你沒功夫歇息。”姜筠柔聲說道。
逢春應了一聲‘好’,之後再無别話。
在如意苑裏時,她可以舒暢的自在過日子,而當離了如意苑之後,她就要把謹慎的神經繃起來,一時的太平,不是永久的太平,還是要約束好自己的言行,不讓嘉甯長公主和姜夫人起反感之心,她們若是對她有了不滿,她的日子也許就不會再這麽平靜如水了。
午覺醒後,嫤姐兒要去玩蕩秋千,寵女似寶的姜筠,自然滿口應允,順便叫逢春拖着晏哥兒一起去。
如今正是陽春三月,天氣暖和,氣候适宜,園中又是群花綻放,景緻绮麗秾豔之極,嫤姐兒和晏哥兒長大了不少,兩人已可以單獨坐在秋千上玩,不過,爲了怕意外摔着,逢春會拿寬綢帶縛着他們,然後,姜筠和逢春一人站在一側,輕輕給他們推選秋千。
孩童的歡聲笑語遠遠傳出,将一起散步的姜築和牛氏引了來,姜築一身錦繡長袍的走近前,對二堂兄二堂嫂拱手作了揖,然後笑道:“二哥二嫂又帶嫤姐兒和晏哥兒玩秋千呐。”
姜筠指着一臉喜滋滋的女兒,笑道:“這小丫頭,不是要玩躲貓貓,就是想蕩秋千,一刻都不安生……”
姜築忍俊不禁道:“看來,晏哥兒又是被硬拖來的。”
晏哥兒聽懂了三叔的話,遂嘟着小嘴道:“我不想玩秋千,娘拖我來。”人家真的隻想做一個安靜的小美男,看看藍天白雲,瞧瞧瓊花玉樹,再捧着臉頰發發呆就夠了。
牛氏輕輕驚訝道:“這孩子好巧的嘴。”這男娃娃與自己娘家的小侄子差不多大,居然吐字如此清晰,思路也如此明白,旁邊的女娃娃雖然性子活潑,口齒伶俐,但吐字發音方面,還是帶着些許含糊不清。
姜築給新婚妻子解釋道:“這是我們家有名的小葫蘆嘴,輕易不開金口的。”
嫤姐兒聽得不樂意了,嫩聲強調道:“三叔,弟弟不是葫蘆,弟弟是小胖豬!”
“姐姐是小野猴!”晏哥兒不甘示弱地回擊姐姐,啥都能忍,說他是小胖豬不能忍。
“小胖豬!”“小野猴!”“小胖豬!”“小野猴!”
眼瞧着小姐弟倆越争執聲音越高,逢春重重咳了一聲,将臉一闆,嚴肅的目光來回掃射嫤姐兒和晏哥兒:“你們兩個,吵什麽吵,是不是皮又癢癢了,嗯?”
嫤姐兒立時歇了激昂的情緒,扁着小嘴望老爹:“爹爹,娘又兇我,兇弟弟!”
姜筠笑意溫和道:“誰讓你們兩個吵架來着,乖乖的,不許再吵嘴了,和弟弟握個手,說我們不吵了。”嫤姐兒伸手去捉弟弟的胖爪子,嗓音甜甜道,“弟弟,不吵架,不打架,我們好。”姜筠瞅着繃嘴的兒子,開口道,“晏哥兒,給姐姐笑一個。”說着,順手抓撓了一下兒子的咯吱窩。
晏哥兒看着像個嚴肅的小老頭,實則最是怕癢,被老爹一逗咯吱窩,倏然間咯咯咯發笑,姜筠熟練的充當和事老:“好了,以後不許再吵嘴了,嫤姐兒,你是姐姐,要讓着弟弟,晏哥兒,你是弟弟,要尊敬姐姐,明白麽?”
倆小娃娃似懂非懂應道:“明白。”
逢春默抽嘴角——你倆明白個閏土,過兩天隻怕又要吵上了。
姜築還要帶新媳婦認識新家,略留片刻,就領着牛氏告辭了,望着兩人遠走的背影,逢春和姜筠繼續陪孩子玩,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她之前與牛氏并不熟絡,她是個啥性子,逢春暫且也沒底,慢慢瞧察着就是了,反正她是二房的媳婦,哪怕不太好相處,也礙不着她多大事兒。
春走夏來,天氣漸漸變得燥熱。
懷孕本就辛苦,又兼年歲過大,裘氏這一胎不免很是吃力受罪,韓雅心疼母親,時常回娘家探望,這一日,韓雅又回了娘家,穿過花亭子時,偶遇一個陌生的年輕姑娘,煙柳色的輕紗薄衫兒,淺碧色的束腰長裙,頭上未戴多少珠飾,雖然舉止瑟縮,神情怯弱,但也頗有一番清麗之态。
韓雅瞧她略有幾分眼熟,正放目打量之時,跟着綠衣少女的其中一個丫頭,已趕緊福身行禮:“請大姑奶奶安,這是二太太的遠房外甥女,陳姑娘,這是府裏的大姑奶奶,快見禮呀。”
二嬸的一衆大小外甥女,韓雅也基本識得,看來陳姑娘這個外甥女表的有點遠,韓雅受過禮之後,略點點頭,就帶着大丫頭胭脂和兩個小丫頭離去,又走一會兒,韓雅輕聲疑惑道:“胭脂,我怎麽覺着這個陳姑娘,有點眼熟呢。”
胭脂抿嘴兒笑道:“奴婢也覺得眼熟,眉眼之間似乎有些像筠二奶奶呢。”
韓雅晃過神來:“我說呢,怎麽看着似曾相識,你這麽一說,倒是真有一點像呢。”走到母親院裏後,韓雅忙問母親安,裘氏年初有孕,到五月時已七個月大了,見女兒滿臉都是心疼之色,裘氏輕輕撫着大肚子,溫聲笑道,“感覺還好,撐得住……隻希望它是個哥兒。”
“母親的肚子尖尖,喬太醫也切過脈,說是哥兒的可能性很大。”韓雅挨坐在母親身旁,細細寬慰道,“母親别老想這個,費神又費力的,多注意保養才是。”母親已過四十,能懷上這一胎,也是靠了湯藥的,說句實誠話,親娘這是在拿自己的命,拼着再給父親留一份嫡脈。
裘氏神色微有些倦怠,輕輕歎道:“到底是年紀大了,感覺累的很,雅兒呀,娘除了擔心它不是個哥兒外,還有另一重煩惱,還記得你小叔吧,他也是你祖母四十之後生的兒子,娘是看着他長大的,自會吃飯,就在吃藥,煎熬了十幾年,還是閉眼去了,要是這胎是個哥兒,卻拖了個病怏怏的身子,還不如不帶他來這世上呢。”裘氏也知道不少老來子,有些的确活蹦亂跳的健健康康,但也有不少病罐子、甚至還有些癡傻、殘疾的。
“哎喲,娘,你别往老壞處想嘛。”韓雅心裏也沒底,新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是否康健,她也不敢拍胸脯保證,隻能揀話往好裏說,“喬太醫的口碑,那是極好的,他給母親斷脈,說胎脈還不錯,指定是沒事的,娘,你别老胡思亂想嘛。”
大女兒輕輕給自己打着團扇,裘氏忍不住笑道:“也不知怎麽了,懷這個孩兒時,老是多愁善感,以前懷你和超兒時,可沒這樣過……”
母女倆交流一番懷孕事宜後,韓雅想起在園裏碰到的陳姑娘,便問裘氏道:“娘,二嬸那個遠房的外甥女是怎麽回事?我以前從沒見過她,看樣子,她似乎是要在咱們家常住吧。”
“你見着她了?家裏落了難,前陣子剛投奔過來的。”裘氏懶懶的靠在軟枕裏,随口回道。
韓雅手裏慢慢搖着團扇,口内笑道:“我瞧她和我那二弟妹有些像,我那二弟妹的生母,原是外鄉之人,說不準她倆有什麽長輩,曾經是親戚吧。”
“你弟媳婦的親娘死的早,這都二十來年了,隻怕是你弟媳婦的親爹,也盤不出兩人是不是親戚。”裘氏也閑着唠起嗑來,“倒是越哥兒媳婦一走,家裏可算清靜多了。”
韓雅哼了一哼:“三個月不是快到了麽,月底就又回來了呗,這個陶逢瑤,比她親姐姐陶逢珍還能作,陶家的幾個姑娘,我也都算認識,就她倆處的鬧心,不說她們了,咱們說點高興的……”
如意苑之中,已接近午飯時辰,逢春舀了兩小碗魚湯,依次擺到嫤姐兒和晏哥兒跟前,笑着說道:“來,喝鮮魚湯了,都要喝幹淨喲。”
嫤姐兒舉着小湯匙,鼓着臉頰嚷嚷道:“喝魚湯,變聰明!”
逢春笑盈盈道:“嫤姐兒說的真好,喝魚湯就會變聰明,來,你和弟弟比賽喝魚湯,看誰先喝完,誰赢了,我叫你們爹爹抱誰轉圈圈。”
哄着兩人吃完午飯,姜筠就踩着一地陽光回來了,嫤姐兒一個猴兒蹿跑,已撲住老爹的大腿,舉起雙手蹦蹦跳跳道:“爹爹,我赢了,喝魚湯,我赢了,抱我,轉圈圈!”
姜筠嘴角微翹,拎起女兒就是五個圈,逢春在一旁笑啐道:“二爺,你慢些轉,小心把她轉暈圈了。”被老爹撐着雙肋的嫤姐兒,興奮地甩着小腿兒,“不暈,不暈,還要轉,還要玩兒……”老姐如此愛貪玩兒,晏哥兒半點不羨慕,他已經趴在團枕上打算睡午覺了。
逗完活潑女兒,撫摸一把漂亮兒子,姜筠自去洗手吃飯,安頓好兒子女兒,逢春也陪坐一旁,一邊給姜筠布菜,一邊說道:“今年夏天熱的很,我看你中午就待在書房吧,省得在日頭底下來回跑,怪熱的。”
姜筠捧着米粒清香的飯碗,笑道:“不妨事,撐着絹傘呢,曬不着什麽。”
逢春給姜筠再夾一隻雞腿,笑呵呵道:“二爺讀書辛苦了,我敬你一隻雞腿。”姜筠也給逢春夾一隻雞腿,有模有樣的學道,“娘子育兒持家辛苦,我也敬你一隻雞腿。”飯桌上靜了片刻,随後兩人同時失笑出聲,逢春笑歎道,“好啦,别你敬我我敬你了,趕緊吃飯吧。”
吃過午飯,歇過午覺,姜筠又頂着烈日去書房發奮用功,逢春送他出門後,想了一想,又滾回床上繼續午睡,反正也沒啥重要事情,又過數日,一晚漂泊大雨嘩嘩嘩灑落,天氣頓時涼快了許多,逢春算算日子,又有一陣子沒回娘家了,便帶了一筐新鮮瓜果、另兩個漂亮娃娃回娘家探親。
逢春素日不常出門,嫤姐兒和晏哥兒自也如籠中之鳥,被母親帶出家門後,嫤姐兒像隻撒了歡的小鳥,趴在車廂窗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外頭瞧,時不時咯咯發笑,時不時又跺腳興奮,晏哥兒隻瞄了一會外頭,然後胖腦袋一栽,靠在親娘腿上打盹兒。
到了陶老夫人的福安堂,嫤姐兒身姿利索地磕了頭,然後甜甜喚道:“老祖宗。”陶老夫人将兩個娃娃摟坐在身邊,滿臉帶笑道,“哎喲,兩個小東西可是越來越俊了。”嫤姐兒摸着自己的如花小臉,相當臭美道,“我俊,我好看。”
逢春坐在下頭的直背椅中,忍俊不禁道:“這小丫頭特臭美,整天要梳小辮子戴花花,辮子梳少了,花兒戴的不夠了,她還不樂意呢,前陣子,想戴我的耳環玩,昨兒個,又想往臉上搓胭脂。”
陶老夫人呵呵一笑,滿目慈和道:“小丫頭怎麽這麽知道俏呢……”左擁右抱逗夠了孩子,陶老夫人便讓奶媽領着他們到隔壁玩去了,和逢春唠了小半日家常之後,忽開口道,“瑤丫頭已從清一庵回來了,昨兒帶着棟哥兒回來了一趟。”
逢春眼神微閃,斟酌着問道:“七妹妹……現在怎麽樣了?”
“不給她點真的苦頭吃,她就長不了記性。”陶老夫人微微蹙眉道,“我昨日已與她,再說了一遍爲人|媳婦的道理,以後日子是好是壞,随她去吧,嫁出去的姑娘了,誰還能一直照管着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哦,對了,嫤姐兒和晏哥兒都三歲多了,你肚子就沒再有動靜?”
逢春微垂臻首,臉色微紅道:“還沒呢。”前些年,她還注意着算日子,避開比較危險的時期,倒也沒中招,自兩個孩子過了三歲之後,她就沒再怎麽顧忌了,不過,還沒有消息罷了。
陶老夫人笑道:“祖母隻是随口問問,沒有别的意思,姑爺和你感情好,再有兒女,也是遲早的事情,嗯,不過,還是早些再生個兒子才好,一個嫡子有些不夠,起碼得有兩個才算穩妥。”
從娘家回到婆家,待姜筠下午從書房回來時,逢春将被催生的話題給姜筠說了,聞言,姜筠把逢春扯進懷裏抱着,眉眼含笑道:“想生孩子?那還不簡單,我們晚上多多努力就是……嗯,快要考院試了,等考完試,我一定叫你懷上孩子。”
逢春輕輕啐道:“我才剛換洗過,就算有好消息,也肯定是在你考試之後了……呃,二爺,你下月去考院試,有幾分把握啊?”
“那你想我考中秀才麽?”姜筠輕啃一口逢春的鼻子,笑意溫綿的問道。
逢春皺皺被咬的鼻子:“當然想了,我做夢都盼着當秀才娘子呢。”這個時代講究夫榮妻貴,姜筠要是考出來功名、再做個大官啥的,她身爲妻子,臉上也榮耀有光不是,當然,姜筠就算考試落第,也沒有很大關系,這家裏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給他弄個不錯的肥差當當,應該還是不難的。
姜筠攬抱着媳婦,笑道:“放心,我一定叫你美夢成真,這一回若不成,反正還有下一回呢,下一回再不行,還有下下回……”
“打住!”逢春一頭黑線道,“照二爺這麽說下去,真等你中了秀才,我估計就是老秀才家的老太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