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月裏,忠敬侯府連辦喪事,京城人氏自然衆說紛纭。
最大衆的流行說法是,姜筝難産而亡,是導|火|索,趙氏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唯一的女兒紅顔薄命,一個經受不住也是有的,忠敬侯府世孫的身體病弱,京城的權爵官宦之家幾乎無人不知,他趕在這個時候病故,似乎也沒有什麽說不過去。
至于小趙氏,許是趙氏夫人心底有鬼,小趙氏有喜之事,并未大肆宣揚開來,隻一些近親才知道,又因小趙氏的喪禮,辦得諸事從簡,隐約知道内情的親眷,又個個緘口不言,是以,并沒激起多大議論的浪花。
趙氏夫人和姜簡的出殡發喪之日,京城一棟不大的宅院裏,已經順利生下孩子的吳氏,正輕輕哄着一個熟睡的男嬰,神色溫柔,心滿意足,秀麗的眉宇之間,再無過去那些化解不開的愁意。
不知過了多久,有凄慘悲切的哀樂聲,似乎從遠方遙遙傳來,吳氏緩緩擡起頭,望着關攏的紅木格子窗棂,忽覺一陣無言的悲傷漫上心頭。
她知道,今天是她前任夫君出殡的日子。
男嬰睡得安穩祥和,吳氏從床邊站起身,往放箱子的屋角走去,拿鑰匙開了婚箱,那是存放她第二次成親物品的地方,有喜冠、有喜服、有喜鞋,還有一個精緻描金的紫檀香木盒,盒子裏裝的是一把長命金鎖,鎖片呈盛開的花朵之狀,上面的紋案雕的栩栩如生,鎖片的正反兩面,各刻四個字,一面爲‘一生平安’,另一面爲‘一世喜樂’。
吳氏緩緩取出金鎖,捏在手裏一下一下摩挲着。
那一年,她的月事推遲了半個月未來,丫鬟們偷偷的議論聲,被他聽到了,他心裏高興,便悄悄叫人去訂了一幅長命金鎖,後來,大夫診脈,說她并非有了身孕,隻是經水不調,他難掩失望,時常摩挲着這幅金鎖發呆,再後來,便将小孩子的長命金鎖收了起來,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她和離再嫁後,沒幾個月就懷了身子,一朝美夢成真,她喜極而泣。
養胎的日子安靜而閑逸,孩子約摸四個月大時,曾經夫家的一個媽媽,突然登門拜訪,送來一隻小紫檀木匣,淡香襲人,聞着甯靜而平和,另帶來幾句簡短的話——你之前跟着我,算是毀了小半輩子,終是我對不住你,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遙遠的哀鳴哭泣聲,在一瞬間似乎又消失不聞。
吳氏怔然回神,放回金鎖,關上匣盒,鎖上婚箱,拭幹眼角的淚痕,再安靜地回到床邊,目光溫柔地凝視熟睡的嬰孩,一如剛才的模樣,似乎從來沒有離開兒子的身邊,也沒有緬懷舊時的過往,更沒有爲故人的逝去落過眼淚。
一路走好——吳氏在心底輕輕說道。
秋雨淅淅瀝瀝地纏綿墜地,逢春懶懶地躺在炕床上,神色萎靡,與逢春的衰樣相對比,嫤姐兒卻玩得十分開心,幾個丫鬟在屋裏陪她躲貓貓,歡笑聲幾乎能把屋頂掀翻,晏哥兒比他姐姐有一點點良心,他沒有樂得失去自我,而是歪在母親身旁,抱着母親的胳膊,一臉安靜的看姐姐玩。
逢春目帶哀怨地歎了口氣:兩個不懂事的小娃娃喲,你們親娘現在需要一點點安慰好吧。
臨近午前,綿綿秋雨仍不止落勢,姜筠撐傘回來如意苑,因雨小風輕傘又大,姜筠不曾被淋濕一星半點,隻腳上穿的靴子踩了一鞋底濕潤,袍角下頭濺了幾小點泥巴,換過幹淨的鞋子和外袍,姜筠坐到炕前,貼心慰問身子不爽的逢春:“還是沒勁兒麽?”
逢春沒精打采地點點頭:“嗯,估計得過了明天。”今天是頭一日,極度沒精神中。
姜筠撫撫逢春柔嫩的臉頰,笑道:“那你這兩日好好養着,兩個孩子先叫奶媽和丫頭看着,你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爲……你這個不舒服,我也愛莫能助。”
逢春幽怨地看了一眼姜筠,然後道:“用午飯吧。”
午飯過後,略作消食,姜筠便與逢春一道躺着,兩個孩子已被領回各屋去午睡,沒有天真孩童的歡笑聲,屋子裏顯得十分靜谧。
湖水藍的淺色帳子中,姜筠攬着有氣無力的逢春,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聲音清淡而平和:“侯府那邊的事情,算是暫且完了,你這一陣子也累了,好好歇一陣吧。”韓雅正有孕,且月份已大,自不能前往侯府,姚氏和孟氏爲長輩,沒有逢春閑着、卻讓長輩勞累的道理,所以公主府這邊出力的女眷,主要是逢春,因整日在侯府那邊忙碌,嫤姐兒和晏哥兒這陣子經常留在長公主的頤華堂玩兒。
逢春輕輕‘嗯’了一聲——辦完姜簡和趙氏夫人的喪禮,侯府那邊的确再無甚大事,估計再有大事,也該是侯府的姜大老爺續娶之事,在姜筠懷裏拱了一拱,逢春輕聲開口道:“大伯是……明年就續娶麽?”
姜筠低低唔了一聲,回道:“興許吧,大伯尚不足五十歲,身子又康健,還是可能再生孩子的……對了,剛才吃飯時,你說你家老夫人要過七十大壽,日子是九月十二對吧。”
“對,二爺記得沒錯。”逢春輕笑着回道,“往年祖母過壽,隻請自家親戚小聚一回,因今年是整壽,所以,大伯預備給祖母熱熱鬧鬧的大辦一場。”
姜筠溫聲道:“應該的,人生七十古來稀,你祖母……也是難得的高壽了。”
逢春擡起眼眸,悠悠的暢想道:“我還不知能活多大歲數呢。”到明年正月十五,她就滿整二十歲了,按照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她估計再有三十年左右的功夫,差不多就該歇菜了,若是中途再染個什麽重病,說不定會挂的更早,這可是一個小小風寒就能要人命的地方。
姜筠沒好氣地拍一下逢春,嗔道:“小小年紀,正當風華,想這個幹嘛。”說着,忍不住給逢春灌輸自己的生活理念,“不管我們能活多大歲數,每一天,每一年,我們都要珍惜度過,方不負此生。”這世上哪有什麽長生不死,連長命百歲都是極稀罕的奇事,他這輩子的心中所求,也不過在是閉眼之前,能夠做到圓滿的死而無憾。
逢春嘿嘿一笑:“現在是午睡時間,不能浪費,開始睡覺。”
姜筠親一口逢春的眉心,柔聲道:“好。”
待一覺再醒來時,窗外仍是秋雨淅瀝,而姜筠卻早已不見人影,逢春在床上懶懶地滾了幾圈,才叫人進來,進來的依舊是晴雪和碧巧,自己都快二十歲了,這倆丫頭自快奔二十一了,逢春盤腿坐在床上,偏頭攏着散下來的秀發,開口道:“本說夏天就張羅你倆的事,誰知一耽擱,竟到了秋天……”
正懸帳子的晴雪和正捧衣裳的碧巧,不由自主全部漲紅了臉色。
兩人的親事已算訂下,就差正式的禮節了,晴雪被陳媽媽相去做了小兒媳婦,碧巧被姜筠的一個長随求走了,當然,陳媽媽的小兒子和那個喚作陸平的長随,都是不錯的小夥子,逢春答應之前,已仔細打聽調查過,且還找機會讓晴雪和碧巧親自相看過。
攏了幾下頭發,逢春伸腿去穿軟底睡鞋,再接着道:“我早上已想過了,碧巧年歲大點,先給她辦,待過了老夫人的壽誕,碧巧就回家備嫁,年前把事給辦了,晴雪,你年底再回家,明年開春辦喜事,再具體的,我找陳媽媽和陸媽媽細說。”
伸手去拉晴雪和碧巧,逢春眼角彎彎地笑道:“你們跟了我這幾年,盡心盡力,我定把你們風風光光嫁出去,以後你們還算是這府裏的人,咱們照樣能天長地久地處着。”
晴雪和碧巧紛紛行禮:“多謝二奶奶恩典。”
“什麽恩典不恩典的。”逢春輕輕笑道,“咱們也算是因緣而聚,你們待我盡心,我也不會薄待你們……瑞雲和小雁已接頂上來,碧巧過幾天回家後,晴雪,你也不用再忙别的了,繡繡你的嫁妝,再調|教調|教分來的小丫頭就行了。”
嫤姐兒和晏哥兒慢慢大了,身邊也該一步一步置放大丫鬟小丫頭了,據說,一起長大的主仆,忠誠度和信任度會比較高。
自立府之日起,嘉甯長公主從未管過府中庶務,在沒有娶兒媳婦之前,府中一應瑣事,皆有身邊的蘇嬷嬷和柳嬷嬷料理,待長子娶妻姚氏後,蘇嬷嬷和柳嬷嬷便漸漸脫了手,将府中庶務轉托給姜大夫人,姜大夫人接手家務後,一掌管料理就是二十來年,等大奶奶韓氏進門後,姜大夫人也會分擔一部分家務給韓氏,如今,韓氏有孕在身,要靜養歇息,不能勞累,姜大夫人便常抓逢春去幹活。
幹活的日子久了,逢春也慢慢清楚府中的一應事務。
俗話說的好,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一個媳婦若要管好一大家子,首先得有生活之根本——銀子,關于銀子,嘉甯長公主府家底十分豐厚,根本無需爲銀子的來源發愁。
首先,嘉甯長公主地位尊崇,隻要她活一年,其名下的陳州賦稅,便一直是嘉甯長公主的私房錢,陳州乃富庶之地,幾十年的積攢算下來,府中的積蓄可想而知,再者,嘉甯長公主名下還有多處皇莊,姚氏進門之後,又發展了不少商業鋪子,都頗有一些盈利。
除長公主老驸馬夫婦之外,府中|共有兩房人口,兩位姜老爺都是官身,各有不菲的俸祿和補貼,他們的俸祿無需孝敬父母,隻留着自使即可,逢年過節時,宮中還多有賞賜,另府中辦宴時,送禮者更是紛沓而來,總而言之,府裏一點也不缺銀子。
關于府内的人事和花銷,是什麽職位,就領多少月例,姜大夫人雖掌管總府務,但孟氏的二房那裏,她卻是不插手管的,每月隻将總花銷支到二房,至于孟氏怎麽分配,由她自己來安排。
其實,不止孟氏那邊是自己做主的模式,韓氏的瑞瑾院,以及逢春的如意苑也一樣,每個月初,姜夫人都會按時将各房主子和各房仆從的月例支出來,主子的月例是可以提前使用的,而各房仆從的月例,需要在幹完當月的活計之後,才由各房主母發放下去。
長公主府家資富庶,幾乎不會出現克扣下人份例的事件,當然,犯錯之後的罰俸要除外。
自逢春生下嫤姐兒和晏哥兒後,如意苑每回收到的月例,比之前都有所增添,新多出來的部分,一份是嫤姐兒和晏哥兒的月工資,另一份是新撥進如意苑小丫頭的月工錢。
逢春摟着倆懵懂無知的小娃娃,十分好笑的歎氣——才呱呱落地,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就能享受高工資的待遇,真是天生好命啊。
“娘,弟弟不玩,又睡……”已經兩歲半的嫤姐兒,穿着一身石榴紅的小薄襖,叽叽喳喳地給母親告狀,另一旁,晏哥兒趴在松軟的團枕上,栽着紮辮子的大腦袋,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
韓氏有孕,逢春才幫姜夫人料理家務歸來,一進門,就被活潑愛笑的嫤姐兒撲了個滿懷,逢春摟着柔軟噴香的大閨女,笑眯眯道:“好,好,娘知道了,弟弟又睡懶覺,那娘不在的時候,嫤姐兒乖不乖呀。”
嫤姐兒一揚白嫩的小臉,笑咯咯道:“乖,我乖,我很乖……”
逢春陪女兒玩了會兒,就到了倆孩子吃午飯的時辰,逢春把漂亮兒子刨下暖炕,讓小姐弟倆坐在一起吃飯,經過近半年的培養,嫤姐兒和晏哥兒的吃相已好了許多,撒飯和糊臉情況明顯減輕,倆孩子吃飯的胃口極好,每次鼓着小臉嚼飯吃的模樣,都特别可愛喜慶,逢春時常想撲上去啵一口。
倆孩子吃過飯沒多久,姜筠踩着一地豔陽歸來。
按照往日養成的習慣,姜筠先和一對小兒女玩鬧一陣,再與逢春開始用午飯,午飯後歇息,下午繼續去書房念書,一日日的生活節奏,基本都是如此往複,雖然枯燥,卻十分平靜。
九月十二,陶老夫人七十大壽。
這日,逢春很是悉心的打扮自己,因是回娘家拜壽,逢春特意換上一件喜慶的海棠紅長襖,上頭繡着撒金的纏枝芙蓉花,爲陪襯這身衣裳,逢春戴着銜紅寶的累金絲偏鳳钗,耳垂赤金嵌紅珊瑚的環飾,手腕上各佩一對镯子,手指戴了三隻戒指,皆爲赤金鑲寶式。
臉上薄施一層脂粉後,逢春拎着衣擺在姜筠面前轉了一圈,笑着問道:“二爺,你瞧我這身裝扮如何?”
姜筠彎起唇角:“很好看。”
兩人收拾妥當後,一起乘車出門,到陶府之時,外客都還沒來,來的皆是近親,逢春和姜筠上前給陶老夫人拜了壽,兩人今日來得比較早,陶老夫人明顯十分高興,拜過壽,姜筠一臉溫文爾雅的笑道:“今日祖母大壽,本要帶嫤姐兒和晏哥兒一起來的,誰知不湊巧,皇上邀我祖母今日進宮叙舊,祖母将兩個孩子帶進宮裏玩了,小婿身爲晚輩,也不好攔着,這裏給祖母告個罪了。”
陶老夫人連連擺手道:“無妨,無妨。”
逢春和姜筠這邊才拜完壽,外邊的丫鬟又傳報‘七姑奶奶和七姑爺到了’,聞言,逢春面色古怪的抽了抽嘴角,姜筠瞧見了,便悄聲問她抖什麽臉皮子呀,跟抽筋了似的,逢春小聲低回:“四姐夫變成七妹夫,我還是覺着特别怪怪的嘛。”
聞言,姜筠也跟着嘴角一歪——居然想的是這茬。
此時天氣微寒,算是深秋時分,而逢瑤卻已穿上了厚毛鍛襖,自然,顔色也是極喜慶的大紅色,緞襖上的圖案也很鮮豔,百蝶穿花的樣式,再瞧逢瑤的發飾,梳着樣式十分繁複的高髻,髻上豎壓着一隻極大的赤金嵌紅寶大钗,耳飾一對碩大的明珠铛,雙腕懸着兩對沉甸甸的龍鳳金镯,一身的珠寶貴氣。
韓越走在逢瑤身邊,韓逸又跟在韓越的手側。
一家三口走上前,朝坐在羅漢床裏的陶老夫人磕頭拜壽,今日是自己喜慶的日子,陶老夫人對誰都是笑眯眯的,受完禮後便叫三人起來,因韓逸算是外重孫輩,陶老夫人還發給他一隻裝了銀锞子的荷包。
“棟哥兒還太小,不方便帶出門,等到過年時,棟哥兒再大些,就帶回來給祖母瞧瞧。”一身貴婦範兒的逢瑤,面帶笑容地對陶老夫人解釋道。
陶老夫人颔首點頭:“棟哥兒才四個月,身嬌體弱的,是該在府裏細細養着。”
就這略說話的功夫,逢夏和逢環夫婦也随之而來,屋子裏自然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客套,不多一會兒,除已快臨盆的逢蘭之外,陶家姐妹便都到齊了,出嫁的姑娘是嬌客,回來娘家時,享受的是貴客待遇,待各位姑爺往外廳去之後,逢夏、逢萍、逢蓉、逢春、逢瑤五姐妹便坐在一處閑話起來。
逢夏來得較晚,不知嫤姐兒和晏哥兒爲何沒來,便順口問了逢春一句:“五妹妹,怎麽沒帶嫤姐兒和晏哥兒過來?”
不待逢春開口答話,最早回來的逢蓉已笑道:“不太湊巧,嘉甯長公主今日進宮,将兩個小娃娃帶進宮裏玩去了,咱們這麽大歲數了,連皇宮的大門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呢。”能夠進皇宮一遊的女眷,要麽是有品級的诰命夫人,要麽是皇親國戚的女眷,别的婦道人家,想都别想。
逢春也跟着笑:“瞧三姐姐說的,你沒見過皇宮的大門,難道我就見過了?跟你一樣,我也是倆眼一抹黑呢……祖母和大伯母自是去過的,要不咱們去問一問,也長長眼界?”陶老夫人和曹氏均有诰命在身,凡有節賞的次一日,都要按品大妝進宮謝恩。
逢夏笑着啐道:“你可真是有出息……不是說五妹夫在考科舉麽,等五妹夫爲官當差了,難道還能少了你诰命夫人的身份?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去瞧。”
逢萍伸手輕扶鬓邊的赤金鑲珠發簪,口氣略驚奇道:“五妹妹,五妹夫幹嘛非自己去考功名啊,以你夫家的地位和聲勢,恩封五妹夫一個官職應當不難吧。”
逢春臉色謙和道:“這是我公爹和婆母的主意,我哪插得上話。”自己考出來的,當然比恩封下來的官職更體面,發展前景也會更寬闊一些。
逢蓉眨了眨眼睛,忽然湊近逢春,壓低聲音道:“五妹妹,嗯,那個,五妹夫真的……連個通房都沒有?”
逢蓉雖然放低了聲音,但在座的幾個姐妹卻都能聽到,逢蓉的話音一落,不管是正扶發簪的逢萍、正掩口發笑的逢夏、還是正摩挲着茶杯的逢環、以及正在偷偷撇嘴的逢瑤,均向逢春投去了目光。
被五雙目光一起盯着,逢春面色微囧道:“三姐姐,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逢蓉悄聲說道:“我們顧府本家不是永甯伯府麽,慧柔郡主也算是我妯娌,前陣子,伯府的二兄弟想收個通房,慧柔郡主不樂意,在伯府大鬧了一場,說你當初有孕之時,五妹夫連個通房都沒收,到現在也隻守着一個正經老婆……”
簡單點說,就是慧柔郡主懷孕了,她老公耐不住渴望,想收個通房發洩一番,沒準備拿‘賢惠’當飯吃的慧柔郡主,自然十分不樂意,還把逢春搬出來做比較,意思就是,逢春乃是一個公府庶女,人家男人就能隻守着她一個,我可是皇家郡主,你敢去開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