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袅袅,溢滿暖意如春的屋室,陶老夫人慢悠悠地吹着熱茶,過了一會兒,忽然無厘頭的開口問道:“老三媳婦,我若是以七出之條逐你出門,你說說,你占了其中幾條?”
高氏本以爲婆婆單獨留下她,是要詢問她逢則的婚事預備的如何了,誰知,婆婆甫一開口,卻言休妻之事,高氏心口劇烈一跳,忙從繡墩上起身,噗通一聲跪地:“不知母親這話是何意?”
陶老夫人看着碗中茶葉,自顧自地說道:“我告訴你,你占了兩條,一是忤逆父母,二是善妒亂家,你用不着分辯,隻用聽我說……念在你曾爲你公爹服喪三年的份上,我不休你出門,不過,日後你也别再想出門了,府中後院的靜房,我已命人清掃過了,從今天開始,你就住進裏面養老吧。”
話音才落,孫媽媽已領着幾個粗壯婆子進來,七手八腳地去捆高氏,高氏目露驚駭的恐懼之色,一邊劇烈掙紮,一邊大聲喊道:“母親,母親,兒媳究竟犯了何錯,您就是要處罰我,也要把話說明白呀!”
高氏的呼喊聲尖銳而犀利,孫媽媽眉頭一皺,将随身手絹攏成一團,徑直塞到高氏嘴裏,高氏說不出話來,隻能模糊的嗚嗚出聲,急的狂掉眼淚。
陶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碗,面色冷漠道:“事到如今,你還能問出這種話,臉皮也是夠厚的!好,我給你提個醒,遠的不提,你就從瑤丫頭怎麽差點流産之事開始反省吧,你這種連親生骨肉都能肆意利用的媳婦,景兒要不起,三年前,我已和你說過,别給臉不要臉,你現在就是真的悔了悟了,也晚了,我已經一次又一次的給過你機會了……”
說罷,陶老夫人再不多言其它,隻對孫媽媽道:“帶她去後院靜房,除了每日送飯的婆子,不許任何人探望她,違者一律家法處置。”
高氏被捆着拖出福安堂,又在一路衆目睽睽下,被強行送去後院靜房鎖起來,府中女眷全體靜音,無一去福安堂出聲求情,老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遣散衆人之後再處置三太太,就是在告訴大家,這事我自有主張,誰也不許幹擾摻和。
别人尚可各安本分,逢謙卻不能坐視不理,一頭哭到福安堂去求情,陶老夫人臉色平淡地坐在暖炕上,隻道:“你母親犯了大錯,祖母罰她去思過了,不關你的事,你好好讀書去罷。”
逢謙哪肯就此離去,依舊哭着求情,陶老夫人眼皮子擡也不擡,隻問:“連祖母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
已滿十二歲的半大少年,看着祖母冰冷的臉色,隻能抹着眼淚起身告退,離開福安堂之後,一路摸去了荒蕪空置的後院,卻被四個粗壯的婆子攔下,且被告知‘禁止探視’的命令,否則,将會受到家法處置,逢謙實在想見到自己母親,又不信自己真的會被上家法,遂硬着少爺脾氣往裏闖。
勇氣很值得贊賞,然而,後果很悲催。
逢謙以往犯錯,從不被上家法的緣故,皆因他身子不好,害怕打出個好歹來,此回,陶老夫人既下定決心處置小兒媳,自然是凡有忤逆不尊者,一律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于是,逢謙生平頭一回挨了二十闆子,打闆子的仆婦已經手下留情,逢謙還是疼得哇哇亂叫。
陶景從衙門回府後,得知正妻被囚禁,嫡子挨了打,忙來福安堂見母親,陶老夫人神色淡淡道:“景兒,你别怪母親心狠,你媳婦實在是留不得了,你沒本事管住她,隻能娘替你管了……”
這兩年,陶景經常被母親矯正思想,也知媳婦多有不對之處,但畢竟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他曾經也是很喜歡過妻子的,想到過去溫柔可親的女孩兒,要在陰暗潮濕的屋子裏度過餘生,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娘,要不讓秀蓮去家廟吧,别在後院的靜房……”
陶老夫人搖了搖頭,不改初衷:“娘難道沒讓她去家廟反省過麽?她改了麽?逢瑤可是她親閨女,你瞧瞧她都出得什麽馊主意,以後娘不在了,她最擅長的就是糊弄你,你這一房的兒女,還不知要被禍害成什麽樣,逢則、逢夏、逢春、逢林,哪個不乖巧懂事,爲何一個個和你這個親爹離心了,都是你這媳婦搗的鬼……”
輕輕拉起兒子的手,陶老夫人柔聲道:“景兒,正所謂妻賢夫禍少,她要真是個賢妻良母,你這一房會年年不太平麽,逢則已能頂住事了,逢春也在姜府立下腳跟了,以後,你好好當個慈父,他們難道還會不孝敬你不成?你都這把歲數了,連個孫輩還沒有,可你瞧瞧你大哥,大孫子都快能議親了,聽娘的話,可千萬别再糊塗下去了,娘不會短她吃,也不會短她喝,隻是不叫她再給你亂吹歪風,不叫她再壞你和孩子們的血脈親緣關系罷了……想想你的後半輩子,你是想叫她鬧得你父子隔閡父女離心,還是想父慈子孝安享天倫?”
陶景想了一想,最後慢慢點頭:“我聽母親的話。”
這一年的寒冬,姜筠申請臘月十五就放學假,姜夫人念及姜筠這一年讀書勤奮,幾乎不曾外出閑逛過,便很痛快地答應了。
然後,逢春快痛苦死了。
姜筠已然二十一歲,正值精力旺盛的大好年華,素日有各種營養品滋補着,還有騎馬打拳等活動健身着,之前白天要上課讀書時,姜筠還會略克制一些,待一放學假之後,姜筠就似脫缰了的野馬,每日以壓倒性的巨大優勢,把身嬌體弱的逢春可欺負慘了。
冬夜寒冷,然,芙蓉帳暖,逢春已不知說了多少遍‘好哥哥,饒過我吧’,姜筠愣是辣手摧花地一遍遍表示‘就不饒你,就不饒你’,待到更深夜重之際,姜筠暧昧的呼吸終于輕軟下來,摟着逢春溫軟滑膩的身子,輕輕失笑道:“怎麽不理我了?”
逢春閉着眼睛,有氣無力地哼哼:“我睡着了。”
姜筠慢悠悠地挪動指腹,在逢春後背不住地勾畫着:“睡着了?睡着了還會說話麽?”
逢春毫不留情地語出鄙視道:“你笨哦,我在講夢話不可以麽?”
姜筠嗤笑一聲,嗓音低啞道:“我本打算明兒個叫你歇一晚,不過,你這态度實在太差勁,所以,我決定明兒個繼續罰你,罰你到連夢話都說不出來。”
逢春宛若一攤爛泥般破罐子破摔:“好呀,我等着。”
姜筠微瞪逢春半晌,忽而低笑問道:“你又沒怎麽動彈,真就沒勁成這樣?”
逢春睜開仿若快滴出水來的大眼睛,重重強調道:“我是弱女子,弱女子!誰跟你一樣,生得人高馬大,又一身的蠻勁兒。”
姜筠呵呵一笑,将瞪着濕漉漉眼珠子的逢春扣緊:“好啦,我的心肝寶貝弱女子,睡吧。”逢春攥掌成拳,氣呼呼地捶着姜筠的胸口,“你讨厭讨厭讨厭。”姜筠捉住砸自己的小拳頭,放嘴邊親了一口,“不都叫你歇了麽,你又發什麽脾氣。”逢春忽然擡起嘴巴,照着姜筠的耳朵狠咬一口,然後道,“好啦,現在可以睡了。”姜筠輕輕‘嘶’了一聲,低斥道,“你個壞丫頭,居然敢咬我,還使這麽大勁兒。”逢春哼哼道,“我在報仇,誰讓你剛才狠欺負我來着。”姜筠十分無語,他明明是寵愛你來着。
因姜筠對逢春寵愛太過度,搞得逢春都沒精力照顧倆孩子了,姜筠遂接過這個光榮任務,時而抱着嫤姐兒轉圈圈,時而将晏哥兒扛上肩頭坐着玩,逗得倆孩子嘎嘎直樂,逢春則撲在軟枕堆裏養精蓄銳,話說,姜筠最近晚上變狼的頻率忒密集。
逢則的婚期訂在臘月二十六,臘月二十一這日,逢春使晴雪回陶家送賀禮,當天中午,晴雪帶回來一則消息——高氏被陶老夫人終身軟禁在後院靜房了。
逢春從軟枕堆裏直起身子,神色驚疑不定道:“你所言屬實?”
晴雪小心地點點頭:“臘月十八那日,三太太就被押到靜房去了,謙少爺求情無用後,想強闖靜房看望三太太,當時就挨了二十大闆的家法,這會兒還趴在床上不能動呢。”
“那老爺呢?”驚詫過後,逢春又慢慢軟回團枕堆裏。
晴雪低聲回道:“老爺應是被老夫人勸住了,這幾日沒什麽大動靜,瑤姑娘那裏還瞞着呢。”
在陶家,與高氏密切相關的人,除了逢瑤、逢謙、也就是陶景了,逢謙的面子無用、陶景隐聲不發,逢瑤隻怕也無能爲力,陶老夫人下的命令又是終身軟禁,所以,她這算是永遠不會再見到高氏了麽?
“休妻與名聲有礙,以病重需靜養的名義關起來,也算是個法子。”姜筠一臉漫不經心地剝着瓜子殼,“你家老夫人既說了是永遠軟禁,想來高氏也沒幾年好活了。”
逢春輕輕睜大眼睛,眼中微有茫然不解道:“沒幾年好活了?”
姜筠将剝好的瓜子粒塞到逢春嘴裏,語聲淡淡道:“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見逢春還是一臉不解,姜筠便細細解釋道,“你祖母既已決定收拾高氏,肯定不會留給她再翻盤的機會,你祖母在世時,或許不會怎樣,但是,倘若你祖母故去,逢謙或者逢瑤日日哀求你父親,你父親難保不心軟,會再把高氏接出來。”
“所以,高氏一定會病故,隻不過,這個時間不能太急,間隔太過短暫,會讓逢謙或者逢瑤心中懷疑,他們的母親是被害死的。”姜筠慢條斯理地一句一句道,“高門大宅裏頭,總有幾間陰暗潮濕的屋子,常年累月的被關在裏頭,不見天日,沒人說話,哪怕身體沒病,也會被關出病來。”
姜筠摸了摸逢春的臉蛋,溫聲道:“你嫡母已名存實亡,你四哥成親之日,我陪你回去一道賀喜。”
逢春目光略古怪地瞅着姜筠,嘴裏喃喃道:“二爺,你憑什麽那麽認爲啊。”
姜筠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爲我讀的書比你多啊。”他那位嶽父的腦袋瓜,實在是讓人替他着急,他到底是怎麽做到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的,再捏一把逢春的鼻子,說道,“你爹耳根子太軟,老夫人現在能勸住他,高氏的兒女以後大概也能哭動他,隻有高氏亡故了,你爹那一房才能徹底安定下來。”
說罷,姜筠一手提溜起逢春,把她往午飯桌上拖:“走,吃午飯去了。”
臘月二十六,是逢則的大婚之日,這一天,不僅逢春與姜筠回陶家,連姜大老爺夫婦也會一道去,得知公爹婆母也要去之時,逢春咬着手指問姜筠:“二爺,爹娘怎麽也去啊。”
姜筠的眼中露出憐憫和同情之色:“逢春,你還真是一孕傻三年呐,姜陶兩家乃是姻親,你娘家的同房兄長成婚,爹娘去觀禮赴宴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逢春略想一下,也覺是這個理,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抓耳撓腮想了半晌,逢春終于知道哪裏不對了:“二爺,你之前說,隻要我嫡母在陶家一日,你就不讓我回娘家,若是我祖母沒處置我嫡母呢,咱倆都不回去,爹和娘就更不會去才對吧。”
姜筠嘴角一彎,笑道:“反正爹已經休春假了,索性去你娘家喝喜酒呗,我爹和你爹可能說不到一處,但和你大伯同殿爲臣,想來能暢談一番,至于娘嘛,我扣着你不許回娘家,得叫娘替我打個掩護,給你家老夫人做個解釋嘛。”
逢春直聽得一呆又一愣:“……”
姜筠伸指頭點一下逢春的眉心,笑嗔道:“你可真變成傻媳婦了。”
寒冬季節裏也會有溫暖陽光,臘月二十六這日,陽光極爲柔暖,灑在臉上的感覺,猶如覆下了一層暖紗,逢春穿着海棠紅遍撒金玉蘭花的對襟長襖,領口、袖口都籠着溫暖的皮毛,一臉恭敬溫馴地跟在姜夫人身側,隻聽姜夫人聲音溫雅道:“……這些日子以來,筠兒多有失禮之處,還望親家老夫人别見怪。”
陶老夫人笑意客氣:“哪裏,哪裏……親家夫人和老爺親來恭賀逢則之喜,我家榮幸之至。”姜大老爺身爲嘉甯長公主的嫡長子,極少外出赴宴,姜陶兩家雖是姻親,但逢則隻是三房庶出,不管從哪處說,姜大老爺能親自過來賀喜,都是給足了面子。
姜夫人态度柔和道:“已到年節,百官封印,反正在家也是閑着,筠兒便叫了他爹一起來喝喜酒,因今天人多熱鬧,倒是不好帶嫤姐兒和晏哥兒過來。”
陶老夫人笑着道:“兩個娃娃一出年,就要滿兩周歲了,說話,走路、吃飯都可好?”
姜夫人掩口笑道:“兩個孩子吃飯都香,嫤姐兒性子活潑,愛說話,好玩兒,晏哥兒性子靜,不喜說話,隻愛睡覺,得他姐姐天天拉着牽着,才肯乖乖活動,這會兒都快長成小胖球了,他生得俊,皮膚白,又長得圓嘟嘟的,特别可愛。”
逢春近段日子忽然發現,但凡在姜筠跟前,她的智商會自動掉線,然而,當姜筠不再她身邊晃悠影響時,她就感覺到智商回來了,其實逢則二次成婚,以姜大老爺和姜夫人的身份,他們就算不過來賀喜,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但他們親自過來,帶給在場賓客的感想,可就令人捉摸了。
衆所周知,陶家與姜家聯姻之初,姜家門第高,然而新郎官是個傻子,陶家門第稍次,新娘子也隻是個庶女,再之後,傻子忽然不傻了,而庶女卻依然還是庶女,三年多過去了,庶女深受夫婿寵愛,還爲夫婿生下一對龍鳳胎,如今庶女的庶兄成婚,姜家的老爺夫人親自過府賀喜,不正代表着姜家對兒媳婦的看重嘛。
逢春忽然明白過來,姜筠先前扣着她不許回娘家,又在各種事情上故意擠兌高氏,無不是在告訴陶家,他姜筠不讓逢春回娘家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高氏,想叫我們再臨陶家門,除非你們把高氏料理了,姜筠此舉雖是爲逢春着想,但站在陶家人的角度,難免生出姜筠行事狂妄、居然如此威脅陶家的念頭。
所以,借着逢則大喜之事,姜筠把姜大老爺夫婦雙雙請來,無疑是給逢則的婚事,添了一把蓬荜生輝,這也是在變相的告訴陶家,姜筠先前的氣憤之舉,皆是爲了受辱的逢春,今日之舉,也是爲了表示對逢春的看重,也就是說,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我媳婦。
逢春回過神來,隻聽陶老夫人笑道:“……小孩子嘛,還是胖嘟嘟肉呼呼的好,身子骨會更壯實些,等長大了,自然就會瘦下來,不拘是哥兒,還是姑娘,長到十八都會變的嘛。”
姜夫人一臉微笑道:“我也這麽說,偏春丫頭瞎操心,總怕晏哥兒長大後是個胖子,老逼着孩子走路,晏哥兒每被春丫頭催着狠走一回路,都會挂出一臉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說他累——”
逢春忍不住吐槽漂亮兒子:“晏哥兒就是太懶,我要不攆着他活動,他能睡一天不動彈,小孩子不能太嬌慣,若是養成了習慣,等到他長大了,就更不好改掉陋習了。”
姜夫人雖是慈母,卻并不敗兒,她雖然喜歡疼愛孫子,卻不會寵溺的毫無底線,對于兒媳婦的做法,她其實是非常贊同的。
燒着溫暖地龍的花廳裏,登門道喜的各家女眷,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有的在拉家常,有的在說悄悄話,有的在相兒媳,廳中百态,不一而足。
也不知過了多久,出去迎親的逢則,終于接了新娘子回來,寬敞的拜堂大廳裏,逢則頭戴紅色喜冠,身穿大紅喜服,捏着大紅綢花的一端,另一端捏在蘇姑娘手中,逢春望去,隻見十指纖纖,潔白如玉。
随着禮官的唱和聲,逢則與搭着紅蓋頭的新娘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之後送新人進了洞房。
逢春屬于已婚婦人級别,便也鑽進了洞房瞧熱鬧,喜房之中,新娘子身姿端方地坐在大紅喜床上,逢則從喜婆手裏捏過一杆纏紅綢的喜秤,動作小心地挑開新娘子的蓋頭。
隻見新娘子臉上一紅,表情嬌羞地垂低眼簾,劉氏爲家中長嫂,由她起頭開鬧:“喲,好漂亮的新娘子,則兄弟好福氣!”
新娘子被打趣的臉色愈發嬌豔,逢則笑而不語,在新娘子旁邊坐下,開始撒帳儀式,在喜婆熱情洋溢的念念有詞中,逢春将一把一把的紅棗、花生、桂圓等物,兜頭朝逢則腦袋上砸去,想是逢春砸的太過賣力,惹得逢則有些哭笑不得道:“五妹,你使那麽大勁兒做什麽?”
趙氏扶着逢春的肩膀笑道:“大概是想把她的喜氣,傳給你們吧。”龍鳳胎可少見的很。
逢蓉忍俊不禁道:“五妹妹,你就算想傳遞喜氣,也該砸四嫂子嘛,你砸四哥頂什麽用?”不管生兒還是生女,那都是女人的事情嘛。
逢夏捧腹笑道:“哎喲,我說三妹妹喲,隻砸四嫂,不砸四哥也沒用啊。”孩子是男女結合的産物,若是沒有男人的配合,女人獨自怎麽可能生孩子嘛。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人一句小段子,逢春聽得也是醉醉的,興緻一來,也笑嘻嘻地說道:“我來這裏是鬧洞房的,當然要賣力扔棗生桂子喽!不然,我擠這裏頭幹啥來了!”
衆女眷哈哈一笑,繼續給新郎官和新娘子抛撒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