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瑤回門之日,穿了一身大紅色撒金百蝶穿花的華麗裙裳,頭挽婦人發髻,上頭簪着累金絲銜紅滴珠的金鳳钗,一臉嬌羞的和韓越給父母親長行禮,韓越原先就是陶家姑爺,陶家的大小姨子大小舅子早就識得,倒不用再介紹認識一遍,另逢春感到意外的是,逢瑤今日回門,将韓逸也一道帶了來。
韓逸已過四歲,基本懂事,對于會嫁給父親的後母,肯定會有所抵觸,不過,當這個後母是他嫡親的姨母時,他明顯很開心的接受了,逢春看得默默歎氣,韓越會逆着母親的意願娶逢瑤,應是爲了照顧兒子的情緒,但願韓逸能開開心心長大吧。
禮罷不多久,高氏拉着逢瑤去說私房話,韓越自有陶家爺們和姑爺陪着聊天,逢春等姐妹便湊在一處說笑,接着吃回門酒宴,宴畢不多久,逢春便請辭離去,單從逢瑤今天的神情看,她這幾日應該過得挺和諧,但路遙才知馬力,這才隻是新婚頭三日,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呢。
逢春回到如意苑的時候,奶媽們正給小姐弟倆洗澡,嫤姐兒坐在澡盆裏,噼裏啪啦地打水玩,晏哥兒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安靜的坐着,待看到母親回來時,柔嫩的小嘴邊立時跑出一抹恬靜的笑意,眼睛也忽閃忽閃的露出高興神色,嫤姐兒則早已大呼小叫的開始喊娘。
兩個小家夥,一個連聲叫娘,一個笑的秀美,逢春的心都快被他們甜化了,摘了手上的戒指,褪去腕上的手镯,逢春陪正洗澡的兩個小兒女玩了會兒水,然後用柔軟的大棉巾子,将兩人一一抱出來擦幹,兩個娃娃才一歲兩個月大,還不到男女避嫌的時候,逢春便笑看兩個娃娃裹着小肚兜光着小屁股,在床上來回打滾玩。
母子三人玩了會兒,晏哥兒又犯困想睡了,逢春索性也哄嫤姐兒一起睡,然後把沒午睡的自己也哄困了,等姜筠從外書房回屋時,便瞧見一大兩小東倒西歪的睡在床上,兒子女兒睡得正香,姜筠不忍去逗醒他們,至于也在睡的老婆嘛,姜筠坐到床邊,俯下身去。
逢春揉着眼睛轉醒,撐着手臂坐起身來,滿臉模糊道:“二爺回來了?”
姜筠将逢春俯壓在迎枕上,嘴角含笑道:“你剛才睡覺的時候……流口水了。”
逢春本來還有點迷糊,一聽姜筠又故意說假話唬她,立時瞪起一雙清亮剔透的明眸:“才沒有,你少騙我!”姜筠伸手去攏逢春微松的鬓發,溫聲問道,“今日回娘家,你爹娘有誰再欺負你麽?”逢春甜甜的笑起來,擡起雙臂,去摟姜筠的脖子,心中一片明媚柔軟,“沒有啦,今天七妹妹才是主角,我嫡母沒功夫理我,我爹忙着歡喜他前程似錦的貴婿,也沒空閑和我怎麽說話。”
姜筠摟着主動投懷送抱的媳婦,目光十分溫柔,又扭臉瞧了會睡相酣甜的兒女,才輕聲低語的和逢春繼續說話:“唔,你七妹和韓越處的如何?”
逢春沉吟着回道:“今天瞧着……還算可以吧。”逢瑤從女孩兒變成了女人,臉上多了幾許嬌羞柔媚,韓越是二婚人士,娶的又是元妻嫡妹,男女之情或許還沒有,但待逢瑤的态度也算溫和有禮,商朝的官員是有婚假的,兩人這幾天白天黑夜的在一起,所以很明顯的一團和氣。
“不過吧,我總覺着妹妹嫁給姐夫……怪怪的。”逢春偎在姜筠肩頭,随口嘀咕道。
姜筠用指腹抿着逢春的嘴角,低語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世上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多了去了,有的是兩家不願斷了姻親,就可能在姐姐仙逝後,再把妹妹許過去,也有一些出身不好的姑娘,會給出身高貴的姐妹做滕妾,還有……有些嫡女早逝後,會将家裏庶出的妹妹許過去,一是可以不斷姻親,二也能照顧嫡姐留下的兒女。”頓了一頓,姜筠再道,“你這位七妹妹嫁給韓越,倒是湊了個兩全其美。”
逢春扁扁嘴巴,對姜筠口中的‘兩全其美’保留意見,不管怎麽着,以她的想法,小姨子嫁給姐夫,真的是詭異的不要不要的。
瞅着逢春些許不贊同的神情,姜筠親親逢春的鼻子,低笑道:“覺着我說的話不對,你可以反駁,偷偷扁什麽嘴啊。”
逢春輕哼一聲:“二爺所說的兩全其美,隻怕是做決定的人,才會這麽一廂情願的如此想。”如果可以選擇,有哪個黃花大閨女想嫁鳏夫,尤其是已生有兒女的,一進門就當娘的滋味,簡直不要太酸爽。
“你七妹妹的事已了了,你以後不要再老回娘家了。”姜筠輕輕晃着懷裏的妻子,微笑道,“我一天也離不開你,你不在,吃飯都沒味兒。”
逢春心中泛起甜味兒,隻抿着嘴兒笑:“我七妹妹的事了了,可我還有八妹妹要嫁人呢,噢,對了,還有我大哥,他今年年底大概也要辦喜事了。”
姜筠微微挑眉,逢春斟酌着說道:“我四哥不是在外地當知縣嘛,好像是當地的知府大人,有意把女兒許配給他,二爺也知道,我祖母這一年來,總是去信催他,就是前兒個,家裏收到了四哥的來信,問長輩們是否應允這樁婚事。”
在商朝,知府相當于省長,知州相當于地級市市長,知縣相當于縣級市市長,知府可是知縣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逢則被知府大人青睐并願許配嫡出愛女,陶老夫人知道後立時大喜,逢則向家中長輩請準時,自也說了蘇小姐的品性,陶老夫人向陶廉打聽過蘇知府的官聲後,第二天就立時快馬傳信過去,商量如何婚嫁聘儀等一應事務。
這一回,高氏完全沒有幹預權。
按照陶老夫人的意思,一大家子親眷都在京城,不好遠赴外地觀禮,所以,逢則的婚事最好在京城辦,之後,逢則小兩口盡可再回任地,有身爲知府的嶽丈大人庇佑,陶老夫人也能放心些,畢竟,逢則遠離京城之外,若有什麽急難之處,家裏一時也照應不到。
姜筠聽罷逢春的話,居然連連點頭道:“你四哥早該娶房媳婦了,省得一天到晚沒事,老和你玩飛鴻傳信,看得我大是礙眼。”一嘴的老壇酸醋味兒。
逢春樂得眉花眼笑,伸手去捏姜筠的鼻子:“小氣鬼,連我四哥的醋都吃!”姜筠伸嘴去咬逢春的嘴巴,佯裝怒道,“以後不許再給他寫那麽多字的信,叫我發現一回,我就沒收一回!”逢春低聲偷笑道,“我隻是寫了些晏哥兒和嫤姐兒的日常瑣事,這也要沒收啊。”姜筠親着逢春的嘴角,聲音模糊道,“當然要沒收,誰讓你寫嫤姐兒小解在我身上了……”
待兩人親昵完之後,逢春被親得滿臉紅霞,姜筠也是眸光似水,兩人轉眼一瞧,居然發現晏哥兒不知何時醒了,正烏溜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瞧自己爹媽,見狀,姜筠笑了,伸手去抱特别安靜的漂亮兒子:“晏哥兒這小子,醒了也不吭聲,要是嫤姐兒,早就爬起來大呼小叫了。”
姜筠抱兒子入懷後,輕聲逗他:“好乖乖,叫爹。”
晏哥兒忽閃忽閃大眼睛,軟嫩着小嗓音,喚道,“爹。”然後一扭腦袋,望他紅着臉的逢春媽媽,乖乖喚道,“娘。”不僅主動乖乖叫娘,還露出特别可愛的小笑臉。
逢春一把将晏哥兒搶到懷裏,大大的親了他一口:“誰說我的晏哥兒傻,我家晏哥兒聰明着呢,不用人提醒,就知道喚完爹再叫娘。”因晏哥兒性子極靜,愛睡懶覺,嘴裏也不大吐詞兒,完全不像嫤姐兒那般聰明活潑,便有無聊人士暗猜,晏哥兒恐怕遺傳了姜筠以前的傻性,長大以後估計會是愚木腦瓜,可把逢春給氣壞了。
姜筠撫着兒子的俊臉蛋,道:“咱們晏哥兒确實不夠活潑,但肯定是個懂事的聰明孩子。”
逢春嘟着嘴巴:“我當然知道。”但是,若有人說她兒子不好,她就是很氣憤。
逢瑤的喜事過後,姜董兩家,陶姚兩家,開始正式過六禮,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最後,逢蘭和姚銘的婚事訂在今秋九月,姜箬與董臨瑞的婚事訂在明年三月,與此同時,逢則再娶妻的事情,也最終确定下來,婚禮就在京城辦,日子訂在過年前幾天。
除了這幾件事外,還有一則吳氏的小道消息,吳氏也要再度嫁人了,男方是教書先生,大吳氏十歲,前頭原配留有兩個女兒,逢春知道後默默歎氣,古代女人若要二嫁,尋夫标準降的也太厲害了。
夏日炎炎且悠長,逢春無事極少離開府門,每日悉心照顧着一對兒女,待出了夏天後,兩個小娃娃也差不多一歲半了,走路和說話都比之前進步許多。
姜筠瞅着日複一日長大的小兒女,心中愈發高興喜愛,尤其是晏哥兒安靜地偎在懷裏,嫤姐兒調皮地在後背攀爬時,姜筠前心貼後背,都是圓滿無憾的柔軟。
入夏的這幾個月來,逢春雖隻回過娘家一次,卻隔三差五派碧巧或者晴雪送東西回去,有的是孝敬家中長輩的,有的是給家裏的侄兒侄女頑的,陶家三房尚未有孫輩,所以逢春的關懷對象,主要是曹氏的孫子孫女。
親爹太不靠譜,嫡母用心險惡,逢春便向曹氏友愛的示好,若她以後遇到難處,希望曹氏看在自己待她孫輩好的面子上,略出手幫她一幫,當然,她但凡送小孩子的玩意兒,自也不會落下謙哥兒,她才不會給高氏說自己偏疼别房的侄兒侄女卻不友愛自己親兄弟的機會。
晴雪和碧巧每次去陶家後,回來時都會帶一些新鮮八卦,比如,姚家下給逢蘭的聘禮,多麽體面壯觀啊,把某次恰回娘家的逢瑤,看得眼珠子都氣紅了,又比如,逢謙如何驕矜不懂事,被陶老夫人很嚴厲的訓斥了,逢謙心裏一委屈一憋氣,生生自己把自己氣病了,高氏不敢非議婆婆的不是,隻能委屈的哭給陶景看。
至于逢瑤在清平侯府的情形,兩人自也沒有落下,正如逢春所料,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逢瑤新婚的頭些日子,因韓越放婚假在家,過得還算順順當當,然而,在韓越結束婚假再去上班之後,逢瑤的日子便暗無天日起來。
基本的晨昏定省,自然是不在話下,厲害的在别處。
韓二太太以新媳婦才進門不懂規矩爲由,整日将逢瑤帶在身邊調|教,每日的調|教時間爲,從逢瑤伺候完韓越穿衣洗漱吃早飯出門後開始,直到韓越或者韓二老爺其中一個下班回家,調|教時長暫無固定期限,得韓二太太單方面表示新媳婦合格了才算完。
逢瑤每日被□□的日常是,韓二太太坐着吃飯時,逢瑤得站着布菜,韓二太太淨手洗面時,逢瑤得端盆遞巾,韓二太太中午小睡片刻時,逢瑤得輕輕打扇,或者揉腿捶腿,若是逢瑤做得合乎規矩了,韓二太太倒也不說什麽,倘若逢瑤态度有所敷衍,韓二太太就會陰陽怪氣的挑刺。
如此高強度的體力調|教,讓逢瑤心中苦不堪言,她也很想偷個懶兒,最好的名義就是照顧逸哥兒,然而,逸哥兒過了四歲之後,就慢慢開始啓蒙學業了,逢瑤每日被使喚的時候,逸哥兒要麽還在睡覺,要麽在跟着先生讀書習字,她想溜着離開一會兒的功夫都沒有。
除韓二太太大擺婆婆的架子外,逢瑤的小姑子韓絮也沒少挑剔逢瑤,這樣的兒媳婦生涯,差點沒把逢瑤逼瘋,堪堪忍過頭一個月之後,逢瑤就殷勤地往娘家跑,朝母親高氏不住的哭訴抱怨,高氏好聲好氣地哄完勸完再支完招後,逢瑤便老老實實的回去了,可沒過多久,逢瑤就又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被韓二太太當丫鬟使喚,是其中一大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韓越有時候也會去睡通房,這點讓逢瑤特别不能忍,她心裏有氣,不免擺出主母的款兒,給老公的通房一頓排頭吃,誰知韓二太太的訓斥也随之而來,指責她不能容人。
逢瑤進門三個月,既沒改善婆婆的印象,也沒籠住夫婿的心,很明顯的,要麽是高氏支的招沒用,要麽是逢瑤沒有認真貫徹執行。
逢春聽罷逢瑤的近況之後,什麽意見也沒發表——意料之中的事兒,有什麽好奇怪的,婆婆調|教新進門的兒媳婦,擱在古代是很天經地義的事情,便是韓越也不好說什麽,作爲一個古代男人,韓越去睡老婆之外的女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逢瑤因爲這個去消遣老公的小老婆,善妒的帽子也确實跑不了。
以逢春的角度來觀察,韓越其實是一個很正統的古代男人,他會給嫡妻該有的尊重和權利,卻沒有爲一個女人守身如玉的意識。
提起‘守身如玉’這個詞,逢春不免想到現在的姜筠,他以前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出了夏天,很快便是中秋佳節,嫤姐兒和晏哥兒自打出生後,還從來沒有回過陶家,逢春思量着到底有些不妥,便和姜筠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中秋前幾日,帶兩個孩子回一趟娘家,逢春也不特意提前打招呼,到了決定之日後,兩人徑直帶着孩子和節禮去了。
到了陶家時,逢春得知陶景不在家,心裏默爽了一把,她不特意提前告知,就是避免便宜老爹這日留在家裏,讓逢春更欣慰的是,高氏這日恰巧也不在,據說是壽昌老伯爺病得快不行了,高氏帶着兒子回娘家看望老爹去了。
到了福安堂,陶老夫人摟着嫤姐兒和晏哥兒不住的笑,來了陌生地方,嫤姐兒該怎麽活潑還怎麽活潑,一會兒扭到逢春腿邊興奮的叫娘,一會兒又蹭去姜筠身邊撒嬌爹爹抱,滿屋子都是嫤姐兒開朗的笑聲,晏哥兒該咋淡定安靜還咋淡定安靜,待察覺到自己困了想睡時,便一步一步扭回逢春的身邊,直往親媽懷裏倒頭。
逢春抱着說睡就睡的漂亮兒子,放低了聲音笑道:“這小懶東西,還是愛睡的很。”
姜筠聽了這話大是不樂意,黝黑的眸子裏浮起幾絲薄嗔——若晏哥兒是小懶東西,那你就是大懶東西,被姜筠埋怨般瞪了幾眼,逢春忙又接着道:“不過,晏哥兒乖巧懂事的很,不像他姐姐,整日爬桌上椅,跟隻小野猴兒似的。”話音才落,又接到姜筠不悅的白眼一雙——我閨女哪裏像野猴子了!虧你還是親娘呢,有這麽說女兒的嘛。
逢春讪讪一笑,把兒子交給奶媽帶去安置,嫤姐兒瞧見弟弟睡了,也跟着往隔間裏跑,幾個随侍的丫鬟婆子,忙嘩啦啦的跟過去,眼珠子不錯地盯着兩個小主子,見狀,陶老夫人笑道:“這小姐弟倆還挺相親相愛。”
“兩人天天一道吃、一道玩、一道睡,關系挺好的,晏哥兒特别愛看姐姐到處玩,嫤姐兒一會兒瞅不見弟弟,就叫嚷弟弟呢弟弟呢……”逢春一邊說一邊笑,“如今不管去哪兒,都得把兩人帶在一起。”
陶老夫人笑了笑,又道:“早知你今天帶孩子回來,就叫你爹在家裏待着了,也叫他喜歡喜歡。”
隻提陶景,不提高氏,逢春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原沒打算帶他們的,是嫤姐兒眼尖,瞧着我和她爹要出門,抱着他爹的小腿一直不撒手,今天的天氣又極是不錯,這才臨時決定帶他們出來……因又給他們收拾了一下,還來晚了好些,瞅瞅這時辰,都快該吃午飯了。”
逢春早防着有此一問,是以早就想好借口了,至于信服度,她們愛信不信。
陶景到底是陶老夫人的親兒子,再怨他怒他不争氣,心底總歸是偏心愛護的,逢春也知,陶景不會對她的孩子不利,可她就是讨厭這個便宜爹,至于高氏,逢春不會給她接近嫤姐兒和晏哥兒的機會,便是高氏以外祖母的名義,非要親近兩個孩子,自有姜筠扮黑臉出馬,他對高氏可是不加掩飾的厭惡,連面上功夫早都懶得做了,兩人今天到的很晚,也是逢春故意的,就是打着在陶家能少待就少待的主意。
自逢春被陶景打過一次後,陶老夫人就一直緻力與修複兒子和孫女的父女關系,陶老夫人也不傻,自能瞧出孫女對親爹的冷淡灰心之意,雖然舉止規矩不曾失儀,但其中疏離和淡然的态度,誰都能瞧得出來,更何況,孫女雖常遣人送東西回來,本人卻極少親自回娘家,陶家出門子的姑娘有好幾個,哪個不是常常帶孩子回家探親。
陶老夫人在心底默默歎氣:孫女到底還是心裏有怨,才會和親爹這般面和心不和。
用過晌午飯沒多久,逢春和姜筠就提出告辭之意,陶老夫人想再多留留,逢春便道姜筠下午還要上課,再不回去就該耽誤時辰了,姜筠要走,當然會把老婆孩子一起帶走,陶老夫人挽留不住,隻得叫他們早早離開,奶媽們收拾好嫤姐兒和晏哥兒,幾人正要離開福安堂時,跟去壽昌伯府的丫鬟忽然回來急報——壽昌老伯爺剛剛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