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咱們的孩子長大後,我必是盼着他們和美順遂的。”姜筠緩緩說道,言外之意即爲,他不會借子女的終身大事,去攀附權勢和富貴,他希望女兒嫁個如意郎君,也希望兒子娶個端淑賢妻。
逢春趴在嫤姐兒的小床邊,嘴裏嘀咕道:“我舍不得嫤姐兒嫁人,我想給她招個上門女婿。”
姜筠輕輕失笑道:“又說傻話了,要是人人都這麽想,男女不就跟颠倒過來了一樣麽……”
逢春笑嘻嘻地擡起頭:“要是真的這麽着,二爺就該是我的上門女婿了。”
姜筠嘴角一抽,瞪眼笑罵道:“少胡說……走吧,夜深了,該安寝了。”
逢春俯身各親一口兒子和女兒,方随姜筠回到卧房,心裏默默歎息着,想來以逢瑤的性子,隻怕是不肯委屈當填房的,也不知高氏怎麽做了思想工作,這位火爆性子的姑娘,居然沒鬧得掀翻屋頂,唉,要是她和逢瑤關系好,她估計會去傾聽一下逢瑤的心裏旅程,然而,逢瑤以後過的好壞,與她有甚麽關系,在她最惘然無助的時候,逢瑤隻對她幹過落井下石的事情,後期也從未有過親近示好的意思,她又不是聖母,做不來以德報怨的寬懷姿态,就當她心胸狹隘小肚雞腸吧。
兩人寬衣後躺進床榻,自逢春不用再調理身體後,兩人就不分兩個被筒睡了,姜筠喜歡摟着逢春入眠,再攬着她醒來,他隻想和她同床共枕,相守到老,如此而已。
至于上輩子,她一定活得很不開心,韓越可能真的喜歡她,但絕對不夠愛她,要不然她怎麽會忍着心底的酸楚苦澀,不吭不響的獨自走上黃泉路,而現在,他們兩個多好呀,在他面前,她什麽心裏話都會講,什麽驚世駭語都敢說,會嘻嘻哈哈,會調皮搗蛋,在外頭裝小大人,回家就扮淘氣包。
辭舊迎新的日子又快來了。
不用再去念書後,姜筠不是在家裏逗兒女,就是帶兒女去給姜大老爺逗,抑或去給長公主夫婦解悶子。
兩個小娃娃就快十個月大了,嫤姐兒嘴裏勉強能蹦出一個爹字,請注意,這是姜筠仔細聆聽聯想出來的結果,且小丫頭愈發活潑好動,逢春還想讓她多摸爬滾打一陣子,她卻自己扶着小床想站起來,逢春每次都會很無情地打斷她的動作,骨頭還軟着,站什麽站,想變羅圈腿麽,至于晏哥兒,别看人家整日好吃懶睡不愛活動,但嘴裏已能清晰的喊爹喊娘,當然,也隻限這倆單音字。
沒過幾日,嫤姐兒和晏哥兒兩個小可愛,迎來了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個春節,轟隆隆的爆竹聲中,嫤姐兒和晏哥兒誰也不害怕,一個興奮的手舞足蹈,一個淡定的眼睛忽閃,大年初一時,姜筠和逢春領着一雙小兒女給長輩們拜歲,上從長公主夫婦,下到十一歲的姜籬,紛紛給小姐弟倆送出厚薄不一的壓歲錢。
初二拜嶽家,按理說,兩個孩子已快十個月大,往來出行的禦寒措施很妥當,冬天帶出門走走親戚也無妨,可莫名的,逢春就是不想帶兩個孩子回娘家,把兩個漂亮娃娃帶回去,肯定要這個摸那個抱的,别的人都還好些,逢春隻要想到陶景高氏碰她的孩子,她就覺得心裏堵憋的慌,所以,她主動對姜筠說,娃娃還太小,怕染了寒氣生病,就不帶他們一起回陶家了。
逢春所言,正合姜筠之意,從前世今生來看,高氏絕對不是一個好嫡母,她敢暗害逢春逢夏不良生育,過年期間人多手雜,這個抱一下,那個親一口,這個再摸一把,誰能保證她不偷偷摸摸的渾水摸魚,若真出了什麽意外,叫他情何以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是以,縱算逢春不提,他也不會帶兩個孩子回去。
次一日,兩人将嫤姐兒和晏哥兒送至頤華堂,讓長公主和老驸馬随便逗随便玩,姜筠又和一對小兒女玩耍一會兒後,才與逢春乘車離府,理所當然的,出嫁的衆位姑奶奶中,逢春又是來的最晚。
逢蓉笑道:“常聽母親誇贊,說小外甥生得十分俊俏,以爲今天能瞧到的,誰知,你竟沒帶他們回來。”
逢春柔柔的笑回:“兩個娃娃還小,家裏的長輩不放心,怕外出染了風寒,這才沒帶回來,姐姐要是想看,随時可以去我那兒,定叫三姐姐瞧個夠本。”
逢萍捧袖也笑,氣氛頗爲和睦:“你素日事多,我們怎好去打攪你?還是到辦周歲禮時,我們再結伴去瞧吧,那時候,說不定還能聽到小外甥叫姨姨呢。”
逢蘭作出一幅要破财的可憐模樣:“以前給别的小外甥送賀禮時,隻用準備一份就好,輪到五姐姐這裏,什麽都要備雙份,荷包,衣裳,鞋子,連壓歲錢也是,五姐姐,小外甥小外甥女今年可賺了個滿盆缽吧。”
逢春忍俊不禁道:“你說的極是,這每年的滿缽壓歲錢收下來,給他們辦嫁妝放聘禮的本錢都快有了。”
那一頭,陶景聽到了逢春的頑笑話,便開口笑道:“你要是把兩個孩子帶回來,咱家有這麽多的長輩,還能讓他們再賺滿滿一盆缽……”說着,不由輕聲嘀咕道,“兩個孩子也不算小了,帶回來有什麽打緊,都快周歲了,我還沒見過外孫子外孫女呢。”
逢春長這麽大,頭一回被扇耳光,就是拜這位便宜爹所賜,她素日回娘家時,都挑非休沐日回來,就是避免自我惡心的見到他,還得溫聲細氣的喚他爹,此時聽他說話,逢春忍着滿心的厭惡,正要假惺惺的裝孝女時,姜筠已率先開口了,口氣冷淡:“逢春懷生他們不容易,兩個孩兒還小,身子嬌弱,若是凍壞了涼着了,我們這當爹當娘的會心疼,嶽父若是真心疼愛外孫輩,定然能夠理解的。”
陶景老臉一囧,心中無語,看來這女婿還記恨着他呢,他打的是自己女兒,又沒有打他,至于一直這樣不冷不熱麽。
姜筠神色淡淡地看一眼陶景,又開口道:“嶽父不是還有一個外孫麽,今日怎麽沒見他過來?”
屋中氣氛頓時一滞,逢春心底敞亮的明白,姜筠這是在給她報‘仇’呢,誰都知道韓越和逢瑤已訂親,今年五月份就要辦喜事成婚了,正式成婚前,不好再随意碰面的,韓越不便前來,沒人領着,韓逸自也不會來了,逢春清咳一聲,給自家便宜爹解圍:“二爺,逸哥兒沒來,這裏頭是有規矩在的。”
姜筠故意裝傻,一幅很不解的口氣:“有什麽規矩?”反正他以前就是個傻子。
逢蓉的夫婿顧姑爺,悄悄附耳姜筠,似乎在給他做解釋,姜筠聽罷,一臉恍然大悟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
陶景囧囧地應了句:“不知者不怪。”
逢春的目光緩緩落在逢瑤身上,她嫁給韓越,不止是繼室填房,而且,原來的親外甥,還要變成她的兒子,啧啧,高氏這神來一筆,還真是有夠創意的。
阖家親眷在福安堂略聚一會兒後,男人們都往外廳去了,姜筠臨走前對逢春道:“祖母待你親厚,你多和她老人家說說話。”至于高氏,除了剛進門時行禮說過話,之後,姜筠一句也不肯和高氏搭話的。
姜筠的特意囑咐,讓高氏面上很無光,而逢瑤在姐妹堆裏,也覺得如坐針氈,恨不得掉頭就走,可她不能随意亂走,叫祖母看到了,又該訓她沒規矩了,其實,一桌子的幾個姐妹裏,很少有人主動去搭理逢瑤,但逢瑤知道,這些庶出姐妹肯定都在心裏笑話她。
待宴散客走後,逢瑤一回聽雪軒,就氣鼓鼓地摔茶碗砸果碟,一屋子服侍的丫頭都噤如寒蟬,逢瑤唬着臉蛋摔完東西,然後朝屋裏的大小丫鬟吼道:“都滾出去!”衆丫鬟皆不敢上前去勸,以免做了被殃及的池魚,便一個個的垂着腦袋出去了。
逢瑤撲到床帳裏,用力地捶撕枕頭,明明自己是公府嫡女,卻落到要給人做繼室的地步,心中不忿以及悲苦之下,逢瑤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不一會兒,高氏身姿款款而來,留了貼身丫鬟在房外,高氏獨自走進屋裏,目光掃過一地的碎瓷片之後,輕歎一口氣,然後進到卧房裏去。
坐到床上,高氏伸手去撫逢瑤抽泣的肩膀,溫聲勸道:“好了,瑤兒,别哭了。”
逢瑤霍然直起身來,滿臉淚水道:“她們肯定都在心裏笑話我,娘,我不想嫁給姐夫,我不要做繼室,我……”
高氏攬住哭得悲傷的女兒,拿帕子給她輕拭眼淚,語氣幽傷低歎道:“傻孩子,娘何嘗願意這麽委屈你,你大伯是嫡長子,比你爹有能耐,你祖母又素來偏心他,你爹……唉,你也知道,這幾年裏,你祖母雖對你的婚事上心,可你瞧瞧她給你相的人家,連逢蓉的夫家都不如……”
逢瑤想起祖母先後提過的幾門親事,微微咬唇道:“祖母她……不喜歡我。”
“說來,都是娘連累了你,你祖母本就不喜娘,連帶着你姐姐、你和謙哥兒,你祖母都待的淡淡的。”高氏攬着女兒輕輕拍着,語氣凄苦切切道,“家裏隻有你和你珍姐姐才是嫡出的姑娘,除了逢萍和逢環,她待其餘庶出的哪一個,都比待你們好。”
逢瑤狠咬一下嘴唇,眼中嫌惡道:“她爲了逢春那個小婦養的,居然罰我受了三個月的罪,夏天那麽熱,她不給我用冰,熱的我汗流不停,每天讓我抄女誡,累得我胳膊直打顫,我……心裏恨死她了……”
高氏嘴角微扯一抹冷笑:“你祖母她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不好,娘暫且忍幾年,等以後……”沒了死老婆子防賊似的盯着,她一定會好好想法子整治那些賤種。
伸手輕撫逢瑤的面頰,高氏再道:“娘知道,你心裏委屈,要是擱在以前,娘肯定不會讓你給你姐夫做繼室,可現在不同了,你仔細想一想,韓家世孫沒了,又沒子嗣,韓家大夫人都那個歲數了,指定是生不出孩子了,韓家的爵位遲早要落到你姐夫頭上,你嫁給了他,以後就是正經的侯夫人,逢春現在看着風光,等分了家,也不過是侯府旁支,哪比得上你以後的尊貴體面。”
逢瑤也明白,她的這門親事,有弊更有利,她隻是:“可繼室的名頭太難聽了……”家裏别的姐妹雖是庶出,可都是夫君原配。
高氏輕輕再道:“繼室也是正房奶奶,八擡大轎擡進去,有正經名分的,京城新鮮事多的是,誰還老議論你不成?别再鬧别扭了,這事兒都已訂好,更改不了了。”
逢瑤煩躁地扯着帕子:“可那韓二太太不喜歡我,她要是老爲難我怎麽辦……”
高氏笑道:“娘告訴你,你别和她頂着幹,那樣的話,縱是你沒錯也有錯了,你要想法子讓你姐夫知道,不是你故意惹婆婆生氣,是你婆婆自己無理取鬧,待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你姐夫慢慢就會煩他娘的,所以,你進門之後,一定要把姿态放好,人前人後做個孝順媳婦,尤其是你姐夫在場的時候……”
平穩駛動的溫暖車廂裏,逢春挽着姜筠的胳膊,靠在他溫厚的肩頭,低聲笑問:“二爺,咱們走的時候,我爹臉色特難看,你……又故意氣他了?”
姜筠目光微轉,一臉似笑非笑道:“我不給你爹好臉,你好像瞧着挺樂呵的呀。”
逢春嘟了嘟嘴吧,悶聲悶氣道:“我與我爹的關系,二爺又不是不知道,二爺莫非覺着我不孝?我認爲,父母與子女之間,應當上慈下孝,父母不能太溺愛子女,子女也不能太愚孝父母,凡事都要有個适度。”嘴角微微扯出一抹涼薄的笑意,“我是走了大運,才會恰遇二爺變好,倘若二爺受傷之後,還是從前的模樣呢,說句二爺不愛聽的話,他這是毀了我一輩子。”
姜筠斜眼過來,故作不悅道:“知道我不愛聽,你還說?找打呢你。”
逢春身子柔柔地偎着姜筠,聲調溫軟道:“二爺現在也有女兒,假若遇到我這種情況,你願意把女兒許出去麽?”姜筠微微沉眉,口内不語,逢春再道,“二爺不願意的對吧,二爺爲何不願意,無非是心中疼愛女兒,不想把她往火坑裏送,斷送她的一輩子。”神色一木,逢春面無表情道,“可我爹就這樣做了,絲毫不念父女之情,可能有人會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他生我養我,便是一時做錯了事,也不該心存怨恨,可我心裏過不去那個檻,我就是怨他,哪怕我現在過得很好,可這是老天爺憐惜我,二爺寵愛我,跟他有什麽關系……”
姜筠握着逢春的手輕揉幾下,低聲歎氣道:“你心裏的怨,我都知道的……”他看的出來,逢春一點也不喜歡她的娘家,别的出嫁姑娘,和娘家的聯系一般都較頻繁,逢春卻是若無必要,極少往娘家跑,她待姜夫人更像親娘,待姜箬更像親妹妹,至于高氏、逢瑤、以及陶景,都隻是面子上的情分。
逢春又低語道:“二爺爲着我的臉面和名聲,該來我娘家時,從不推卻,我爹每次嘀咕我時,都會擋在前面護着我,不叫我再受一點委屈……我也什麽都知道的。”
姜筠點點逢春的鼻子,輕輕笑起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你,你親爹也不行。”
逢春眉眼彎彎的笑道:“我就知道,二爺最疼我。”
姜筠笑着湊近逢春的耳朵,吹出一口熱氣道:“我會護着你,是因爲隻有我才能‘欺負’你。”這裏的欺負之詞,有一詞雙關之意,逢春聽明白了,不由笑嗔道,“你真讨厭!”
兩人一路說笑着回了家,先回如意苑洗漱一番,再去頤華堂接孩子,兩人到頤華堂的時候,嫤姐兒微張着小嘴在呼呼大睡,晏哥兒卻跟老牛犁地似,在一方幹淨厚軟的絨毯上,慢慢的爬呀爬,爬一會看一眼嘉甯長公主,待嘉甯長公主在後頭拍他屁股時,他才繼續往前悠悠的爬動。
女兒在睡,兒子在玩,對于不太常見的此景,姜筠莫名覺得:“以往我從書房回屋裏時,要麽這小姐弟倆在一起睡,要麽就是嫤姐兒在玩,晏哥兒在睡,今兒倒是新鮮,嫤姐兒在睡,晏哥兒居然在玩,祖母,晏哥兒玩多久了?”
嘉甯長公主雖是家常打扮,依舊穿得華麗,戴得貴氣:“還沒多久,他睡醒後一直坐着,我想起你媳婦說,得把他放好,他才肯老實練爬,就逗他玩會兒……小家夥一聲不鬧的,可真是安靜。”
姜筠笑道:“鬧人的還在睡覺,等嫤姐兒一醒,祖母的清靜隻怕立時就沒了。”
嘉甯長公主嘴角溢笑道:“你這個丫頭确實鬧人,跟個小猴似的翻來爬去,晌午的時候,還扶着我的胳膊想站起來,一般都是小子調皮,丫頭安靜,這小姐弟倆卻剛好相反,莫不是投錯胎了吧。”
姜筠順着長公主的話道:“孫兒也這麽想。”
長公主和姜筠有說有笑的一問一答,逢春站在一旁,隻安靜地聽着,不敢輕易插嘴,逢春和長公主的相處之道是,長公主若問她話,她就恭敬仔細的回答,若是長公主一直忽視她,她就專心的做一塊背景牆,她現在敢和姜夫人說說笑笑,和嘉甯長公主卻是不敢的,她害怕一個不好,拍到馬蹄子上,爲穩妥起見,她還是安靜低調些爲好。
晏哥兒看到爹媽來了後,臉上露出一抹恬靜秀美的笑,還伸出一隻白生生的小胖手,去抓他姜筠老爸的衣裳,抓來抓去,便捉到了姜筠身上的玉佩,暖玉溫潤,晏哥兒抓着要往嘴裏塞,姜筠忙彎下腰,輕聲笑罵道:“你個傻小子,是不是餓了呀?”
嘉甯長公主微一思量,随後笑道:“也差不多該餓了,叫他吃點東西,然後你們把倆娃娃帶走吧,他倆在我這兒一天,害得我連午覺都沒睡,我得去歇歇了。”
逢春和姜筠忙告罪,嘉甯長公主又笑道:“這小姐弟倆有趣,我瞧着喜歡,才沒去午覺……你舅祖父一直想瞧你這兩個孩兒,我偏不帶進宮給他瞧。”天下間敢拒絕皇帝老子的,也隻有他親姐姐了。
喂晏哥兒吃過一碗奶糊糊後,兩人帶着兩個孩子離開頤華堂,回到如意苑時,晏哥兒睡了,嫤姐兒又醒了,唉,一塊照顧兩個孩子時,就這一點比較郁悶,作息規律總是有誤差,叫大人們一刻不得閑。
時光飛逝,很快又到上元燈節,去歲因在國喪期,姜府衆人均未出府賞燈,如今國喪已出,又可以夫妻去浪漫了,不過,今次與頭一年不同,上次是下午外出、先吃京城名菜、再賞彩燈翩然,現在有了兩個小娃娃,兩人在家裏吃罷晚飯,又哄睡兩個孩子後,才溜出去看花燈。
姜筠答應過逢春,隻要時機适合出行方便,他每年都會帶她看花燈過生辰。。
惠安二十六年的正月十五,逢春恰滿整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