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如意苑的時候,正值午前,逢春瞅了瞅屋裏的滴漏,姜筠應該快下課回來了,逢春端起小鴿捧來的茶杯,問道:“午飯送過來了麽?”逢春的院裏不開大竈,通常隻炖補品做糕點,一應的三餐供應,均是大廚房那邊做好了,再用數層高的大食籃擡來。
捧着托盤的小鴿,小心地瞧了眼逢春的臉色,回道:“還沒,要不我去廚房那裏瞧瞧?”
逢春擺擺手道:“不用,我随口問問,你出去吧。”
姜府占地廣,人口多,實打實的主子卻着實不多,長公主和老驸馬一對,老爺級别的夫婦兩對,少爺級别的夫婦亦是兩對,再一個未成婚的少爺,兩個未成婚的姑娘,另有孫輩兩個,府内沒有姨娘,通房丫鬟不算主子,從老到小一共十五口人,姜筠在裏頭也算排的上号,大廚房那裏從未遲過一頓膳食,敢讓少爺等飯來,除非想被炒鱿魚了。
又過兩盞茶時間,姜筠從外書房回來,逢春笑着起身,招呼道:“二爺,洗手吃飯吧。”
姜筠卻注意到桌上的木匣子,攬着逢春的身子問道:“這是什麽?”
逢春輕哦了一聲,說道:“我四哥的讀書筆記,家裏大侄子走的是武路,其餘的侄子們還小,暫且也用不到,這些書在家裏也是閑擱着,他知道二爺日後也會考試,便叫我抱回來給你做參考。”擡眼看着身材高大的姜筠,逢春笑道,“等二爺中了進士,或者去當官了,我再把這些書還回去。”
姜筠微微笑道:“你四哥有心了。”韓胤曾經行四,每回聽逢春喚逢則四哥,他也有種讓她叫自己四哥的沖動,然而,這種沖動隻能忍下,不然,他該怎麽給逢春解釋這個稱呼的緣故,姜筠很愛和逢春聊天說話,一聊上話頭,也不急着洗手吃飯,将逢春拉着一塊坐下,問道,“今天去送你四哥,沒哭鼻子吧。”
逢春撅撅嘴巴:“二爺說呢。”已入夢中遊戲,焉能不付出感情,逢則坐車走的時候,她還真掉了幾顆金豆豆,她很想忍住的,可是情緒不受她控制。
姜筠撫平逢春皺起的嘴唇,溫聲道:“男兒志在四方,出去見識一下,也是好的,我現在想到京外逛逛,還不能夠呢。”
逢春目露好奇道:“二爺以後……也想離京?”
姜筠眼中浮現出一絲向往:“天高海闊,一輩子待在京城有什麽趣兒,我自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見逢春明眸微怔,姜筠親親她的眼睛,低聲笑道,“放心,我以後不管去哪兒,都不會忘記帶着你,我早說過的,咱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逢春低低‘嗯’了一聲,姜筠輕聲感慨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居然已經一年了。”他複生了一年,也和逢春成親了一年,他每一天的健康|生活都是賺來的,是以格外珍惜,因爲珍之惜之現在的生活,所以更覺時光飛逝,宛若無情流光。
“二爺知道,我這一年最大的變化是什麽麽?”逢春笑嘻嘻的問道。
已是暮春時節,逢春穿着薄薄的柔軟春衫,姜筠伸手摁到她的胸口,一本正經的打趣道:“這裏長了好多肉,我第一回摸你這裏時,還隻是兩顆小青桃,現在已經變成大桃子了。”
逢春羞惱之極,臉頰卻不自覺的泛出胭脂之色:“誰和你說這個了?!”
姜筠一臉無辜的好笑:“我就是覺着你這裏的變化最大呀。”說罷,大手裹住一側,揉捏了好幾下。
逢春撥開襲胸的爪子,紅着臉薄嗔道:“才不是這個!是個子!個子!我以前才到你胸口,現在都長到你肩膀高了!”吃的好,睡的香,又兼每日都有适度的運動,這一年下來,逢春的個子簡直蹭蹭蹭,她在姜筠身邊時,終于不是特别小鳥依人了,已變成中鳥依人。
小媳婦不讓摸胸脯肉,姜筠便揉搓她的纖腰,眉眼含笑道:“你就是再長個子,難道還能高過我?”
逢春裝模作樣的摸摸下巴:“好像有點難度。”她要是長的比姜筠還高,估計該是大鳥逼人了吧。
姜筠被逢春的可愛模樣逗得更樂:“你要是真的高過我,我還怎麽見人呀。”逢春斜眼瞧着姜筠:“永甯伯夫人就比永甯伯爺個子高,人家永甯伯爺難道就一輩子躲着不見人了?”
姜筠擰了擰逢春的臉蛋,又拿眼睛用力瞪她:“你現在是越來越越牙尖嘴利了,什麽話都敢說。”
逢春蹭蹭姜筠的肩膀,軟聲撒嬌道:“是二爺叫我有話就直說嘛,我都聽你的話了,你還不高興呀。”姜筠伸手打一記逢春的屁股,笑着斥道,“我高興,我高興的隻想狠狠打你一頓。”逢春扁扁嘴道,“好吧,書上說,忠言逆耳利于行,既然二爺不喜,那我以後隻揀順耳的話說吧。”
姜筠拿額頭撞撞逢春的額頭,低聲說道:“聽說你以前是個悶葫蘆,現在居然這麽能堆詞。”
逢春不好提姜筠的以前,便咬唇吃笑:“都是二爺慣的我。”
姜筠心中默道,他以前何嘗不是一個悶葫蘆,現在不也是聒噪多話的跟隻喜鵲一般,嫣紅的唇瓣近在眼前,姜筠一擡下巴,伸嘴擒住她,逢春支支吾吾地說道:“鍋去踢闆兒(該去吃飯了)……”姜筠不理小媳婦的吐槽聲,隻摟着她愈吻愈深。
天氣愈發暖和,春衫薄軟,揉搓摩挲起來更易動情,姜筠摟着逢春深深吸氣道:“馬上就到四月份了,你已經調養了八個月。”喬太醫幾乎每月來複診一次,昨天來的時候,他已經表示,逢春的身體改善的相當不錯,姜筠可以放寬自律性了,換言之,就是你想咋折騰就咋折騰吧,真折騰出來孩子,也不大妨事。
姜筠滾燙的呼吸撲在耳邊,逢春也知道喬太醫的話中之話,小聲開口:“二爺,我才十六,能不能等我再大一歲,我有點害怕……”察覺到姜筠的呼吸似乎一頓,逢春忙解釋道,“我不是不讓二爺那個,我……”姜筠輕聲開口,“你害怕生孩子?”逢春低低嗯了一聲,“我……親娘生下我就死了。”
“好,咱們到明年再開始生。”姜筠輕撫逢春的後背,“别害怕,我會找太醫問清孕期的注意事項,咱們隻要謹慎一些,一定沒事的。”逢春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二爺,然後聲音忸怩道,“二爺不用再向之前那樣,次數略多些也無妨。”
姜筠輕聲低歎道:“要是次數多了,你懷上了怎麽辦,你不是害怕麽。”
逢春咬了咬牙,說道:“二爺以後能不能聽我的……”半年多調養下來,她的行經日期已基本穩定,姜筠聲音中有一絲訝異的莞爾:“你的意思是說,咱們以後什麽時候好,都聽你的安排?”
逢春細語微微:“……不行麽?”
姜筠抱着逢春的身子晃了一晃,聲音溫和道:“你的臉皮那麽薄,我怕聽了你的安排,跟出了家的和尚差不多。”
“才不會。”逢春硬着頭皮道,“今晚就可以。”
姜筠望了望窗外,外頭正天光大明,不無遺憾的歎氣道:“真是可惜,還得再等半個下午。”伏在懷裏的身體,馨香且柔軟,姜筠忍不住親親逢春的臉頰,又道,“那我怎樣才能知道,你有和我好的意思呢。”姜筠自己也納悶,他居然還真的搞起了配合,他的夫綱呃。
“我……什麽時候把同心鎖放你枕頭下,就是……可以的意思。”逢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嘴裏說出來這話的。
姜筠笑得胸腔亂顫:“你個小丫頭,還和我玩躲貓貓呢。”每晚睡覺前,都去翻一下枕頭,有同心鎖的影子,就去睡小媳婦,若是沒見同心鎖,那就各自睡,原來還有這種閨房之趣麽,好些人說他寵妻太過,暗示他去尋别的女人樂樂,姜筠柔聲道,“好吧,我都依你着來。”他就願意寵着逢春,一直寵着她,直到他們都垂垂老矣。
逢春紅着臉親了一下姜筠的嘴角,姜筠嘴角溢出溫軟的笑,又道:“那你可不許在外頭胡說,叫别人知道了,我可真沒臉見人了。”逢春滿口應道,“這種私房事情,我怎麽會亂說出去,就你知我知。”
“難道天不知地不知?”姜筠戳一記逢春的腦門,笑着補充。
逢春笑靥如花道:“天老爺和地老爺更不會亂說呀。”
姜筠本想和逢春說一會兒話,誰知說完送行逢則,又感慨到時光飛逝,然後話題樓一直歪,最後居然一路歪到了最能保守秘密的天和地,兩人越說越上勁,連午飯時辰都往後推遲了,好在如今天氣暖和,廚上備好的午飯,又一直在能保溫的食籃裏擱着,兩人這才沒吃冷飯。
暮春時節,擺飯的次間窗外,幾株海棠樹已開了花,有些還是微籠的花苞,苞瓣明豔錦麗,似少女頰上暈染出的胭脂之色,姜筠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在擺好飯的餐桌旁坐下,丫鬟們擱好杯筷碗碟後,已盡皆福身退出,四四方方的雕富貴花開飯桌上,六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窗外春光盎然,屋内秀色可餐,費了一上午腦子的姜筠,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姜筠扒飯扒的歡暢,受其所惑,逢春也鼓着臉頰用力吃,用飯之時,兩人一般不怎麽說話,最多的言談,也是你讓我吃這個,我請你吃這個,飯桌是四方形,逢春就坐在姜筠的左手邊,四個人的位置缺了兩位,姜筠要往嘴裏送筍片的動作微頓。
逢春生的十分好看,他的長相也不難看,兩人以後的孩子,應該會很漂亮可愛,等他們長大了,對面坐着可愛兒子,右手邊坐着漂亮女兒,一家子同桌吃飯的場景,應該特别……單憧憬一下那一幕場景,姜筠就忍不住微笑,應該特别溫馨和諧吧。
“二爺,你吃的是筍片,又不是笑片,你笑什麽呢?”逢春正認真吃飯,陡見姜筠舉着一片春筍,居然發起呆走起神,臉上還露出莫名的微笑,不由奇怪的問道。
姜筠回神,手腕一轉,将筷子夾住的那片新翠筍片,徑直擱到逢春的碗裏,一本正經的揶揄道:“這是一片看着會笑,吃了也會笑的笑筍,你把它吃了,也樂呵樂呵。”
逢春十分無語:“二爺是不是認爲,我是三歲小孩?”當她是傻小孩糊弄呢。
姜筠笑而不語,再夾一片嫩筍自吃。
小插曲過後,兩人繼續吃飯,用過午飯,碧巧帶丫鬟撤走飯桌,晴雪和小蝶捧來兩碗飯後清茶,兩人啜茶略作消食後,逢春便打發姜筠睡午覺:“睡會兒吧,下午念書時會精神很多的。”說着,動作娴熟的去解姜筠的外袍。
脫去外頭的天水碧色長袍,姜筠穿着一身雪绫緞子做的中衣,将高大的身子攤進寬榻裏,順便對去搭衣裳的逢春勾勾手指頭:“你陪我一塊。”
逢春把衣裳搭上衣架,扭身走到榻邊坐下:“哎,你自己睡吧,窗戶還開着,叫丫頭瞧見了笑話。”
姜筠目光融暖幽幽道:“把窗戶關上不就得了,快去。”
逢春瞧他半晌,起身去關裏屋的窗戶,再摘掉頭上的簪環珠钗,方在寬榻外頭躺下,姜筠将逢春摟在懷裏,因困意尚不濃,又說起閑話來:“唉,過兩日又得吃酒,還不知又被怎麽敬呢。”
三月二十九,是忠敬侯府姜筝姑娘的出嫁之日,逢春接口道:“阿筝親兄長的身體不好,不能親自送她去夫家,送嫁這檔子差事,當然得二爺這些堂兄弟們來了,大喜的日子,吃酒是免不了的,不過,我不是給你說過,酒場之上,你喝幾盞應個景,後頭裝出不勝酒力的模樣就好了嘛,難道誰還敢捏着你脖子灌麽。”
姜筠歎了一口氣,忽擡起一條腿,壓在逢春身上,目光幽幽道:“我不困,離去書房的時辰還早,我想……”未說出來的話,直接用動作代替。
衣襟被扒開,一隻鹹豬手竄了進去,捉着凸起揉摸,逢春摁住姜筠的手,拒絕道:“二爺,不要,哪有大白天做這種事的。”
姜筠咬一下逢春的嘴角,低聲嘟囔道:“天慢慢熱了,我想的有些厲害,咱們輕點聲兒。”
逢春努力和姜筠講道理:“二爺,人要律己一些,其實,我每天早上都想睡懶覺,可我還是按時按點的起床,白天做這事真的不合适,二爺就當爲我好麽,若叫人知道,我白天和二爺行房,别人不知得怎麽議論我……”伸手摸出那枚同心鎖,逢春聲音低柔道,“我晚上就給二爺放鎖……好不好?”
姜筠從逢春的衣襟裏拿出手,輕撫她的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