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現在不是有了?”姜筠更迷糊了,如今逢夏懷了孩子,逢春怎麽不喜反憂。
逢春偏頭看着姜筠,車轱辘碾地的滾動聲中,神色低落道:“有了又如何,大姐的胎相不好,已經見了紅,這個孩子隻怕生不下來,這不是叫她空歡喜一場麽。”而且,當這個孩子從她腹内消失時,她受創傷的不僅是心靈,還有身體。
姜筠心裏一咯噔,放下手中的木匣子,攬着逢春柔聲道:“你們同爲姐妹,有什麽能援手相助的,咱們也盡些親戚的本分。”
一想到逢夏憔悴痛楚的面龐,逢春隻覺心裏憋悶的慌,頓了頓,說道:“可否給我大姐再請大夫瞧瞧?”以趙家的情況,隻怕請不到喬太醫那種頂級又專業的婦科大夫,逢春自認面子也沒那麽大,要想請喬太醫出馬,隻怕還得靠長公主府的招牌,逢春明白,以她現在的處境,應該做一個低調本分的兒媳婦,閑事雜事最好莫理,可是,若是不知道逢夏的情況還罷,可她偏偏知道了,若是不盡些綿薄之力,她心裏實在安定不下。
“那回去之後,我求母親薦一個好太醫,母親樂善好施,這種積德行善的事兒,不會不理的。”姜筠又從一側拎了個包裹,一邊打開,一邊寬慰道,“好了,别傷感了,我買了好些零嘴,你瞧瞧,有沒有喜歡吃的?”
逢春略無語,鼓着臉頰再次強調:“我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你用這些零嘴,去哄阿箬、阿籬還差不多。”
姜筠拈起一粒梅子糖,塞到逢春嘴裏,彎眉而笑:“不巧的很,我就喜歡哄你。”
梅子糖由嘴裏甜到心裏,逢春認真看着姜筠:“你待我真好。”
姜筠輕撫逢春的鬓發,道:“我想和你夫妻恩愛,和和美美過完這一輩子,我不待你好,還能待誰好。”
古代的婚姻多爲盲婚啞嫁,因事先不曾了解過,不合拍的脾性,不悅目的容貌,不一緻的觀點,不經意的習慣,都可能成爲婚姻生活中的摩擦點,而在這種摩擦矛盾中,通常都是女子在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爲溫順包容的劍鞘,不拘劍鋒是銳利還是遲鈍,劍鞘都得默默受着,姜筠待她好,可能隻是在履行一個合格丈夫的職責,就像她在努力當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他們互相尊重,互相關心。
回到府裏先拜見姜夫人,姜夫人饒有興緻地問姜筠,問他今天都幹了啥,姜筠從京城的繁華熱鬧,說到有名酒樓的招牌好菜,再到遍染秋意的凄麗景緻,全部給了一通好誇,說完,又委婉地提了逢夏的事,姜夫人沉吟片刻,便笑道:“這不值什麽,再給喬家下張帖子就是,待那邊定了時間,叫陳平媳婦一同前去,有什麽消息,也好早叫|春丫頭知道。”
逢春忙給姜夫人行禮,一臉慚愧道:“謝謝母親,我又給母親添麻煩了。”
“親戚之間,原該有來有往,互相照應,何況,你們還是親姐妹,爲她憂心,也是人之常情。”姜夫人語氣和藹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在外頭一天,也該乏了,回屋歇着去罷。”
回到如意苑後,姜筠還惦記着那四個泥娃娃,想把它們擺在床裏的架子隔上,說是便于欣賞把玩,逢春覺着又囧又羞,低聲啐他:“擺那兒幹嘛,你是賞着方便了,我可要丢死人了,不能放那裏!”叫别人看見了,還當她想生孩子想瘋了呢。
“不過是個擺件。”姜筠随口說道,瞧着逢春紅着臉又羞又惱,便改口道,“好,不放床裏,你說放哪兒就放哪兒。”
逢春奪過裝泥娃娃的木匣子,在寬敞的大屋子裏掃視一圈,透過擺滿金玉古玩的大博古架,望向後頭靠牆的衣櫥箱櫃,笑道:“藏在箱櫃裏頭,和我的嫁衣擱一起,等我老了以後,我要看看,二爺送我的東西,我能攢有多少,嗯,那個花毛毽也算一樣。”
“泥娃娃和花毛毽又不值幾個錢,你倒當寶貝似的收着。”姜筠一臉好笑的揶揄逢春。
逢春撇了撇嘴:“禮輕情意重嘛,我去開箱收着啦,二爺什麽時候想把玩了,隻要給我說句話,我立馬再替你取出來。”
雕着精緻花紋的紫檀木箱裏,一套鮮紅細繡的嫁衣,整齊地堆疊擺放着,旁邊還擱着一雙喜慶的繡鞋、以及新娘出嫁時戴的華麗喜冠,逢春卧房裏的箱櫃,一律是紫檀香木打造,離的近了,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箱子不小,空地甚多,再放個木匣子綽綽有餘。
擱完東西,逢春正要合上箱蓋,突見姜筠伸手攔住,逢春不解,歪頭看他,姜筠的目光卻落在箱内的紅嫁衣上,說道:“我還沒見過你穿嫁衣時的樣子。”逢春生得極俊,笑起來又俏,她穿嫁衣時的樣子,一定極美麗。
逢春目光一閃,道:“二爺見過,就是……忘記了。”
“成婚之日,我可鬧了什麽笑話?”姜筠忽然問道,自他附身姜筠後,身邊人都對他的過去隻字不提,便是長輩們偶憶過往,措辭也十分謹慎,估計是怕他不自在,那是傻姜筠的過去,他也沒興趣去問,隻是剛才看到逢春的嫁衣,他突然想知道成親那天的事情。
逢春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很鬧笑話,就是剛拜完堂,還沒離開喜堂,你就把我的蓋頭掀了,後頭撒帳的時候,你老抓着那些棗啊桂圓什麽的,往我嘴裏塞,叫我一起吃,喝交杯酒的時候,你不喝你那杯,老探頭過來要喝我的,到最後,咱倆的交杯酒,是你喂我喝,我喂你喝。”把屋裏湊熱鬧的女眷,看得差點繃不住笑臉。
那場景還真是慘不忍睹,姜筠折身靠在紫檀木箱上,将逢春攬在身側,微微苦笑道:“這還不算鬧笑話啊,那你當時……哭了沒?”
逢春皺了皺鼻子:“我才沒哭呢,哭了讓人笑話。”
“你以爲不哭,就沒人笑話你了。”一輩子跟着個傻子,足以成爲别人一輩子的茶後笑料,若是讓他娶個憨憨的傻姑娘,他才不會樂意從命,可逢春是女孩兒,沒娘寵,爹又不疼,又不能像男人一樣出去闖蕩,她除了死,就隻有從命的份兒,“若是我沒出意外,你要怎麽辦,跟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同床同眠,沒什麽指望的過一輩子,你心裏……不委屈麽?”
逢春低頭絞着衣角:“娘體諒我的委屈,所以托陳媽媽帶話給我,可以先不和……二爺圓房,等相處熟了再說,至于以後,在哪兒過不都一樣麽。”
姜夫人愛子,想讓他同正常人一樣成家立室,這本無可厚非,且姜夫人這邊提親,并無威脅恐吓之舉,是陶景心甘情願點頭同意的,轉過身來,姜筠一手摟着逢春的後背,一手抱着她的腰,低頭看她:“晚上再穿一回嫁衣吧,我想看。”
“哈?”逢春有些雲裏霧裏,這話題跳的也太快了吧。
姜筠個頭挺高,稱得小逢春一團嬌小,緩緩垂低了頭,姜筠笑着道:“成親的拜堂儀式,是沒法再來一回了,不過,挑蓋頭,交杯酒,洞房花燭夜,我們可以再來一回,男婚女嫁,多好的日子,我不想一無所感,也不想讓你再留着那些糟糕的回憶。”
逢春匪夷所思地瞪着姜筠:“二爺,我就是來放個泥娃娃,你……”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繞的彎,怎麽就繞到洞房花燭夜了?思維也不待這麽随便發散的呀。
将逢春推壓在紫檀香木的衣櫃上,姜筠居高臨下的壓下來,溫熱的呼吸拂到逢春臉上,噙着她的嘴唇反複深吻,逢春的發間插着兩根點翠的響鈴簪,頭頸晃動間,發出細碎的輕靈叮咚聲,兩個手腕上,一邊戴着兩隻水色剔透的玉镯,一邊戴着兩隻嵌珠的金镯,镯子碰在一起時,亦是一陣又一陣的清脆撞擊聲。
逢春被親的氣喘籲籲,面頰通紅,要不是後頭有衣櫃撐着,她都想攤在地上了,方才的親昵之間,似激起了姜筠的熱情,逢春感覺着姜筠身體的異樣,低聲羞惱道:“你……離遠些,我頭發都弄亂了。”
姜筠望了望窗外天色,忽将逢春拉到一旁的桌邊,桌上隻擺了兩個花瓶,瓶裏插着幾根孔雀翎毛,又被拖挪了個地方,逢春心中略無語:“……二爺,你還要幹嘛?”
“今兒是好日子,我要再例外一天。”姜筠附耳逢春,呼吸灼熱,伸手将兩隻花瓶就近放到地上,姜筠将逢春抱到桌子上後,就要掀她的裙子,逢春原本沒轉過神兒,陡見姜筠這個動作,驚得趕緊往地下跳,她的個老天爺,姜筠今天怎麽想一出是一出。
姜筠人高力大,将驚慌失措的逢春扣住不許動,低聲安撫道:“你跑什麽,這個點又不會有人來,我們小點聲就是。”
“那你幹嘛把我放在桌上啊!”逢春幾乎是低吼的架勢,要不要玩的這麽刺激,真想例外,可以到床上,可以在榻上,爲毛要在桌上,羞恥級别蹭蹭蹭啊。
姜筠不好意思說,他之前爲了順利洞房,看了不少相關圖冊,掌握了好些房中知識,看逢春活似隻炸毛的小貓,姜筠箍着她低笑道:“在這兒……不會弄亂你的頭發,乖乖的,别鬧,一會兒就好了。”
逢春很想就勢踹出去一記窩心腳,可她……不敢,隻能眼睜睜地被掀開裙擺,揣着做賊和偷情的詭秘心思,迎接姜筠火辣辣的熱情,逢春在刺激的情海中浮浮沉沉,幾欲喪失理智的驚叫。
晚飯桌上,逢春自顧自的吃飯,把一旁的姜筠完全忽略成空氣,姜筠神清氣爽又自認理虧,不停的給逢春添菜:“……吃這個,你素日愛吃的,還有這個,今天做的很入味,你也嘗嘗……”
不一會兒功夫,逢春的飯碗裏就堆出了一座小山,逢春瞧得額筋直蹦,忍不住繃着臉道:“你弄這麽多菜,我還怎麽吃飯啊!”
“終于肯理我了?”姜筠握着筷箸,低聲笑道,“春兒,别氣了罷。”
逢春擱下筷子,捂着臉低嚎道:“丢死人了!”以前還都罷了,她簡直無法想象,晴雪和碧巧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去收拾那一堆爛攤子的,還有,逢春攤開手怒瞪姜筠,“不許叫我春兒!”都是什麽鬼稱呼,說完,又把臉牢牢捂住了。
“你呀,我們都認識多久了,還這麽薄臉皮。”姜筠拉開逢春捂臉的手,團團裹在溫暖的掌心之中,“傻丫頭,我心裏喜歡你,才……”以前,他深居養病,難免性子孤僻靜漠,重獲新生後,心境也跟着健康,無端的開朗闊悅起來,輕咳一聲,姜筠又低語道,“我先前看過一些房趣的畫冊,就……想試試,那畫冊就擱在書架的夾縫裏,要不……你也看看?”
逢春被拉開手的那瓣面頰,登時燒紅成了鴿子血,隻努力憋出來兩個字:“……吃飯。”今天的羞恥度實在有點爆表,她得好好靜靜,然而,事與願違,磨磨蹭蹭用了晚飯,喝完飯後清茶,姜筠慢條斯理地起身,“我去練會兒字,叫晴雪她們兩個給你穿衣梳妝。”
逢春别過頭,和姜筠反着幹:“就不穿!”
以前,逢春一直都是溫柔和順的态度,近段日子,她時而撒嬌時而鬧脾氣的模樣,姜筠其實挺受用,愉悅的輕笑兩聲,然後昂首闊步出去了,不一會兒,晴雪抽搐着表情進來了,對逢春道:“二奶奶,二爺吩咐奴婢給你梳妝。”
逢春口氣略不好:“大晚上的,别人都在卸妝,我梳什麽妝,别理他!”
晴雪也很郁卒:“可二爺還說了,奴婢要是不能服侍二奶奶上妝,過年前的月銀……就全扣了!”
卑鄙!逢春氣得直拍炕桌,姜筠今天到底抽什麽風!許是見逢春表情難看,晴雪又溫聲開口道:“二奶奶,我瞧二爺的意思,像是在補償您,二爺要我們把您收拾的跟成親時一樣,遮好蓋頭了再叫他,碧巧這會兒去庫房找喜秤和彩燭去了,噢,過會兒還得去燙壺酒。”
“二爺要寫字,你們給他磨好墨了沒?”想起姜筠先頭的話,忍下心底的複雜之意,逢春闆着臉問道。
晴雪無奈的攤手:“二爺說不用,說我手腳好好的,自己來就是,你們忙别的去。”
姜筠有了一幅好身體後,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身體力行,磨墨啊,穿衣啊,洗澡啊,澆花啊,喂魚啊,甚至偶爾的喝水倒茶,都喜歡自己動手做。
都過了半年光景,這會兒突然想起來補花燭之夜,逢春無力擺手道:“行,你去箱子裏取東西吧。”晴雪應了聲是,挑開懸在博古架邊的珍珠簾帳,到裏頭開箱取嫁衣等物,逢春低頭半晌,然後起身去找姜筠。
嘉甯長公主府的地段絕佳,離皇城尤其的近,堪稱寸土寸金,在這樣好的黃金地段裏,逢春很奢侈的住着一幢擴大版的三進院落,如意苑有五間上房,間間寬敞,逢春和姜筠的卧房,設于西裏間,西次間作吃飯、閑聊之所,正中間的自爲正廳,是正式待客的地方,東裏間爲姜筠的小書房,供他晚上夜讀,除中間的正廳外,其餘四大間并不是空蕩蕩的一覽無餘,均有各式落地罩、槅扇、屏風、珠簾、或多寶閣隔斷成小些的空間。
逢春一路繞進東裏間時,姜筠正在吭哧吭哧磨墨,聞聽有腳步聲進來,擡眼一瞧,卻見是逢春,不禁展顔一笑:“你怎麽來了?”
“給二爺當小丫頭磨墨呗。”逢春走到桌案之前,依舊略沒好氣,實在是受到的沖擊有點大。
磨墨的差事被逢春接走,姜筠懶懶地靠到椅裏,目光戲谑道:“先頭那會兒,你恨不得砸了卧房那張桌子,這會兒,倒不嫌我的書桌礙眼了?還巴巴地跑來給我磨墨?”
逢春磨墨的動作一頓,然後黑紅着臉甩袖走人,姜筠雙臂環胸,在後頭放肆的發笑,逢春悶頭走了兩步,又兇巴巴地轉回頭:“多披一件衣裳!不許着涼!”已入九月,天氣雖涼了下來,但還不到燒地龍的時候,所以,夜晚尤其要加衣裳,若是姜筠不當心着涼發熱,倒黴的隻有她。
氣嘟嘟地坐在妝鏡前,由着晴雪散發再梳發,那一廂,已取好東西的碧巧,正在按姜筠說的要求布置,拾掇好了後,也站到妝台旁邊搭把手,大概是逢春的神色,實在不大好看,碧巧忍不住開口低勸:“二奶奶,你可别跟二爺怄氣,二爺待你……多好呀。”
“就是,就是。”晴雪也忍不住跟着附和。
逢春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被晚飯前的事吓到了,姜筠待人和氣,一慣是溫文爾雅的風格,床笫之事因爲次數少,所以每一回都頻繁些,她也能理解,可是,他今天實在太瘋了,突然轉變成霸道總裁風,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撥轉着手上的镯子,逢春悶聲道:“我沒怄氣。”
烏黑柔亮的長發绾成了髻,晴雪托着叮咚作響的喜冠,小心的給逢春戴上固定好,碧巧一手托着幾根簪,另一手又舉着幾支钗,逢春見狀,忙開口阻止:“意思意思就成了,少戴些。”
“不行。”晴雪很無情的拒絕道,“二奶奶之前是什麽模樣,咱們都記着呢,一定還給您打扮的分毫不差。”想了一想,又低聲道,“二爺就是想看您當新娘時的模樣,要補償奶奶一個正式的洞房花燭夜呢,這份心意多難得啊。”
逢春隻得任由她們折騰,碧巧比着鏡子往發中插簪子,心裏忽想到,府裏一共有八位姑娘,其餘七位姑娘的夫家,隻怕都越不過五姑娘去了,當然,若是七姑娘和八姑娘嫁進皇家,那自然要另當别論,但皇家後院又不是什麽清靜之地,到那裏可不一定能享到福氣,像五姑娘現在多好啊,婆婆心善和氣,夫婿又捧愛的像個寶貝,或許這就是大難之後必有大福吧。
大紅的蓋頭一遮下來,頓時擋去了明亮的燭光,碧巧已去請姜筠了,片刻功夫後,一陣明顯的腳步聲走來,沒聽到任何的說話聲,逢春憑着感覺,約摸姜筠已來到了床邊,等了一會兒,還不見蓋頭被掀,逢春忍不住開口催促:“……你倒是揭啊。”喜冠外加那一堆簪簪钗钗,很重的好不好。
沒有鬧洞房時的歡聲笑語,屋内十分安靜,光明再臨眼簾時,逢春望着籠罩在頭頂的姜筠,卻見姜筠臉上神色複雜,逢春微微一怔,然後伸手拉他的衣袖,不解道:“怎麽了?”
姜筠順勢在逢春旁邊坐下,輕笑出聲:“果然很好看……就是沒有新娘該有的害羞模樣。”
逢春忍不住辯駁道:“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我有什麽好害羞的。”
姜筠握着逢春的雙手,語調悠悠的調侃道:“是麽,晚飯前那一遭,你可是羞的不行。”
“你……”逢春氣得想伸手捶他,奈何雙手被束縛着,隻能用話語威脅,“你再提那事,我就不理你了!”
姜筠笑的眉目生春:“該喝交杯酒了。”放開逢春,扭頭從床前的幾案上拎起一隻泡在熱水中的尖嘴小酒壺,瀉了兩小盅出來,自己捏一杯,遞給逢春一杯,見他眸光認真,不是做戲玩鬧,逢春很配合地從了,兩隻飲盡的小酒杯擱回盤裏,姜筠環摟住逢春的腰,眉眼溫柔,“正常的洞房花燭夜,我今天給你補上,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一起白頭到老。”
繪彩的大紅喜燭在燭台上凄豔的燃燒着,緩緩留下绛紅如血珊瑚般的燭淚。
一起白頭到老?
逢春心頭一顫,低低嗯了一聲:“好,我們一起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