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母親。”逢春一幅恭順賢和的模樣,溫聲應着姜夫人的話。
姜夫人喝了口茶,再擱下茶盞:“天愈發熱了,若是冰盆子不夠涼,隻管叫下人們去冰窖起,夏天容易胃口差,有什麽想吃的,隻管吩咐廚房那邊做,你們小兩口,雖已成了家,但個頭還在長,娘讓針線上再給你們做幾套新衣,春丫頭,娘在珍寶樓訂了一批首飾,過幾日給你送些來,筠兒,你爹這幾日已經在給你物色教書先生了,等你……”
溫柔的絮絮叨叨一通後,姜夫人笑着起身:“娘走了,過會兒吃了晚飯,你們都早些歇着,春丫頭,你别送了,繼續給筠兒擦頭發吧。”
毛巾的吸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将濕發完全擦幹,逢春摸了摸姜筠濡濕的長發,和聲道:“二爺,你瞧還要再擦麽,已經揉不出水了,剩下的慢慢晾幹吧。”
姜筠撫一把肩頭長發,有些濕意,但早已不滴水珠:“嗯,讓它自己晾吧。”
逢春丢開揉發的幹布,再拿梳子給姜筠順好長發,完事後,逢春正想說我喝口水去,卻被姜筠攥住了手腕,逢春心内奇怪,便問:“怎麽了?”
姜筠不答,隻将逢春扯坐到自己身旁,逢春納悶極了,又道,“二爺,你是有事和我說麽?我有些口渴,容我先去喝……”話音未落,姜筠突然将左臂環上她的後背,逢春嗓子卡帶之際,姜筠胳膊使了些力氣,将逢春嬌小的身體攬進懷裏。
溫熱濡濕的呼吸噴在面頰,逢春輕輕顫動眼睫。
姜筠見逢春眼波盈盈,唇瓣嬌美,嗓子眼頓時又幹又癢起來,他們是所有人眼中的正經夫妻,他有親近她的權力,親近她,姜筠鬼使神差的低下頭,輕輕咬上那兩瓣彎彎俏俏的豐唇,入口隻覺一陣柔柔的,軟軟的,而懷裏的身子卻是一瞬間僵硬,姜筠知道自己吓着逢春了,卻不舍得放開她,從她日日守着他,細心照料他時,他已經悄悄喜歡她。
輕輕撫着逢春的後背,姜筠溫柔地叩開她的唇齒,尋到她,纏住她,許久,姜筠望着滿臉紅霞的逢春,低聲開口:“逢春,你真好看。”一個美麗又賢惠的姑娘,他沒道理不喜歡她。
得了姜筠的贊美,逢春慢慢環住他的腰。
逢春安靜地靠在自己肩頭,姜筠隻覺心中一片甯然和踏實,又悄聲低語道:“晚上,你别再睡榻了,和我一起睡床吧。”逢春愕然地擡起眼睛,張口結舌道,“你……”
對着逢春有些慌亂的神情,姜筠道:“我看你每天要翻來覆去好久,才能入睡,是不是榻睡的不舒服,我幾日前,說和你換過來睡,你又不同意……”他之前頭發有味,也不好邀她共睡床上,從今天開始,他再無所顧忌,“你把我照顧的胖了一圈,自己卻瘦成這樣,你整日睡不香,氣色怎麽會好呢。”
逢春垂下眼簾,動了動嘴唇:“……你怎麽知道我夜裏睡不好?我明明每天都看着你睡着了。”
“我想讓你早些睡,所以最近常裝睡來着。”隻有他好生睡下了,逢春才會去歇息,姜筠貼着逢春的額角,低聲和她說悄悄話,“誰知,你許久都翻身不睡,有時候還低聲歎氣,有一晚,我還聽到你偷偷吸鼻子,逢春,你爲什麽哭……”
逢春眼眶微熱,低聲道:“我……睡不着,我每天都睡不着,很難受。”她以前極少失眠,現在卻夜夜難眠,夜深人靜的時候,别人都沉入了甜美的夢香,她卻輾轉反側,她反複給自己調節,卻什麽用都沒有,不論是定國公府,還是嘉甯長公主府,都不是她撒性子的地方,她總也睡不着時,有時候氣得想摔東西,可隻能忍着。
姜筠呼吸微滞:“多久了?”
逢春微頓,然後輕聲答道:“好些日子了。”
姜筠沉默,随後又問:“是因爲要嫁給……我的緣故麽?”一個腦袋憨憨的傻子,哪會有姑娘真心願嫁,不過是父母之命不能違抗罷了,假如叫他娶一個家世很好的女傻子,他心底深處也不會樂意,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逢春應該都是不受寵的庶女,縱算有委屈,也隻能自己咽,所以,她才會整夜整夜睡不着吧。
逢春抿嘴不答,姜筠也不逼她回答,隻道:“以後有事,可以和我說。”輕輕親一下逢春的額頭,姜筠柔聲道,“你這失眠症,隻怕是由心病而來,是藥三分毒,咱們先不找太醫開安神藥,以後每晚睡前,你都喝一碗安神湯,百合安神的效果不錯,你先試試。”摟着逢春嬌小的身軀,她還不到十六歲,姜筠心中疼惜,“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咱們可以說說話。”
金烏西墜,斜陽撒地,姜筠抱了逢春許久,才松開她:“你剛才不是說口渴……”
逢春輕戳姜筠的臉頰,目帶促狹,輕嘟嘴巴:“原來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啊。”
姜筠輕輕‘嗯’了一聲,見她微嘟小嘴,帶着些許撒嬌抱怨的語氣,心頭蓦然泛起一片柔軟的漣漪,才松開她,又忍不住再摟緊她,輕輕細細的親她。
用罷晚飯,又洗漱過後,逢春拎起一本啓蒙讀物,照例要給姜筠念書,姜筠笑着拿過逢春捧着的書,看也不看,直接順手丢到雕海棠花的方形炕幾,他以前最多的消遣,就是翻閱各種書籍:“天熱,總是出聲說話,容易口渴,這陣子就别念了,安神湯你也喝了,還是……早些就寝罷。”
逢春似有些不好意思,扒着桌沿不動彈。
見狀,姜筠輕輕展眉,低語發笑:“走吧,我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逢春瞄了下他吊着的胳膊,的确吃不了她,遂從炕床起身下地,和姜筠一起進了裏屋,才成婚兩月多,還屬于新婚期,屋内喜慶依舊,尤其大紅色的團花錦繡床帳上,開着一朵朵荼蘼的合歡花,安置姜筠躺在裏側,逢春慢騰騰地躺在外側,兩人中間隔着一尺半的距離。
默了一默,姜筠拍拍中間的空位:“離那麽遠做什麽,你不怕摔下床去?”
因是夏天,懸挂着的兩層床帳,一爲薄紗,一爲輕綢,逢春躺下前,已将兩層紅色的帳子卸下,逢春摸着近在手邊的帳子,輕聲嘀咕道:“我不會摔下去的,離的近了,我怕碰着你的胳膊。”
姜筠輕輕歎氣:“我的右臂挨着牆裏,你去哪兒碰着……”床邊擺着一盞小巧的宮燈,映得室内并不特别黑暗,有一種朦胧模糊的溫馨,姜筠輕輕摸索過去,拉住逢春纖細的手腕,“逢春,過來吧,我……手臂還傷着,什麽也做不了,你别怕。”
逢春面頰微燙,繼摸手摸臉之後,今天連摟抱和親嘴都上線了,等他完全康複了,隻怕就該滾床單了,沉寂片刻後,逢春終是慢慢靠了過去,隻要她不死,就得和姜筠過一輩子,她不求他是白首不相離的一心人,隻要能順順遂遂的白頭到老,那就夠了,世上的男男女女,不都是結伴搭夥過日子嘛。
姜筠手往下挪,改爲扣住逢春的右手:“有睡意麽?”
逢春輕輕一曬:“往日的這個時候,我都在給你讀書。”這麽早睡,她哪來的睡意。
“逢春,你再靠近一些。”姜筠默了一下後,突然說道,逢春正要問他怎麽了,姜筠的聲音更加低微,有些憋悶出來的意味,“我還想再……親親你。”同時,扣握着逢春右手的左手,也微微攥緊,大紅色的帳子内,逢春身上的幽香,一陣一陣湧入鼻端,姜筠心口有些燥,隻想她離得更近些,最好能近到他懷裏。
逢春輕抽嘴角:“二爺,還是别了吧。”
嘴上叫不過來,姜筠便用手拽她貼近:“反正,你睡不着,我也不瞌睡,就再……”言猶未盡,姜筠已貼上一對兒柔軟的嘴唇,本想淺嘗辄止,誰知愈吻愈深,左手在不自知時,已朝逢春的衣襟伸了進去,逢春被他親的暈頭暈腦,待察覺到衣裳裏鑽進了一隻手,忙攔住他,“别……”
姜筠立即收回手,再深深吐出幾口氣,平複了體内躁亂的氣息:“逢春,你什麽都不要想,先試着睡睡看,若實在不成,咱們再說說話。”他自己嘴上這樣說,卻滿腦子都是方才一觸手的柔膩肌膚。
右手還被姜筠握着,逢春左手握拳,壓擱在唇上,心裏腹诽:剛被你撩撥了一通,她腦子裏能什麽都不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