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把這個感覺告訴了身邊的常佳樂的時候,得到的是一句很常見的玩笑:“我十一歲的時候還是個好學生,至于你嘛,我記得那時候你才剛初戀來着。”
沒錯,安琪和常佳樂是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裏出來的,倆人關系一直都很好,最後也相繼進入了維護局。這是主要找她們帶幾個孩子來這裏的原因之一,要是找兩個本來就不認識的人做這件事,估計會越來越亂。
吃完飯之後她們帶着高彥直達目的地,或者說高彥帶着她們直達目的地,根本沒有在西安這座美麗的城市裏駐留的意思。他們去的地方距離西安不遠,中間隔着兩座城市。下大巴之後安琪和常佳樂望着這個陌生的地方犯了難,偏偏高彥還說暫時不能驚動當地的警察局,不然就會無功而返。
現在是六月,火辣辣的六月。黃土高坡上的六月更是如此,日光的直射帶給人的感覺除了脖頸發燙之外還有心理上的焦灼。黃土高坡上并不是一棵樹都沒有,相反,城市裏也是綠樹成蔭的,隻不過大多數人因爲教條書本上的錯覺意外那裏除了黃土漫漫之外就了無生機了,這個錯覺普遍存在,就像很多人一提起南方就覺得到處都是水鄉,一說起成都就覺得大熊貓遍地跑一樣——秋欣可以證明,那裏的大熊貓數量也不多。
以上這段内容全是顔俊的心理活動,因爲他無事可做。高彥有自己明确的目标,誰都沒法提出更好的建議來,隻能跟着他到處跑。在安琪和常佳樂解決了住宿問題(顔俊很難想象倆人在這裏居然也能租到房子,而且可能是朱漾把這件事情交代的比較嚴重,倆人直接付了一個月的租金)之後,高彥帶着他們去了鄉下,邬珠父母的家裏。邬珠家應該是這個村子最有錢的一戶人家,因爲隻有他們家是二層小洋樓,門口停着一輛高檔小轎車,市場價過半百萬。這家很好找,因爲在村頭一問就知道了,高彥讓常佳樂上去問的是“前幾年死了女兒屍體也消失了的那家”,淳樸的村民都沒有詢問常佳樂的目的就給他們指路了。
敲門,自我介紹,看茶,入座,這些流程都是安琪替他們做的,維護局的身份也沒有公開,安琪自稱是記者,要來采訪當年那件事情,還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張煞有其事的證明來。邬珠的父親年級有些大,精神狀态還不錯,跟安琪很聊得來,倆人說着說着就熟悉了。話題回到當年那件事情上,老邬描述的很清楚,字裏行間都是細節,可是在高彥看來這些全部都是廢話,因爲和那卷宗上說的内容一模一樣,連老人的語氣都是複制過來的。自己的女兒怎麽傷心欲絕,因爲被那個男人欺騙而暈倒,又是怎麽一蹶不振,連續幾天都沒有吃飯,最後生命走向了終結。安琪是個善良的姑娘,她跟老人家聊着聊着就動了真感情,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常佳樂及時湊到她身邊示意她情緒激動,然後問了老人幾個無關精要的問題。
“爺爺,我想上廁所,可以先去一下洗手間嗎?”秋欣又使出了老套路,顔俊知道她這也是一種交際能力,對于這種接近中年的老人用什麽樣的稱呼很重要,要是個男的最好叫爺爺,這樣才能激發起老人心目中對孩子的喜歡,拉進倆人之間的距離,如果是個女的就不能叫奶奶了,年齡永遠是女人最敏感的話題,如果叫阿姨的話顯得對方還年輕,這樣同樣可以拉進倆人之間的距離。當然,如果你想嘗試叫一聲姐姐,估計會距離太近引起反作用。
顔俊這個時候才明白一件事情,原來“粑粑”是sx方言,同時高彥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兩個姑娘并不是sx人。
“你們倆是yn的?還是ah的?”高彥問身邊的常佳樂,顔俊很疑惑高彥這個問題的兩個答案,跨度接近大半個中國。
“hn的。”常佳樂笑着回答,這下子顔俊他們的目光有些變幻了,高彥出錯的機會可不多。
“哦。”高彥應了一聲,注意力又轉向了之前一直盯着的牆壁。
老邬有些疑惑,之前就問過這六個孩子的來曆了,安琪解釋說是自己帶過來實習的學生,可是正常人會帶小學生來實習嗎?還有一個問題,這幾個小學生說普通話,聽口音明顯是外地孩子,實習的小學生會來這種地方?
安琪是個粗神經,沒看出來老邬的不對勁,常佳樂也忙着應付幾個孩子的奇怪問題,誰也沒有在意這個。秋欣在十幾分鍾之後自己回來了,常佳樂隐約記得老邬之前給她指的路不是這個方向。
邬珠的母親不在,據老邬說是去旁邊鄰居家幫人家撿菜去了,顔俊猜測這裏的撿菜應該是擇菜,或者挑選新鮮的菜?反正顔俊這一路上都在思考,學着用高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又過了半個小時,高彥跟常佳樂示意可以離開了。常佳樂湊到安琪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安琪看上去還有些不太情願,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自己是來調查案子而不是看望空巢老人的,馬上起身有禮貌的告别。
走出大廳的時候高彥指着牆上挂着的一張照片問了一句,老人可能不太會普通話,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個所以然來,安琪幫高彥翻譯了一下,老人這才點點頭,承認照片上的兩個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
“那死去的那個是姐姐還是妹妹?”高彥大聲問道,努力讓老人聽清楚。
老人還是沒懂他的意思,安琪又幫高彥問了一遍。
老人反應了一段時間才明白,告訴他們死去的那個是妹妹。
顔俊覺得這種感覺很難受,自己大緻上明白對方在說什麽,對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過,顔俊覺得自己聽得懂sx話跟前不久播出的《武林外傳》有很大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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