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俊輕輕走進雜技團的大門,沿着雜技團鋪好的小道向舞台的方向走去。他的小夥伴們并沒有陪伴在他的身邊,相反,孫彪帶着兩個女孩已經回賓館休息了,高彥和鄭凱也不知去向。
雜技團亮着一盞毫無意義的指路明燈,凄冷的燈光直直的射在白天還是熱鬧非凡的舞台上,投影出一個略帶駝背的影子,以及黑暗中微微發亮的一點紅光。顔俊很艱難的攀上稍微有點高的舞台,坐到了舞台邊沿喬克叔叔的旁邊。
“介意我坐到這裏嗎?”顔俊知道很多時候這種禮貌性的話語隻是一種習慣,對方回答是與否其實都是沒有一點關系的。
喬克叔叔繼續吸着自己的香煙,沒有說話。
“今天的月亮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你知道我是誰嗎?喬克叔叔?”顔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你是和他們一起過來調查那個案子的小孩,不過我感覺你的說話不太像是一個小孩。”喬克叔叔回答道,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坐在身邊的顔俊。
“我們是維護局派來專門解決這個案子的小組,如果你覺得我們不太像是小孩的話,就把我們當大人對待就行了。”
喬克叔叔喉嚨裏嗚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軀,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這件案子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顔俊仰頭看着天上的月光,一抹烏雲似乎要從天邊飄過來,顔俊計算着烏雲飄過來的速度,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會是什麽樣子。
“什麽結果?”喬克叔叔終于露出了一絲興趣。
“在韋太龍的幫助下,我們在雜技團堆放雜物的那個屋子裏尋找到了真正的兇器,也就是那把刀子。不過,奇怪的是刀子并不在韋太龍的箱子裏,而之前韋太龍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把刀子被自己鎖到了箱子裏。”
“是在哪裏找到的?”喬克叔叔問了一個稀松平常的問題。
“是在帳篷角落裏的一個破箱子裏找到的,韋太龍說那個箱子就是堆放垃圾的,沒有人知道那個箱子到底是誰的。”顔俊轉過身直視着喬克叔叔:“可是我們在裏邊看到了很多小醜表演的道具。”
“那是我以前的箱子,不過很久沒用過就忘記了。”喬克叔叔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在月色下突出了一個銀白色的煙圈。
“所以那把刀子最後被你給拿走了,高彥推斷你拿走刀子的原因是想銷毀唯一的證據,警察并沒有檢測兇器的想法,所以那把刀子上的血迹雖然被韋太龍胡亂清洗掉了,但是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掉的。”顔俊說道。
“什麽東西是洗不掉的?”喬克叔叔很奇怪的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
“回憶,還有你身上的嫌疑。”顔俊也盯着喬克叔叔毫無波動的眼眸:“你取走了韋太龍放在箱子裏的兇器,卻并沒有把它丢掉而是裝到了自己的箱子裏,因爲那是韋太龍最喜歡的一把刀子。你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讓韋太龍失去那把刀子,所以你隻是拿走了。”
“沒錯,那把刀子是我送給他的,他說自己要學習丢刀子雜技的時候我給他的禮物。”喬克叔叔的香煙快到盡頭了,他輕輕把它丢到舞台下方,看着最後一點亮光在積滿塵土的地面上慢慢消失。
“你用那把刀子做兇器的原因是因爲你知道那是一把真刀子,而韋太龍也從來都不用這個表演,因爲真正用于表演的刀子看似鋒利,其實都已經做了一定的處理。這是韋太龍告訴我的,雜技團裏知道韋太龍有這個寶貝刀子的人不少,可是知道這一點的隻有你們兩個人。”顔俊背誦着高彥之前推理出的事實。
“所以你們覺得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喬克叔叔繼續一臉奇怪的看着高彥。
“雜技團裏的人都相信你的人品,沒有人懷疑到你的身上,所以一開始我們也覺得你殺人是因爲特殊的原因。後來韋太龍聽了我們的話,跑去你的帳篷裏搜索證據,結果發現你的帳篷裏除了你的小醜衣服之外别無一物。”顔俊說道。
“這就是沒有證據嗎?”喬克叔叔說道。
“這就是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對吧?當時他一直纏着你,想從你這裏知道那個蛇女真正的成因。我們猜想他很有可能已經調查出來了一些信息,比如說那個蛇女從來都不離開自己的區域,主持人也從來都不接近蛇女,這就說明蛇女的身邊是不可以過去的。如果撇開對蛇女的恐懼不談,隻要靠近蛇女觀察一下發生了什麽就可以知道蛇女的破綻在哪裏了,所以死者找到你,希望可以通過你說服韋太龍,讓他可以靠近一下蛇女。你答應了,讓他當天晚上就在我們這片地方等着。可是當天晚上當他一個人懷着即将要見到蛇女的激動與忐忑心情來到這裏的時候,黑暗中卻出現了一個穿着小醜衣服和小醜面具的人,突兀的跳到了他的面前。”
“這樣做有什麽道理嗎?”喬克叔叔的目光飄忽不定。
“你本來是想把他吓走的,因爲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你的小醜表演,你用來發給小孩子的是另外一套小醜衣服。所以你用這個他從來都沒見過的小醜形象出現在他的面前,試圖吓走他,讓他放棄這件事情,可是你沒有想到,因爲當天光線的特殊性,以及死者本來就懷着一顆忐忑的心,突然出現的小醜讓他的心髒狂跳不已,最後居然被你給吓死了。”顔俊一闆一眼的說道。
“那接下來的刀子怎麽解釋呢?”
“你是爲了這個雜技團的秘密不被其他人發現才選擇吓走他的,當然也不能因爲一個人的死亡而讓這個雜技團的名聲蒙羞。如果大家發現一個人被吓死在了舞台上,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這個雜技團用來賺錢的蛇女,那麽這個蛇女的節目可能要在所有人的口誅筆伐中不複存在了,所以你隻能假裝這個死者是被人殺死的。你跑回道具間取出韋太龍的那把刀子,也是你唯一能夠想到的兇器,輕而易舉的戳進了本來就已經死亡的死者胸口。”顔俊邊說邊看四處被月光籠罩的舞台,那感覺就像是身臨其境一般。
“真是真的嗎?”顔俊分辨不清喬克叔叔在詢問自己還是喃喃自語。
“關于證據,我們找到了那個死者的日記本,上面清楚地記錄着他已經尋找到了蛇女的破綻,現在隻需要有人幫助他近距離觀察一下就可以知道結果了。而那個人,上邊記載的正是你。今天本來可以是你的節日,不過很遺憾,我們發現這個案子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你。”
顔俊以爲喬克叔叔會聽不懂自己的啞謎,可是喬克叔叔卻會心的給了自己一個苦笑:“我的節日麽?小醜本來就是帶給别人歡樂的,誰又會在乎脫下面具之後的小醜是什麽樣子的呢?”
“去自首吧,如果你不想讓雜技團蒙羞的話,看得出來你還是很喜歡這個雜技團的。”顔俊很艱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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