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好的羊很快就被送到了廚房裏,秋穎連進去搭把手或者說露一手的機會都沒有,這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婦女們各司其職很快就把羊肉煮到了鍋裏。老七去見自己的哥哥們了,高彥看得出他在自己哥哥面前是很恭敬的,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心,是那種發自内心的尊重與敬畏。
高彥他們又去偏房裏坐着了,這次過來看他們的人就有很多了,因爲老六媳婦把自己家的小孩子也抱過來了,之前還有一個小孩也被抱了過來。不過,張丁的媳婦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院子裏,想必母子兩此時應該依舊呆在自己家裏沒有過來。随着廚房煙囪的濃煙漸漸消失在天空中,終于有人過來喊他們吃飯了。來叫他們的是那兩個大學生之一,老三家的二兒子張光,他透過厚厚的眼鏡片打量着屋子裏的每一個人,目光顯得狡黠又急促。
高彥他們一人領了一小碗羊肉,這也足夠幾個吃的飽飽的了。由于人太多在屋子裏坐不下,他們在院子裏擺放了幾張桌子和十幾個小凳子,年齡小的孩子隻能自己在屋檐下随便找個地方蹲下吃飯了。高彥他們一開始還很羞澀,後來看到大家都吃了起來也開始放開了吃。秋穎一直在抱怨這些肉有一股膻味,高彥自己吃不出來,想必是秋穎對于這種做法不太滿意吧。
吃到一半,院子裏的人開始了各種聊天,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十幾個人高喊着自己的觀點,稍稍有一些分歧就會提高嗓門。尤其是老三,一有人對自己的觀點提出質疑他就會大聲嚷嚷起來,往往這個時候大家就會分成兩派,不說出個結果來決不罷休。這給高彥一種群英會的感覺,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觀點,隻想着怎麽找到對方言論中的缺陷。不過,這些問題最後往往都會不了了之,或者他們會詢問在座的唯一兩位大學生,由他們來裁決最後的結果。
這種和諧而又激烈的氣氛最後還是被一個話題給打破了,這個事情發生在高彥吃完之後,老大看到高彥走向廚房,提出了對這個孩子身份的疑問。
高彥可以拍着胸脯保證老大絕對知道自己是過來幹什麽的,可是他偏偏要詢問這個問題,然後老二不厭其煩的給他解釋了一遍,這下就捅了馬蜂窩。大家開始回憶自己父親離開之前的種種細節,有人說自己的父親是被人騙走了,也有人責怪自己的二哥在父親出門的時候沒有詢問他去了哪裏,老七一直都想知道爲什麽父親前一天會給自己打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而老三用悲天憫人的語氣表示,家裏的生活這麽幸福,父親要是自己想離開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是啊,這家人這麽和諧,爲什麽老爺子還會選擇不辭而别呢?
高彥端着碗走進廚房,這是在秋穎家裏訓練出的好習慣,在吃完飯之後把碗送回廚房裏,這樣可以給洗鍋的人減少麻煩,雖然秋穎家裏洗鍋的人一直都隻有一個。廚房裏有三個人,老三和老四的媳婦,她們倆是今天做飯的主廚。還有一個人是高彥想象不到的,張文此時正坐在小闆凳上,手中端着的瓷碗中放着一整個羊頭,他正在用筷子對它戳來戳把羊肉弄下來,高彥看到羊頭一邊的大眼睛還在瞪着自己。
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他就走了出去,果然發現老大老二倆人的媳婦和老奶奶坐在桌子旁邊吃飯,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倆人,之前還以爲她們也在廚房幫忙。現在看來,未必如此。
高彥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張椿看到他從廚房裏出來,趕過來小聲詢問他是不是還需要續一碗。高彥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經很飽了,這個時候張老七把自己的碗給了張椿,讓他幫自己再去乘一碗羊湯,在一定程度上解了高彥的圍。
關于老爺子失蹤的話題還在繼續,老三信誓旦旦的表示老爺子一定還健在,并且揚言過完年就開車到處去找,老六對此表示很支持,他的老婆在一旁翻着白眼。不知道是張柏還是張梨,他們中的某一個去車上搬了一箱啤酒過來,張椿跑去屋子裏取來一袋一次性紙杯,于是一家人就這樣喝了起來。
秋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明顯這家人今天不到爛醉如泥是不會罷休的,女人們笑着聊天,看着自己的丈夫們喝酒,男人們則豪氣萬丈,行酒令的時候氣壯山河仿佛要把屋子震塌。
張椿注意到了幾個孩子的無所事事,他跑去屋子裏給幾個孩子找到了一盒撲克并且邀請他們去屋子裏看電視。秋欣和孫彪拒絕了他的好意,他們倆早就摸清楚了,這裏的電視機除了能觀看中央一台之外就隻能玩電視自帶的小遊戲貪吃蛇,而且玩着玩着還會出現大面積的雪花。
倒也不是沒有人陪他們,老四家的幾個女兒現在都無所事事,正好跑過來逗幾個小孩。她們詢問着彥組一系列的問題,包括維護局的衣食住行與各方面的組織,秋穎都跟她們全盤托出。幾個女孩無所事事的看着院子裏發生的一切,除了顔俊想要記錄下他們的對話之外,其他人都無事可做。
“他們家怎麽沒有來人?”孫彪突然指着張丁詢問道,可能是突然記起自己播放器的慘狀了。
“他家媳婦之前和我媽吵了一架,現在可能不好意思來吧。”得到的回答很有意思。
高彥能理解這種婆媳之間的吵架,可是即是鄰居又是親戚的這種關系,在這種全家團圓的日子裏不來人家家裏吃飯實在是不太妥當。作爲外人,高彥他們都不好說什麽,隻有默默的聽着她們講述吵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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