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嘛,斯是陋室,下一句什麽來着?”孫彪撓撓後腦勺,想了半天也沒有接出下一句。最後,還是帶幾個孩子來到這裏的李萍幫他解了圍。
“惟吾德馨。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很多作案痕迹已經被處理掉了,因爲案件已經過去了好長時間所以你們隻能看到這裏的擺設。要是你們想看屍體與血迹的話,公安局那裏有照片。”
“不急,不急。”秋欣大大咧咧的說道:“姐姐最喜歡看這些東西了,回頭你給她看就好。”
秋穎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高彥明白她想到了不好的東西,這才是女孩子正常的表現,秋欣和李萍都顯得太淡定了。
“死者倒在那個沙發上,水果刀最後發現的時候被扔在地上,上面沒有指紋。桌子上當時有兩杯沒有喝過的水,杯子上有教授一家人的指紋。洗手間裏也有血迹,是部分滴濺上去的。水果刀本來被放在這個抽屜裏,刀子很長,足夠産生緻命傷,後來鑒定結果也顯示這應該就是兇器。初步鑒定死去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前後,誤差有一兩個小時,發現屍體的是晚上九點半回家的死者太太。”
也許在高彥看來,用太太來形容死者的妻子着實有點奇怪,這位姓姜的夫人此時臉上已經再次挂滿了淚珠,看得出失去至親的人對她的打擊特别大,而派一群十歲的小孩來調查這個事情,可能更是一種對案件和死者的不尊重?
姜夫人再次提起往事,依舊無法平靜下來。時間的确可以沖淡那些痛苦的回憶,可是終究沒有辦法完全将它抹去。高彥等人從她口中得出的信息不多,更多則是回憶兩人的生活。如今,這個已經變成了寡婦的女人一個人住在這充滿了痛苦記憶的家裏,每一天可能都是一場新的噩夢。
或許是錯覺,高彥感覺這個屋子裏毫無生氣。秋欣進來就一直嚷着要去上廁所,卻誤打誤撞的走進了廚房裏。姜夫人領她去了正确的地點,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大房子結構也不算太複雜。高彥蹲在沙發前皺着眉頭細細觀察着沙發旁邊的這張桌子,他打開抽屜看了看裏邊放置的東西,心裏的疑惑更加濃郁了。顔俊和孫彪很默契的走向了屋子的兩個卧室裏,趁着屋子主人不在的這個空擋,秋穎在小聲的詢問着一些有關于姜夫人的信息。高彥感覺到這個小組已經具備了一個偵探團隊所具有的基本素質,至少大家都知道出一份力了。
抽屜裏雜七雜八的工具并沒有提供給高彥太多有關案件的信息,這個大抽屜應該是堆放工具的,除了本來在裏邊的水果刀之外還有一把長長的剪刀和一把很大的扳手。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了,高彥也是第一次看到把指甲鉗和雨傘硬生生塞到同一個抽屜裏的人家。他感覺,無論是教授還是她的妻子都不怎麽擅長生活。
“教授的夫人是他工作上的助手,兩個人是同一個研究院裏的,在科研工作時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李萍覺得自己給一個小女孩解釋這些東西有點太奇怪,但是種種經驗告訴她這些行動組的變态們做任何事都有他們自己的道理:“她平時負責的就是處理教授研究中的瑣事。據她回憶,那天晚上六點多到七點她和教授一起共進晚餐,吃完之後她接到朋友的電話說叫她出去聚會。教授因爲今晚有預約自己的學生選擇了留在家裏,她在七點左右出門并且一直和大家玩到九點二十,乘坐出租車回家後發現自己的丈夫倒在了沙發上,現場滿是鮮血。她的朋友也證明了晚上她一直都在聚會現場,兩個嫌疑人均不承認此前與教授有過預約。看到雙胞胎的是在小區裏散步或者聊天的住戶,雙胞胎還向幾個下棋的老頭詢問過樓棟。不過,由于平日裏并沒有人見過雙胞胎,所以案發之後我們找到那些曾經遇到過雙胞胎的目擊者去指證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确定到底是哪一個犯的案。”
維護局分析組的人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說話盡可能的詳細,因爲隻有這樣對方才能在你的話裏得到更多的信息,進而分析出更多可能性。
秋欣和屋子的女主人回來了,高彥他們的調查也告一段落。李萍帶着幾個孩子告别了主人之後并沒有詢問他們有什麽發現。要是想看現場照片的話還需要去申請才可以得到,很明顯高彥他們不想去跟着李萍耗時間。于是,高彥等人提出自己回到維護局,李萍則踏上了通往公安局的公交車。
六個人打車并不容易,高彥他們分了兩撥才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一回去孫彪就率先搶到了吊床,他在上邊晃來晃去,手邊的播放器已經開始自動循環今年的世界杯主題曲《thetimeofourlives》了。
“别放這種歌,我們可是剛剛從案發現場趕回來。”秋欣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覺得很抒情麽?”孫彪嘴上說着,手指頭還是很聽話的點了一下自己的播放器,這次切換的是零二年世界杯的主題曲。
“你這更讓人不爽了。”高彥白了他一眼。
“還是先分析案情吧。”顔俊掏出了他标志性的小本子。
“兩點,第一,那兩個雙胞胎絕對來過這間屋子;第二,這個姜夫人有問題。”
“喲,沒想到我和大名鼎鼎的高彥偵探居然也有想到一塊的時候。”秋欣顯得很興奮:“我也覺得她有問題,明明是一個死了丈夫的人,但是我感覺她沒有那麽悲傷。”
“小欣!”秋穎警告道:“人家都那麽難過了,你在胡說些什麽。”
“哪裏有胡說了,來讓情感專家給你們分析分析。首先,她失去丈夫已經有好長時間了,李萍姐姐也說她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裏,但是你不覺得這個屋子有點太冷清了麽?我去她家裏的廚房看過了,那裏連一點做飯的痕迹都沒有,菜籃子裏也是空空的。除非她是一個一點也不會做飯的笨女人,不然她就是不想在家裏做飯的懶女人。”
“她會做飯的。”高彥想到了李萍說過的話:“那天晚上就是她做的飯。”
“那她就是整天不在家裏吃飯出去鬼混了。還有,這個家裏好多生活用品都已經用完了,但是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廁所裏的毛巾是幹的,拖把也沒有沾水的痕迹,晾衣架上有衣服但是不多,除了她睡覺的那個卧室,其他的地上都已經有了一層灰,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她的确僅僅是‘住’在這裏罷了。”高彥回答了她:“很準确的分析,這對于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來說,未免有點太自暴自棄了。”
“所以說呢?一個剛剛失去丈夫需要安慰的女人,卻每天跑出去吃飯。”孫彪的臉上綻放出标志性的壞笑:“有的人不是百變魔女麽,你變成那個雙胞胎跑去跟另一個聊聊天不就真相大白了?”
“姐姐才一米三,你讓我去變成一個研究生,你的腦子真的是白長了。還有,能不能把你那玩意關了?或者換一個漢語歌曲行不行,每天唱那些聽不懂的東西有啥用?”
孫彪在秋欣毫不留情的逼視下,默默的關閉了自己的播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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