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講究筆法和墨法。”老頭在紙上看了片刻,拿起秋穎那張照片端詳了半天,把照片很仔細的反扣到桌子邊防止它沾上墨水,用筆尖在紙上搜尋了很長時間最後落筆在紙張側面的一個部位。
“濃墨重彩,淡墨細雨,潑墨山水。”老頭自顧自的說着,也沒管高彥他們聽沒聽得懂,筆尖在紙上飛速的勾勒着兩個人的虛影,高彥感覺老頭的一支毛筆比自己的圓珠筆用的還順,他已經可以看出兩個人的輪廓和後邊那個摩天輪的圈圈了。
藝術是神奇的,老頭作畫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說話,隻有毛筆時不時刷在宣紙上的聲音。顔俊和鄭凱自覺地站在老頭的身後注視着,幾案對面站着的是一動不動的高彥和秋穎。孫彪默默的看着秋欣磨墨,後者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幾乎停了下來。
高彥以前很少見到這種介于寫意與工筆之間的畫作,老頭隻不過是在複制那張照片上的内容,幾個孩子甚至說不出這幅畫的分科。有的地方墨色很重,有的地方卻又隻有寥寥幾筆,最後畫到雲彩那裏的時候,高彥看到筆尖幾乎已經不觸紙面了。
“破墨,這個我可不怎麽會用,今天來試試看效果怎麽樣。”老頭說完自顧自的呵呵一笑,又一次把筆尖捅進了墨水中,蘸取片刻之後再次将筆尖落在剛剛畫好還沒有幹的雲彩那裏。
幾個人在這裏足足站了半個小時,老頭也畫了半個小時。高彥很驚訝這位藝術家對于藝術的把握,他記憶裏照片裏擁有的東西在這幅畫中全部表現了出來。他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老頭所說的意境在哪裏,但是他看出這幅畫上的兩個小人的确就是自己和秋穎。他聽到孫彪小聲對顔俊說,畫上的兩個人像是要走出畫一樣,可是他自己怎麽也沒看出這點來。可能藝術也是需要有關細胞的,高彥心裏想到,很悲哀的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等會墨汁幹了你們就可以拿走了。”老頭舒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走,我帶你們去查看一下現場,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我覺得看了也沒啥用。”
孫彪舉起雙手表示同意。
這個卧室中規中矩,裏邊挂着一些老頭自己以前的作品,右下角挂着的小紙條上用很娟秀的字體寫着每一部作品的名字,時間以及創作地點。
“那幅畫以前挂在那裏。”老頭指着床頭上一片空白的地方,那裏還可以看出一個淺淺的邊框痕迹。
秋穎和秋欣姐妹倆很專業的走上前小心觀察,模仿小說中的偵探趴在床底下瞄啊瞄。
“毫無作案痕迹。”秋欣老氣橫秋的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現在請專業的來幫我們解決這個案件。”
“你們鬧夠了?”高彥隻是淡淡的站在那裏看着兩個女孩,沒有任何動作。
“嗯。”秋欣回答到。
“誰跟你鬧了!”這是秋穎氣鼓鼓的聲音。
高彥再次看了看那面牆,潔白的一塌糊塗,淡淡的邊框痕迹顯示出那裏曾經被其他東西遮擋過,最後被取了下來。上邊還有兩個釘子釘過的痕迹,在光潔的牆壁上留下了兩個看上去很不和諧的洞。
“那幅畫以前是挂在釘子上的?沒釘死吧。”高彥指着牆壁的兩個小洞眼:“取下來很容易麽?”
“是的。”老頭看上去有點懊惱:“早知道這樣我就把它釘的嚴嚴實實的。”
“那樣可能就是另一個後果了。”高彥不屑一顧的說道,一邊指揮着秋穎和秋欣:“既然你們說我平時不帶你們破案,那現在我看着,你們幾個自己破吧。”
秋穎和秋欣的小臉瞬間就黯然了。前者想說些什麽但是被秋欣給阻止了,顔俊和鄭凱小聲一笑,孫彪也抱着看熱鬧的态度抱起了胳膊。
“你們自己看,假如讓你們調查這個案子,你們會往哪方面着手?”高彥那句話其實隻說了一半,他心裏一點也沒有生氣。
“我覺得應該去找找看哪裏有人賣這幅畫,再從買家那裏倒回去尋找賣家,這樣就找到小偷了。”秋欣很天真的說道,躍躍欲試。
“要是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維護局也就不用派我們來了。”孫彪笑道:“要是大張旗鼓的來出售贓物,還要黑市有何用呢?何況這裏邊還存在私人交易,有那麽好找嗎?找到了你怎麽就确定買家會傻乎乎的告訴你誰是賣家呢?”
秋欣立馬沉默了。
“既然不能逆推,那我們爲什麽不順着推?”看到妹妹碰了釘子,秋穎的語氣變得怯生生的。
高彥什麽也沒說,指了指牆壁上的釘子孔:“那就推吧。”
秋穎和秋欣毫不客氣的爬上老頭家那張幹幹淨淨的大床,後者甚至連鞋子都沒有脫。兩個小女孩,跑到人家的床上,在人家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床單上踩來踩去。高彥看到王明東的臉上露出的肉疼的表情,在心裏再次發誓回去之後要給兩個野慣了的女孩講一下什麽叫禮儀規範什麽叫三從四德。
“這幅畫應該挺大的,如果被偷了那麽小偷是怎麽進來的呢?”秋欣看看窗戶又看看門,最後提出了新的問題。
您倒是終于找到點子了。高彥的心裏一個聲音很痛苦的說道。
“會不會是從窗戶裏鑽進來的?”秋穎跑到窗戶前向下張望着:“武俠小說裏經常有那種鈎子鈎到屋頂,然後穿着黑衣服的小偷順着繩子一下子就爬上來了。”
“嗯,這個窗戶也足夠大,隻要打開窗戶再帶着畫出去就行了。”秋欣很專業的分析道:“我記得報告上邊有一句門窗完好對吧,說明小偷很有可能走的不是尋常路。”
“你是不是經常不關窗戶?”秋穎盯着老頭看着:“從防盜的角度來說這樣是很不好的。”
王明東老頭哈哈笑了起來:“有時候爲了透氣,我會開一會窗戶的。不過你可不要問我當時有沒有關窗戶,我早就忘記了。”
“我們去樓頂看看有沒有那種鈎子不就得了。”秋欣雙手做拳,用右拳砸在左拳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對呀,我隻看過那些小偷把鈎子丢上房頂,從來都沒有見過有人會回收那種東西。”秋穎也很興奮的說道,轉身詢問王明東:“他們沒有搜查過樓頂吧?”
“這個還真沒有。”王明東遲疑道。
“那我們上的去嗎?”秋欣已經開始行動了。
“可以。”王明東老頭在前邊引路。
顔俊孫彪鄭凱高彥四個男孩都沒有多餘的動作,高彥是覺得兩個女孩玩的開心就好,他可不覺得真的有人會用這種方式上樓頂去。至于其他三個男孩,他們都知道這裏有一個專業的偵探,要是自己提出什麽不靠譜的意見,班門弄斧隻會讓自己難堪,所以三個人出奇的安靜。不過,兩個女孩子可不知道高彥是誰,在她們看來南昌案已經被高彥搶占功勞了,她們也要做些事情出來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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