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六個孩子都想到了同一個東西。
“是維護局的那個嗎?”秋欣弱弱的問到。
“對啊,之前維護局沒有那個畫的。”秋穎說完臉色一黯:“高彥來我們家之後我就再沒去維護局玩過,爺爺說我們長大了,會打擾到大家工作的,隻有自己考進去才能去維護局玩。”
“不是,那個是複制品。”王明東說道:“而且那個是瓷制品。當初何基那小子就是看到我的那幅《八仙過海圖》,嚷着借去兩個月說要拿到維護局做裝飾。”想到這裏老頭自顧自的笑了出來,仿佛何基拿他的畫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請問何基叔叔和您?”高彥急切的想知道老頭與維護局的關系。
“那個,他一直在我這裏學畫畫,也不是學,他就是愛好這個。”老頭又灌了一口可樂:“藝術是沒有界限的,你們要是想學畫也可以到我這裏來。”
高彥再次多看了一眼老頭,明明是一個藝術大師卻絲毫沒有一點自傲,這種人才是真正懂藝術魅力的大師吧?
“那幅《八仙過海圖》當時就挂在我旁邊的卧室裏,那天晚上我和你阿姨睡下之後什麽也沒有發生,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隔壁卧室的門開着,進去之後就發現那幅畫不見了。”老頭這個故事看上去已經給人說過很多遍了,此時描述起來毫無壓力。
“那個卧室平時住的是什麽人?”高彥詢問。
“一般都是我兒子回來住的,他在外地工作。平日裏沒人住我就把一些畫挂在裏邊作裝飾,樓上一共六個屋子,兩個是畫室,還有三個卧室。”老頭看到高彥詢問的眼神後又想起什麽了:“你們阿姨回娘家了,過兩天才回來。”
高彥圍着大廳轉了一圈,最後看向老頭:“一會能把小偷可能走過的路線幫我重新演示一遍嗎?”
“這個沒什麽問題。”王明東把杯子裏的可樂一飲而盡,杯底朝上扣在盤子裏:“你們也是維護局的新人,需要鍛煉鍛煉,我要是對你們不支持的話,那可就說不過去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秋穎很适時的走上前去提出需求:“我這裏有張照片,您可以幫我找個相框嗎?”她可能自己也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唐突,吞吞吐吐的補充道:“也不是相框,就是平時裝畫剩下來的框架,我找一個把它裝進去。”
老頭很有興緻的接過照片掃了一眼,回頭深深的看着高彥:“很有趣的照片,給你們拍照的這個人技術真不錯。不過,照片都是死的,再美的畫框也不會把它變活。你們是過來幫我的,一會我幫你們畫一張肖像畫,把這張照片弄活。”
“這樣太麻煩了吧。”顔俊遲疑道。
“不麻煩。”老頭擺擺手:“作爲一個畫家,不斷的畫畫練習就是唯一的事,而且我什麽都要學嘛,隻有不斷練習多加嘗試你才會畫好你想畫的東西。”
“那就有勞了。”顔俊很有禮貌的鞠躬,這種道謝在高彥看起來反而怪怪的。
“不要這麽客氣,你們來了就是客。”老頭哈哈大笑起來,指着牆上的各種畫:“這裏邊有不少是你們的何基組長給我帶來的,他知道我喜歡這東西。雖然不是原畫但是看着順心對吧,人啊,隻要自己開心這輩子就算是順心了。”
高彥幾個互相看着,都不知道老頭突然發起了什麽神經。
“那幅畫是誰畫的?”鄭凱指着沙發上部位于牆壁正中央的一幅畫,那幅畫整體偏冷,畫的是一池蓮花。整幅畫的钴藍色讓高彥想到了周敦頤的那首《愛蓮說》中的一句話“濯清漣而不妖”。
“那幅畫的作者啊,你們一會就可以看到了。”看得出來,老頭子對鄭凱提出的這個問題很滿意。高彥注意到這幅畫被老頭子特意的擺在了牆壁的正中央而且擦拭的幹幹淨淨的,很細心的用金色的邊框裱了起來。
“這是原畫吧?”高彥冷不丁來一句。
“那當然。”老頭贊許的看着那副畫:“你們看這幅畫的配色,隻有在陽光裏才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匠心獨具。”
“那我們現在去二樓?”秋欣早就坐不住了,此刻聽到老頭子在解釋人生有點不厭其煩。
“你說去我們就去。”老頭子看着幾個孩子都放下了手中的一次性紙杯,将手中的盤子推上前去。
樓梯上還是密密麻麻的各種畫作,高彥還看到了幾幅很長的畫被釘在屋頂上。走進二樓,印入眼簾的正是老頭提起到的達·芬奇的另外一幅畫作《最後的晚餐》,這幅畫和正下方的《清明上河圖》并在一起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您爲什麽不開一家畫展呢?”顔俊感慨道。
“畢竟這裏的畫大多數都是複制品,我自己的畫也沒必要拿出去丢人現眼。”老頭對這個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趣:“我覺得自己喜歡自己看着就好,拿出去反而隻會引來争議。”
二樓的确有六個門,其中三個虛掩着,還有兩個露出了裏邊的大床。最後一個房間裏堆積着滿地的畫架和油彩,仿佛在宣示着這個房間的作用。
“那就是您的畫室嗎?”秋穎贊歎道:“好多工具,太漂亮了。”
“不是。”高彥插話:“王先生是畫國畫的,這裏的工具都是油畫工具。”
老頭點點頭表示承認:“對,這個是另一個畫家的,這個畫家可比我有天賦多了。”
高彥他們已經看見所謂的另一個畫家,一個年齡比他們大了許多的女孩聽到聲音走了出來,腳下很随意的避開地上堆積的一大堆調色油與彩色顔料。女孩頭發很長,垂在兩邊遮住了雙肩,眼睛看上去很憂郁,眼睑微微有點下垂,眉毛很寂寞的彎曲着,一邊手上戴着一個手镯,另一隻手上被顔料塗得髒髒的還捏着一隻扇形的畫筆。女孩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給高彥的感覺就是這個女孩不怎麽喜歡笑。就跟自己一樣,不怎麽喜歡笑。
“這是夕茜,算是我的徒弟吧。”看得出老頭對這個女孩很看重:“他們是來幫我查案子的小孩。”
秋欣和孫彪對小孩這個詞語很在意,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這位叫做夕茜的女孩看了幾個人一眼,點點頭,跨過一個倒在地上的油畫箱,走過去,輕輕的把門給關上了。
老頭早就見慣了徒弟這個樣子,他推開旁邊的一扇門招呼着幾個孩子走進去:“來我給你們看看中國畫是怎麽畫出來的。”
“這才像一個藝術家。”顔俊冷笑着看向已經緊鎖的卧室門,又看了看屋子裏忙碌的老頭子,高彥不知道他在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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