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着話,吳東延老婆帶着陳碩接連拐了三四個彎,估計那個老頭子就算追上來也找不到他們,這才放開陳碩,兩個人放慢腳步往前走。陳碩問她:“那老頭是誰啊?怎麽不講道理?”吳東延老婆說:“他老糊塗了,你不用管他。”說完又問陳碩:“你怎麽認識耀宗哥的?我看你歲數也不大啊。”陳碩說:“是通過俞師傅認識的。”吳東延老婆看看陳碩:“你是俞師傅的兒子嗎?”陳碩趕緊搖頭:“不是。我,我算是他的徒弟吧。”吳東延老婆哦了一聲,說道:“俞師傅,俞師傅也真夠慘的。你是來給俞師傅報仇的?”陳碩一愣,也在問自己,我要不要給俞師傅報仇?他來這裏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弄清楚這裏的人死而複生的真相,進而弄清楚母親死而複生的原因,同時也順便調查一下俞一粟的死因,因爲俞一粟正是在調查山裏怪事的時候被害死的,肯定和這裏的怪事有關聯。但爲從未深思過要不要爲俞一粟報仇。此時被人一問,不由地愣在當場。吳東延的老婆見他不說話,也不再追問,悶聲往前走。
來到一個鎖着的栅欄門前,吳東延老婆停下腳步:“就是這。”一邊說着,一邊摸出鑰匙開鎖。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黑瘦的矮個子中年男人,上身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皮膚,下面一條齊膝短褲,左邊肩膀上扛着兩柄鋤頭,另一個肩膀上搭着一條白色背心。吳東延老婆一瞧,立刻說:“诶,你回來的正好,有人找你。”說着話,指了指身邊的陳碩。聽她這麽一說,陳碩知道這就是吳東延了。吳東延不光身上黑,臉上也是又黑又瘦,不過一雙黑晶晶的眼睛閃閃放光,顯得十分精神,但不知爲何,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悲傷。吳東延開始并不答話,一直走到他們近前,看看陳碩又看看自己的老婆說:“找我?找我幹嘛?”陳碩說:“是弘光師傅讓我來的。”吳東延哦了一聲,吳東延老婆推開院門:“進來說吧。”
進了院子,吳東延随手将鋤頭靠在牆邊,問陳碩:“你認識耀宗哥?”吳東延老婆站在水缸旁邊,一邊用瓢往地上的臉盆裏舀水一邊說:“他是俞師傅的徒弟,通過俞師傅認識的耀宗哥。”吳東延哦了一聲,在臉盆旁邊蹲下來,呼噜呼噜地開始洗臉,他洗完之後,他老婆就着盆裏的水再洗。吳東延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問陳碩:“你是來給俞師傅報仇的?”說着話邁步進屋,從門後摘下毛巾來,一邊擦臉一邊走了出來。陳碩說:“我主要是想弄清楚俞師傅的死因,報不報仇之後再說。”吳東延一邊擦臉一邊不停點頭,然後把毛巾遞給自己的老婆擦臉,對陳碩說:“咱們屋裏說吧。”
屋裏跟老太太家差不多,當中一張八仙桌子,旁邊各有一把椅子,左邊靠牆堆着十多個大口袋,應該裝的是糧食,右邊一個箱子,一條長凳。兩個人在桌子兩旁坐下,吳東延将桌子上放着的裝有煙絲的紙盒子拉到自己近前,拿出裏面的卷煙紙上撕下一張來,捏了一小撮煙絲放在卷煙紙上,慢慢地卷,同時問陳碩:“你準備呆幾天?”陳碩猶豫一下:“呃,這個現在還不好說。”吳東延說:“沒關系,你想呆多久都成。”聽他的話明顯是以爲陳碩要在他家住下,不過他們五個人都住在老太太家也實在不方便,能有個住的地方也不錯,于是陳碩就說:“謝謝。俞師傅到底是怎麽出的事,你知道嗎?”這時吳東延已經把煙卷好,叼在嘴上用火柴點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站起來一邊吐着濃煙一邊說:“俞師傅雖然是在我家住,但他每天神出鬼沒的,我也不知道他都忙些什麽,我也跟他打聽過,他說這種事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我就沒敢多問。一直到那天深夜,我們正睡着覺,忽然就聽到俞師傅的屋裏傳來一陣陣喊叫聲,聽聲音非常痛苦。我趕緊跑過去,見俞師傅躺在床上不斷掙紮扭動,他隻穿了件短褲,但渾身上下熱汗直流,就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我伸手想把他扶起來,一碰他的胳膊,好像摸到剛出籠的饅頭似的,非常燙手。俞師傅甩開我的胳膊,叫道‘水!給我水!’我一聽,趕緊跑到外面舀了一瓢涼水進來,俞師傅端着瓢喝了半瓢,又把剩下的半瓢水澆在了自己胸口。隻聽嗤的一聲,就好像澆在火爐裏似的。這一下有了作用,俞師傅安靜了不少,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說:‘快,快給弘光師傅打電話,讓他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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