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一粟回裏屋之後,楊長山重新将油燈點上,坐在墊子上心驚膽顫地等待天亮,好在自此之後,再沒有怪事發生。天亮之後,楊長山先去把大夫請來查看俞一粟的傷勢,大夫檢查之後發現他胸口的肋骨斷了兩根。給他打了針麻藥,然後把肋骨給他接上,囑咐他短時間千萬不能亂動,又給他開了些止痛安神的藥。楊長山送走大夫之後,倒了杯水讓俞一粟把藥吃了,又囑咐他好好休息,之後就想外面去料理喪事,因爲吊唁守靈的人很快就要來了。俞一粟叫住他,說:“我這次傷的不輕,短時間内不能行動,如果狐狸再來作祟,咱們可沒辦法應付。”楊長山一聽狐狸還會再來,也有緊張起來:“那怎麽辦?”俞一粟說:“不要緊,還有辦法。你去找兩條狗來,最好是有攻擊性的大型犬,再去找點狐狸肉,每條狗喂一點。狗吃了狐狸肉,附近如果再有狐狸出現,它們立刻就會發覺。但是這些狗隻能拴在外面,不能讓他們進院子。”楊長山沉吟道:“狗倒是好說,但狐狸肉不知道哪能買到。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到外面忙去了。
這個方法俞一粟一直都知道,但始終沒用。一是因爲這個方法太過殘忍,狐狸一旦被狗發現之後,如果道行不夠,往往會被幾條狗活活要死吃掉。而且有死人的情況下,更加不能用,因爲狗畢竟是畜生,如果沒人看着,就會撲上去撕咬屍體。更重要的是,貓狗之類的動物天性敏銳,有很多貓狗生來就能夠感知到靈魂,如果靈魂受到它們的驚擾,會很容易詐屍。因爲這些原因,所以俞一粟始終沒用這個辦法。現在他身受重傷,沒辦法跟狐狸鬥,隻能用這個不得已的辦法了。囑托完之後,吃下去的藥也開始發揮藥效,胸口的疼痛減輕不少,疼痛這一輕,俞一粟頓時感覺又累又困,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剛睡着沒幾分鍾,就聽見耳邊有人叫自己:“俞大叔,俞大叔,你醒醒。”俞一粟以爲是楊海波,睜開眼睛,卻見陳碩跪在床邊,身上穿着那身白色的孝服。俞一粟不解,掙紮着坐起來,對他說:“陳碩,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陳碩跪在地上紋絲不動,瞪着一雙發紅的眼睛說道:“俞大叔,請你收我當徒弟,我要跟着你捉鬼除妖。”俞一粟一愣:“讓我收你當徒弟?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陳碩咬牙說道:“因爲我媽是被妖怪害死的,我要跟着你學本事,給我媽報仇。”俞一粟這才明白過來,拉住陳碩的胳膊:“你先起來。”陳碩身體用力,就是不肯起來,嘴上說:“除非你答應我,要不我就不起來。”俞一粟拉他這一些用上了力氣,牽扯到胸前的傷口疼痛難忍,不由地有些生氣:“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快起來!”陳碩見他生氣,卻仍不肯起來,嘴裏又重複了一遍:“除非你答應我,要不我就一直跪着。”
俞一粟見他如此固執,和自己年輕時有些相似,又想到陳碩父親早喪,母親又剛剛去世,孤孤單單一個人,和自己的身世有極爲相似,内心之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情,原本的怒氣也消散了,臉上露出笑容:“你真想跟着我?”陳碩用力點點頭,俞一粟說:“想要跟着我可不容易,你看我,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吃飯也是餓一頓飽一頓,而且是無家可歸,走到那裏就在那裏席地而睡,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這種苦,你吃得了嗎?”陳碩說:“我爸早就沒了,我媽又走了,我已經是無家可歸了。”俞一粟聽得心裏一陣酸楚,對陳碩說:“你起來吧。”陳碩一聽忙問:“你收我做徒弟了?”俞一粟說:“我自己就沒有師傅,又怎麽能收徒弟?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跟着我吧,除妖捉鬼的本事你要是想學,我就教你。如果你吃不了苦想回來,我也不會怪你。”陳碩從地上站起來:“大叔你放心,隻要你不趕我走,我會一直跟着你。你好好休息,我給我媽守靈去了。”
經過一夜的時間,陳碩終于接受了母親已經死去的事實。雖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但這絲毫都沒能讓他好受一些,正好相反,當他接受這一事實的同時,内心的痛苦也同時都轉化爲了仇恨,仇恨之火炙烤着他,使他的生出一個唯一的念頭,就是複仇。雖然白天的時候他并沒有直接參與,但通過人們的言語他也了解到,直接害死母親的是老杜,知道了這一點,他的滿腔怒火便直接指向了老杜,恨不能立刻找到他,将他生吞活剝。想來想去,又覺得老杜雖然可恨,但是畢竟是受了蠱惑,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多年前就開始騷擾他們家的狐狸。隻有将那狐狸抓住,活活地把它的皮剝下來才能解他心中隻恨,但狐狸不同與人類,不是随便就能對付的,于是他就想到了俞一粟,這才跑過來拜師。俞一粟答應之後,他輕松了不少,似乎自己仇已經報了一小部分,至于俞一粟所說的那些艱苦,他完全沒有多做考慮。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