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張大嫂始終沉沉睡着,陳碩仍然不放心,一直等到午夜才睡,半夜又醒來查看了好幾遍,張大嫂再沒出現任何異常。接下來兩天,張大嫂始終安安靜靜地,不喊不鬧。陳碩心想,估計那老狐狸已經被那把火燒死了,所以媽媽才這麽安靜。可是,他又擔心張大嫂會一直這樣,再也好不了了。幾天之後的夜裏,陳碩正睡着,忽然聽見母親喊了一聲,他趕緊開燈下床,來到母親床邊。隻見張大嫂閉着眼睛,嘴裏低聲叫着:“碩碩!碩碩!”一邊叫雙手一邊亂摸,陳碩握住母親的手:“媽!我在這,我在這!”張大嫂睜開眼,看到陳碩,一把将他抱在懷裏,把他的臉貼在自己臉上,同時不停地說:“我的兒子!我的好兒子!”
從那之後,張大嫂便恢複了神志,隻是身體非常虛弱,一直将養了半個多月,這才完全複原。山上的那把火雖然火勢不小,但周圍都是野地,沒有造成任何損失,所以也沒有人過問。
楊海波說起話來慣于誇大其詞,但知道這次的事情關系重大,不敢再添油加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俞一粟聽完說:“這麽說來,那滅門兩個字指的就是放火這件事。”楊海波點頭:“那把火一直燒到第二天早晨,肯定得燒死不少狐狸。”俞一粟問:“村子裏有沒有過關于狐狸的傳言?”楊海波笑笑:“我小時候聽說過不少,那時候村子裏不少人家裏都養着雞,有時候就會丢一隻,人們就說是狐狸夜裏來偷走的。但這種事并不經常發生,大家都不怎麽在意。後來養雞的人家越來越少,關于狐狸的事漸漸就沒人提了。但村子周圍的山上有狐狸的事,村裏人都知道。”俞一粟說:“這麽來說,到陳碩家鬧的那隻,可能就是從那場大火裏逃出來的。”楊海波道:“肯定就是這麽回事。”
俞一粟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鬥,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别讓家裏人惦記。”楊海波笑道:“沒事,我經常大半夜才回家,我爸媽都習慣了。”俞一粟道:“随你吧,我得去村北的破廟了。”楊海波又問:“真的不用我幫忙嗎?”俞一粟搖搖頭:“我吃飯的時候那麽說,是想找機會跟你打聽幾年前的那件事,現在你都告訴我了,也就不用跟我去破廟了。而且,狐狸這東西非常狡猾,多個人反而不容易下手。”楊海波道:“那好吧,大叔你一切小心,我回家了。”說玩站起來,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此時已經過了十點,村子裏沒什麽娛樂,到了這個時間基本都已經睡了。整個村子裏萬籁無聲,漆黑一片,隻有俞一粟自己的腳步聲,在深夜之中反反複複地回響。俞一粟一直來到村北山腳下的破廟外,朦胧中隻見廟的西南角已經坍塌,兩扇廟門也已經不翼而飛,臉盆大的窗戶窗棂已經沒有了,隻剩一個方形窟窿鑲在牆壁上,整個小廟已經向西南傾斜,随時都會倒塌。俞一粟走到廟門口,俯身鑽進小廟。因爲常年的雨水侵襲,廟裏面的塑像已經坍塌變成一堆黃土,完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因爲常年無人打掃,廟内是雜草叢生。
俞一粟摸黑分開雜草來到廟的東南角,他事先在那藏了四隻大公雞,把細繩分别系在四隻公雞的腿上,又把繩子系在一根楔子上,再把楔子釘進牆角的地裏。如果沒有人來,單憑這四隻公雞肯定跑不了。俞一粟拔出楔子,牽着這四隻公雞往外走。這四隻公雞本來已經睡着了,被他這一拉,立刻都醒了過來,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俞一粟也不理,将四隻公雞牽到廟外空地地上,撿起塊石頭當錘子,又把楔子釘進了地裏。然後又轉到破廟後面,那裏靠牆停着一輛破舊的摩托車,摩托車的後座上有個大袋子。俞一粟摸黑從袋子翻出十多個事先準備好的老鼠夾子,這些老鼠夾子與衆不同,每個上面都系了兩個小鈴铛,稍微一動便叮鈴鈴亂響,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俞一粟拿着這些老鼠夾子來到廟前的空地上,先把老鼠夾子全都支起來,然後圍着四隻公雞一個挨一個,擺了一個圈,又到周圍抓了幾把幹草蓋在上面,又在上面灑上一層細土。反複檢查幾遍,确定沒有任何破綻,這才停下來。到廟後的摩托車上翻出一個破毯子,抱着毯子進了小廟,把毯子鋪在地上,把随身攜帶的皮兜子卷了一下當做枕頭,躺在毯子上,不會兒便鼾聲大作。
外面空地上的四隻公雞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一下,各自用一條腿撐着睡着了。四下裏一片寂靜,隻有草叢裏的蟋蟀一刻不停地叫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便到了午夜,俞一粟在破廟之内睡的正熟,鼾聲一直傳出很遠。四隻公雞一動不動地睡着,偶爾撲棱一下翅膀,換一條腿站着,然後再繼續睡。轉眼間東方已經發白,俞一粟還在沉睡,連身子都沒翻。四隻公雞這時卻醒了過來,其中一隻撲棱撲棱翅膀,繞着楔子踱了幾步,仰起頭來咯咯咯地叫了起來,有一隻叫,其他三隻也跟這叫了起來,很快村子裏也傳來了雞鳴,甚至在不知名的遠方也傳來了雞鳴。這四隻公雞更來勁了,一聲接一聲,不間斷地叫着。
忽然間,正北邊的一隻老鼠夾子咔的響了一聲,随即傳來一陣非人類的尖叫,又尖又細,非常刺耳,同時老鼠夾子上的鈴铛開始響了起來。正在沉睡的俞一粟聽到尖叫,一下跳了起來,順手從毯子下面摸出一個黑色的口袋,閉着眼睛來到廟門外,順着鈴铛的聲音一直來到老鼠夾子近前,伸手撿起老鼠夾子。手剛碰到老鼠夾子,就感覺手背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并不理會将老鼠夾子連同被夾住的東西一起裝進了口袋裏。他剛把這一切做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感覺後腦重重地挨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