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松樹下坐着一個又瘦又小的中年男人,這人尖嘴猴腮,一臉的猥瑣,嘴的兩邊各有一小撮黃胡子,此時已經是春末夏初,而這人卻穿了一身毛絨絨的灰色皮襖。最奇怪的是,這人身後拖着半條尾巴,隻見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松樹上,雙手捧在半條尾巴送到自己眼前,然後鼓起腮幫對着半條尾巴吹氣,他每吹一下,尾巴就會長出一小點,他不停地吹,尾巴便不停地長,吹了十多分鍾,一條尾巴便完全長出來了。
陳碩看到他那半條尾巴,立刻意識到就是這家夥每天到自己家裏搗鬼,不用說那半條尾巴就是昨晚被自己砍掉的。這時見到他,腦子便飛快的旋轉,琢磨着該怎麽對付他。楊海波沒他那麽大膽,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早已經吓的魂飛魄散,腦袋裏一片空白,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個人,上下颚咯咯咯地不停打顫,幸虧發出的聲音很是輕微,那人并沒有發覺。
那人把尾巴吹回來之後,拍拍手從地上坐起來自言自語:“好險好險,差點把命丢掉。幸虧我多了條心眼,找了個兔子洞躲了起來。先回家睡一覺,到晚上再去找他算賬。”說完往四下看了看,見并無異狀,便邁起步子,慢悠悠地向着山北面走去。聽他說話,陳碩才知道自己上了當,把兔子洞當成了他的老窩。不過,這次他既然沒有了防備,肯定會回自己的狐狸洞。
這麽想着,拉了下楊海波,便偷偷跟了上去。走出幾步發現楊海波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楊海波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已經吓傻了。陳碩怕跟丢了,便不再管楊海波,一直跟了下去。那人一直往山北面走去,陳碩擔心會被發現,所以不敢離得太近。山坡北邊是老墳地,建國之後就已經沒空地了。這裏草木茂盛,甚至都把墳頭掩蓋了。隻有幾條人工開出來的小路,用來上墳的時候走。隻見那人來到山坡北邊的密林,鑽進亂樹之中便看不到了。陳碩跟上去往四周看了看,那人已經不見,他的狐狸洞一定就在這附近了。陳碩找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這時才想起楊海波,如果有他幫忙,那找起來肯定要快一些。于是陳碩就回去找楊海波,可是回到藏身的墳頭後面的時候,卻隻剩下那半口袋幹柴,楊海波卻不見。陳碩站在墳頭上四下看看,遠遠地看到山路有個小小的人影,正不顧一切的往山下跑,看那背影就是楊海波。陳碩歎了口氣:算了,還是自己來吧。背起半袋幹柴,往山坡北邊的密林走去。
來到那片密林,陳碩先把口袋放下,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卻沒能找到狐狸洞的入口。他不肯死心,又在附近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别說狐狸洞,連個耗子洞都沒看到。這時太陽已經西轉,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陳碩越來越着急,心說如果不把他燒死,到了晚上又會來害媽媽。心裏想着,對着旁邊的一棵老槐樹踹了兩腳。這兩腳下去,老槐樹的樹幹發出咚咚的聲音,陳碩立刻聽出這樹幹裏面是空的。陳碩心裏開始琢磨,找了半天找不到,洞口會不會在這樹上?他仰頭順着樹幹往上看,這樹幹很直,一直到兩米多高的地方才有分叉,整個樹幹上看出任何洞口。他脫下鞋子,抱着樹幹往上爬,打算看個仔細。一直爬到分叉的地方,還是沒看到洞口。他剛要下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騷味兒。爬上樹杈一看,隻見幾見樹幹分叉的地方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順着樹幹一直通到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用鼻子一聞,腥騷的氣味直沖鼻孔。就是這裏了。
陳碩又發愁了,洞口是找到了,可這洞口在樹上,這地方可沒辦法放火。轉念一想,這樹幹是木頭的,把樹幹點着不就行了嗎?那樣一來,煙、火都能順着洞口燒進去。這麽想着,順着樹幹溜下來,把帶來的幹柴圍着樹幹堆了一圈,覺得還是少,又在四周找了些幹樹枝,在樹下堆了滿滿一大堆。感覺差不多了,這才用火柴點燃,一邊讓火燒着,一邊繼續到周圍撿幹柴。他年紀小,思想簡單,覺得樹幹是木頭,雖然不容易着,但隻要火足夠大還是能夠燒起來的。可是用火燒半個多小時,樹幹都被燒黑了,還是沒着起來。樹幹雖然沒着,升騰而起的烈焰卻把樹冠上的枝桠烤幹了。又燒了二十多分鍾,整個樹冠呼的一聲,連枝帶葉一起燒了起來。再被風一吹,烈焰四散飛騰。陳碩見狀,趕緊躲得遠遠的。樹冠這一燒起來,烈焰濃煙便直沖半空。陳碩一看,心說不好,這一下肯定會把村子裏的人引來,這要是被他們看到是我放的火,肯定饒不了我。想到這裏再也不敢逗留,撒腿就往山下跑。
一直跑到山腳下才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隻見山坡北面濃煙滾滾直沖半空,那片密林已經燒了起來。看到這等情景,陳碩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四下看看,見山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便松了口氣,撒腿跑回了家。
回到家,陳碩先去看母親。隻見母親躺在床上,眼睛定定地看這屋頂發呆,身上蓋着一面薄被,那是陳碩趁她睡着之後蓋上去的。陳碩見母親和往常不同,并沒有把被子丢到一旁,就鼓起勇氣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叫道:“媽!”張大嫂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并不未反抗,但也沒有答應。陳碩又叫了兩聲,張大嫂依然無動于衷,但也沒有把他推開。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