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聽到喊叫聲,立刻趕了過來。打開燈,見母親神色驚惶,就問:“媽,怎麽了?你怎麽了?”張大嫂驚魂未定,含糊不清地說:“有東西,屋子有東西,跑出去了!”看到母親這樣,剛滿十歲的陳碩居然一點不害怕。爬到床上對母親說:“媽,你别怕,你看這屋裏,什麽都沒有。”張大嫂見兒子鎮定自如,也很快平靜下來。陳碩鑽進母親懷裏,仰頭看着母親說:“媽,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那樣你就不會害怕了。”張大嫂看着兒子充滿稚氣的臉,微微一笑點頭說:“好,有你在媽什麽都不怕了。”說着把兒子摟在懷裏,重新躺下。陳碩年幼單純,很快便睡着了。張大嫂卻一直憂慮着剛才的事情,一夜都沒敢再合眼。好在這一夜再沒發生什麽異常。
第二天,張大嫂照常上班,陳碩照常去上課,沒有任何異常。晚上睡覺前,張大嫂擔心再發生昨晚的事,就把兒子叫來讓他跟自己睡。睡到半夜,張大嫂迷迷糊糊看到有人穿過房門,進了屋。看那人,正是前一天晚上的那個小個子男人。那人進屋之後,就鑽進了張大嫂的被子,張大嫂想要喊兒子,卻怎麽也喊不出聲,想要把他推開,身體卻動不了。這時陳碩已經睡熟,迷迷糊糊中聽到母親在說夢話,便醒了過來,聽了聽但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他擔心母親又在做惡夢,于是邊叫媽邊晃了晃張大嫂,張大嫂一驚醒了過來,那個男人也不見了。從那之後,張大嫂就感覺腦袋裏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是做夢還是清醒。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找錯了好幾次錢。
陳碩當然也發現了母親的異常,問她怎麽了,張大嫂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陳碩雖然年紀不大,腦袋倒是挺靈活,立刻就把母親的異常跟晚上的事聯系在了一起,覺得母親可能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糾纏上了。所以,到了晚上也不用張大嫂說,就把自己的小被子抱到了張大嫂的床上。這一夜他遲遲不敢睡去,一直注意着張大嫂狀況。張大嫂很快睡着了,陳碩熬了兩個多小時,終于熬不住睡着了。睡了一會兒猛地醒了過來,心說:“我怎麽睡着了?媽媽可别出事。”這麽想着轉頭去看身側,朦胧中見身邊的被子掀着,母親卻不見了。陳碩伸手一摸,被褥都是涼的,說明母親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這麽長的時間,絕對不可能是上廁所。
陳碩打開燈,急匆匆穿好衣服,拿着手電到外間屋看看,沒有;到自己的西屋看看,也沒有;到院子裏看看,沒有;到廁所裏看看,還是沒有。陳碩着急了,叫了幾聲媽也沒有回應。無意間,他發現院門開了一條縫。自己家的院門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是要闩上的,看這樣子,母親是跑出去了。陳碩急匆匆地跑出家門,一邊跑一邊喊:“媽!媽!”這時早已經過了午夜,村子裏寂然無聲,一片漆黑,隻聽見他不安地喊聲在黑夜中回蕩。陳碩跑出不多遠,偶爾用手電一掃,看到街邊的一棵樹下有一團白花花的影子。用手電一照,見一人赤身裸體躺在樹下的地上,正在沉睡。他趕緊跑到近前一看,正是自己的母親。幸虧這時已是深夜,街上無人。陳碩将母親拉起來,好在張大嫂并不反抗,也絲毫不覺得羞澀,懵懵懂懂地跟着陳碩回了家。
自那之後,張大嫂就完全失常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自顧自地唱起歌來。有時候變得非常膽小,看到任何活物都會吓得不斷尖叫;有時候又會無緣無故地罵人,不光罵陳碩,所有來家裏的人,看到誰就會罵誰。那天之後,張大嫂就再也不肯穿衣服了。既是陳碩趁她熟睡的時候給她穿上衣服,醒來之後又會被她撕碎。她這樣整日間赤身裸體,又總是到處亂跑,陳碩隻能一直鎖着家裏的大門,防止她跑出去。即便如此,還時不時會有人在外面偷看。如果是同齡的或是比陳碩小的,陳碩隻要假裝開門追打,那些孩子便跑遠了。而那些比陳碩大的孩子,甚至大人,卻不怕他來追打,有的甚至坐在牆頭上,對着張大嫂丢石子,故意要逗她發瘋。對于這些,年幼的陳碩雖然氣氛、委屈,但無能反抗,隻能盡量讓母親呆在屋裏。
張大嫂變成這樣,當然就沒辦法上班了。陳碩因爲要照顧母親,自然也無法上學了。其實,張大嫂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年邁的母親。但他的哥哥性子窩囊,卻娶了一個彪悍的老婆,他這老婆嫁過來之後就開始作威作福,特别是張大嫂的丈夫去世之後,她這個嫂子因爲害怕她會回娘家求助,便迫使自己的丈夫與妹妹斷絕來往。陳碩也還有個大伯,但兩家因爲宅基地的事,多年前就已經鬧翻。所以母親這一生病,就隻能靠陳碩來照顧。
張大嫂失常之後,陳碩隻要稍微離她近一點,她就會又喊又叫。這個樣子,陳碩晚上也沒辦法陪她睡了,隻能在房間的角落裏用木闆搭了個小床,晚上就在這張臨時的小床上照看母親。每當聽到母親發出似夢非夢的呓語時,便突然把燈打開,可是每次都看不出任何異常,即使找遍房間的各個角落,仍然是一無所獲,但是,陳碩每次聽到母親發出呓語的時候,都能聞到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騷味兒。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