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嫂和楊海波一直送到門外,來到大門外,張大嫂拉住俞一粟的手,将手裏的一沓錢放在了他的手裏,口中說:“俞大哥,你對我家碩碩可以說是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報答,這點錢不多,算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張大嫂見他的衣着外貌,知道他手裏拮據,料想他一定會收,卻沒想到俞一粟臉色一變,幹笑了一聲,說道:“原來張大嫂把我當成了江湖術士!”說着話竟然啪地一聲,把錢扔在了地上。張大嫂趕忙把錢撿起來,還想說什麽,卻見俞一粟轉身走了,張大嫂站在門口也不敢再追上去。
楊海波在一旁看着,心說,這人怎麽不知道好歹?給錢不要也就算了,怎麽還把錢扔了?忍不住就要發作。但轉念一想,虧了俞一粟陳碩才得救,更重要的是,這事還沒有完全解決,要完全除掉那狐狸還得靠他,如果把他得罪了,就此散手不管,那張大嫂和陳碩說不定會變成什麽樣。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覺得這個人言語和氣絲毫沒有架子,楊海波對他頗有好感,于是便壓下心中一口怒氣,對張大嫂說:“這人真怪,怎麽說翻臉就翻臉。阿姨你先進屋吧,我去勸勸他。”說着便追了上去。張大嫂生怕自己再做出什麽事惹他生氣,就此撒手不管,那可就麻煩了,于是就回屋照顧陳碩去了。楊海波兩三步便追上了俞一粟:“大叔,張阿姨是好意啊,你怎麽倒生氣了?”隻聽俞一粟說:“我做這事是爲了我自己,不是爲錢。錢我自己會掙,用不着别人施舍。”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聽他口氣冷冷的,似乎餘怒未消,楊海波對他的話又是半懂不懂,隻能順着他的話說:“張阿姨其實也沒有惡意,隻是想感謝您而已,您也犯不着生氣吧?”俞一粟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我也不是生氣,隻是有點失望而已。你替我跟張大嫂道個歉吧。唉,這麽多年了,我這脾氣怎麽也改不了。”
楊海波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放心不少,問他:“這麽說,你還會去抓那狐狸了?”俞一粟道:“我本來就是要去捉的。”楊海波一聽,完全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要不要我幫忙?”俞一粟說:“幫忙倒不用,我一個人反而更方便。倒是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可一直都沒機會。”楊海波一愣:“有事問我嗎?什麽事?”俞一粟道:“張大嫂家以前不是鬧過一次狐狸嗎?這事你能不能詳細跟我說說?如果不搞清楚那狐狸的來曆,我恐怕以後還會有事發生。”楊海波一聽才恍然,想起俞一粟确實問過,但都被張大嫂打斷了。于是就說:“那咱們回張大嫂家吧,讓陳碩跟你說,這事陳碩知道的最清楚。”俞一粟卻歎了口氣:“你這孩子,這種事能當着張大嫂的面說嗎?”楊海波這才明白:“對,對,對。還是大叔想的周到,那我就跟你說說吧,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聽陳碩說的。”說着話,兩個人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楊海波摸出一顆煙點上,一邊抽煙,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其實,整件事陳碩知道的最多,但因爲年幼,很多事情并不懂,一直到後來才慢慢明白。張大嫂雖然是親曆者,但她當時意識不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楊海波經曆了一小部分,後來陳碩把事情全都告訴了他,當時他們都還小,也不懂得避諱,兩個人又是無話不談,所以楊海波知道的也比較詳細。
那一年陳碩十歲,距離他父親去世已經有兩年的時間。這兩年是張大嫂一生中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作爲一個女流,文化程度又不高,丈夫在世的時候一直料理家務撫養孩子,從來沒有上過班。丈夫這一去世,整個家庭的責任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倆年中,有不少人曾勸她,再走一步,怎麽着也比一個人拉扯孩子容易些。張大嫂也曾不止一次心動過,可是一看到年幼的孩子,張大嫂便下定了決心,就算再苦再累,也要把獨自把孩子撫養成人。寄人籬下雖然活的輕松,但孩子卻難免受人冷眼。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不要緊,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孩子受苦。作爲一個女子張大嫂也幹不了體力活,四下打問了幾個月,最後在鎮上一家新開業的小超市裏做了售貨員,工資雖然不算高,但足夠養活母子二人了。
這二年裏張大嫂也常常會想起亡故的丈夫,特别是生活上遇到什麽難處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設想丈夫如果還活着該有多好。但人死不能複生,她最多隻能買幾疊燒紙到丈夫的墳前哭上一場。值得慶幸的是,陳碩雖然年幼,但卻極其懂事,因爲怕母親難過,從來沒在母親面前提起過父親。家裏的事也是幫這一起幹,有時候母親回來晚了,陳碩便自己做好飯等着母親回來,有時候母親身體不舒服,家裏的事,地裏的活,也都是由陳碩去幹。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張大嫂雖然辛苦,但卻十分欣慰。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