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的大媽在組織小區向偏遠山區捐款捐物。還不就是咱們小區剛嫁進來一個新媳婦,她老家是我們市下屬的一個縣下面的一個鄉再下面的一個村,再下面的一個屯。
新媳婦是大學生,那個村子飛出來的唯一一隻鳳凰。她在小區裏給我們說了她的家鄉。那是一個沒有學校的小村屯。孩子們要上學,每天早上六點出門,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到行政村裏去上課,中午不回家,就吃帶去的午餐,做是白粥。下午放學再走兩小時回家。而且那個行政村,隻有三個年級,沒兩個招生一次。
行政村通了一條四級土路,屯子裏是沒有路的。隻能爬山。
那裏很窮。很多孩子沒有得到好的照顧。就連孕婦生孩子,就是直接在家生的。沒有去醫院的說法。
而且要想給在外面的孩子打個電話,那是要走半天的路出來,到鎮子上打,然後再走半天路回去。打個電話都是一天的時間。
也許很多住在城市的人并不能想想這樣得到情況。我是學美術的。在學校那麽多年,每個學期都有采風。這樣的村子,我是去過的。我也很了解那裏的貧窮。所以在小花園聊天的時候,那新媳婦被他們家婆婆帶出來給我們看的時候,說道這個,我也能說起一些,讓那新媳婦對我特别好。
這樣一來,小區裏閑着沒事幹的居委會大媽,就來了個号召大家給新媳婦的村屯孩子捐款捐物的活動。
整個小區,一下捐出了三萬一塊錢,還有一大包的舊衣服舊鞋子什麽的。别看三萬一不多,很多人對那村屯不熟悉,人家也就是十塊二十塊的,當丢了錢罷了。有幾個住别墅的大款進小區的時候,看到那捐款箱,笑呵呵地下來給個兩百塊,說明他們也是愛小區的。
錢不多,但是舊衣服舊鞋子多啊。
大媽本來想着送郵局寄過去的。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寄過去就完事的話,小區裏的人怎麽相信我們是把東西給人家了呢?還是要親自去,拍照回來的。大不了就在那三萬一裏,拿出一千當路費,派幾個代表去。
這樣一來,那新媳婦就是肯定要回娘家的了。而我因爲是她在小區裏最好的朋友,也被點名了。i^估計也就是來回一起三天兩晚上吧。我還是想了一天,跟家裏人商量了一天,才決定要去的。那地方,讀書的時候,我也去過,也想去再次走走的。
這次的代表,有新媳婦覃乃美海。乃字是她們少數民族的一個意音,就是女孩子的意思。這個是寫進戶口本的。中國還是一個很尊重少數民族風俗的地方的。
美海老公,我不知道名字的。因爲那男人之前一直在外地上大學,也就現在快畢業了才回來的。他很美海那是大學情侶啊。
我,金子,家庭主婦。我哥說是的,不會做飯的家庭主婦。
浩子媽,四十二歲,是小區居委會的人,給我們當财務的。總不能讓大媽那六十多的年紀去爬山吧。
還有一個充當前後打點的浩子爸。她們家浩子都高中了,完全不用考慮吃飯洗澡睡覺要不要人看着的問題了。
好了,出發了。讓小區裏有着皮卡車的業主,做做好事,幫我們把那足足兩麻袋的舊衣服舊鞋子拉到火車站。
上了火車真有種回到大學時代的感覺了。
我們市離那地方,沒有快車,隻有慢車,足足三個半小時呢。每個小站都停,能郁悶死。
等到了地方,下了火車。不到五秒鍾,已經看不到别人了。就一個小小的房子,就是車站。旁邊一個人也沒有,一座建築也沒有。因爲這裏要過河了。
兩個男人扛着裏那個麻袋走下渡口。那種木頭的船,很簡陋。我還記得第一次坐這個船的時候,是大一。我們上了船,圍着船轉了一圈,找不到進去的口。還是那船家指給我們看的,就那腳邊那高度估計九十厘米的小口。
我們的兩個大麻袋先丢了進去,然後才是人爬進去。穿着運動服,各種動物無壓力。
下到船裏,裏面已經有好幾個老鄉等着了。
半小時的船之後,就下船了。那就到了這裏的一個鎮子。
說是鎮子,也就是和堂弟老家那村子一個樣。石闆路,木頭房子,鎮子上的豬肉攤,就三攤,中國移動,也不過就十平米的門面一個店員。
好吧,這裏我也來過。
美海建議我們先找地方住下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村子了。現在上去的話,估計天黑才能到。路上發生什麽都不安全的。
我們同意了。這個鎮子,唯一的一家旅館,我也還記得。當初我們就住在那唯一的旅館裏啊。
美海帶路,直接去了那旅館。回龍旅館啊。不知道爲什麽叫這個名字。顯得特别的俗氣。
我對那旅館還有印象,但是對那的老闆娘沒印象了。我記得上次去的時候,不是老太太的啊。怎麽現在是一個穿着民族服裝的老太太呢?老太太一臉的皺紋,看着我的時候,我都覺得有些發寒啊。
老太太顫顫巍巍地站在那櫃台後面說道:“現在隻有一間房了。有個來我們這裏玩的學生,把房間都要了。”
也是美術生來采風的吧。我心裏想着。
還真應景了,就看到一群拿着畫闆的女生一路笑着進來,朝着樓上走去。還說什麽要去河邊遊水的。
我們這五個人呢,一間房那是絕對不行的。浩子爸就問道:“就不能多騰一間嗎?一間男的,一間女的。出門在外的我們也别将就了。”
那老太太長長吐了口氣,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也行,也還有一間。來吧,我帶你們上樓啊。”
兩間房間,一間是兩張床的,一間是三張床的。兩張床的那間,很明顯的就是比較幹淨整潔的。三張床的那間,空氣裏都有黴味。感覺很潮濕。
兩男人,三女人,我們當然就住在三個人的那間房裏了。
在老太太離開之後,浩子媽對着那房間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什麽潮濕得能擰水了沒法睡。那牆上有着黑乎乎的黴迹,就像長長的頭發垂下來,滲人。還有那被子。雖然說是老太太剛給我們抱過來的。但是也很快就潮濕了起來。房間裏還沒有衛生間,洗澡上廁所,隻能到一樓後面公共的去。
美海沒敢說話,站在一旁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估計浩子媽,還沒見過這樣的環境吧。晚上早有心理準備的。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我拍拍美海的肩膀,朝着浩子媽笑道:“行了,發什麽牢騷啊。不就兩晚上嗎?大不了,我們這裏那個晚上不睡了。聊天看手機什麽的都過去了。快快,泳衣呢,毛巾呢?這裏的河可是有名的國家一級水資源呢。直接舀起來就能喝的。咱們今天奢侈了,拿來洗澡了。快點吧,都四點了。這地方晝夜溫差很大的。太陽一下山,就不可能還下水了。”
說到這個,那浩子媽才換了好一點的臉,對美海說道:“美海,我沒針對你的意思啊。好了,去遊泳去。”
換了泳衣,我們去到了河邊。那些美術生已經在拿來遊得很歡了。他們很自覺地分成了兩組。女生在上遊,男生在下遊。一些當地的人就在更下遊。
我們加入了那些女生的行列。遊泳的時候,我還聽到了兩個女生的談話。
那兩個沒有遊泳,隻是泡在水裏罷了。我本來就不會遊,也就跟她們一起,坐在那河底的大石頭上,泡泡水,當洗澡。要知道,那旅館裏的洗澡房,是非常非常的恐怖的。
兩個女生說着話。“昨晚我的一點醒來就一直沒有睡。”
“我也是。我那房間老是聽到有孩子哭。”
“我也聽到了。你說哪家的孩子啊。一點開始整夜地嚎,他怎麽就不會累的呢?”
“我們家樓下也有孩子啊,那孩子,他整天咬着奶嘴就沒聽他哭過。我看是這地方,沒奶嘴賣吧。”
“再這樣幾天。我就要累死了。”
我皺着眉。那旅館裏有孩子啊。剛才我們都沒有注意哦。
泡了澡回來,浩子爸已經在街上的小攤,叫人呢炒了一桌子菜了。這裏的物價很低。我們五個人,一頓飯的炒菜,也就吃了四十二塊錢。
回旅館的時候,也都相互說了明天要爬山的,早點睡吧。
回到那房間,我的心情就郁悶了起來。雖然說,我沒有說什麽,但是這住宿條件也太差了吧。我在床上噴了花露水,蓋點那潮濕的味道。大概是因爲潮濕吧,總覺得房間裏比較涼。反正天氣熱,我也就沒有注意這個。
浩子媽也沒有再說什麽,衣服也不脫,還有自己的衣服來擋在枕頭,才睡下去的。也隻是躺着,并不願意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