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的商量之後,李叔和小徒弟去買雞。這個時間,我們這菜市場關門了,可是城南的批發市場那是通宵的啊。他們要去那邊去買。來回也要一個多小時呢。
而這一個多小時裏,我和堂弟就在這裏負責守門。李叔答應給我們守門的辛苦費。當然不會很多的。
我本想着讓堂弟一個人在這裏守門,我就先回家去了。可是堂弟說丢他一個人在這裏,他也會害怕的啊。還是兩個人,至少沒有那麽害怕。而且這個時候,我寶寶應該剛睡着,我回家也沒什麽事啊。
給我哥打電話确定我寶寶已經睡着了,我才安心在這裏。堂弟還跟我哥說人,讓我哥放心,不是鬼,是生魂。生魂那東西脆弱着呢。保證傷害不我的。
時間一分分過去了,一開始還是我坐在那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機,堂弟拿着羅盤瞎晃悠。
到後來的,我從設計室裏拿出一把大轉椅,歪着眯眼睛,堂弟則直接用着我的手機上網玩遊戲。
被說一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都有了啊。看看那牆上的鍾,都已經十二點多了。我踢踢堂弟坐着的那張大桌子,說道:“李叔是不是去火星上買黃雞的啊?火星雞對地球生魂有沒有影響啊?”
堂弟這才斷了遊戲,給李叔打電話。雖然他沒有開免提,但是這裏實在太安靜了,我依然能很清晰地聽到李叔的聲音。
李叔說現在那邊批發市場上,全是人家批發了長途運輸在裝車的。他們就買五隻雞,還要等着呢。讓給我們多耐心幫他們守守門啊。
很多跑長途的車子都是這樣的。因爲市區裏很多道路都是白天禁止貨車跑的。所以貨車都是晚上裝車,晚上出發的。
我坐在那個角落,正好可以看到設計室裏的放在角落的模特。就在我歎氣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轉向那邊,就看到了一個模特的頭,緩緩歪了下來。而它的眼睛,仿佛就在緊緊盯着我。
一秒,兩秒,“啊!”我尖叫着。
堂弟一下從那大桌子上跳下來擋在我面前,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我定了定神,指指那房間裏的模特說道:“那模特有問題。.|它……它在看我。”如果是白天這樣的畫面也許不算什麽,但是在晚上,加上這樣的氣氛下,看到一個人的頭緩緩歪下,還死死看着我,我能不害怕嗎?
堂弟從腰包裏掏出了一枚銅錢,輕聲說道:“我們是來幫你們的啊。你們别吓我們,要是把我們吓跑了,你們幾個就在那模特裏一輩子吧。”
我站在那設計室外,看着他捏着銅錢靠近了那歪着頭的模特。估計着裏面是生魂,也不能直接用銅錢砸過去吧。堂弟猶豫了一下,抽出了桃木家。桃木劍對生魂是不會有影響的,他就用桃木劍拖着模特的臉頰,讓那塑料頭移動了一下。
可是就那麽一下,那頭就從身體上滾了下來。
“啊!”我再次尖叫!捂着口鼻害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堂弟也吓壞了,雖然他沒有我那麽誇張,也是整個人愣住了,然後長長吐了口氣道:“閉嘴吧。不就是塑料的嗎?它的頭、手腿,本來就是可以随便拆的啊。”
可是說完之後,他也沉默了。我朝他招手讓他先出來。我是進去跟着他不敢,一個人在外面也不敢啊。
堂弟走了出來,在我面前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姐,可能出事了。那個人……大概……也許已經死了。”
因爲生魂被封在模特裏,所以模特是保持着人型的。就算是物理原因,讓模特歪了倒了,也不應該頭掉下來啊。生魂的力量會保持着它的人形啊。
我也愣住了。我們一直在努力希望沒有人受到傷害,可是如果人死了的話,我們也是會難過的啊。
如果讓我知道是什麽人的話,也許還能抓着他的生魂,按照岑老的書裏來一招“花錢買命”。根據岑老的書說,人剛死,去往另一個世界,在沒有進入酆都之前,想點辦法,還是可以花錢買命的。
可是我們現在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什麽也做不了啊。
這回,我和堂弟就坐在在大桌子上郁悶了。也是害怕,什麽都不敢動了。就連玩遊戲看手機的心情也沒有了。
心亂得一片胡思亂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直到兩點多快三點的時候,李叔和他那小徒弟提着一個雞籠進來,把我們兩吓了一跳,那些胡思亂想才結束。
李叔看着我們兩都是吓一跳的模樣,就問我們怎麽了。
堂弟把那個模特的頭掉下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李叔也跟着皺眉了。但是現在也不是發呆的時候啊。還在四個生魂在模特裏呢,再拖下去,别又少了幾個。
我在一旁看着那三個男人綁紅線,綁雞脖子,然後拍模特頭頂,解開繩子,那黃雞就跑了。也不用管它到底跑哪裏。那種大黃雞被這麽一折騰,都有通陰的本事了。它跑幾下,就不在我們這個空間跑了,而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帶着它身上的生魂找身體去了。
四個模特解決了之後,最後一個就是那個斷頭的模特了。别說,那畫面還真恐怖啊。
李叔說道:“不管怎麽樣,先試試吧。說不定有那麽一線生機呢。”
堂弟就說道:“這頭都斷了怎麽試啊。拍它哪裏啊?”
堂弟還在說說着話,李叔的徒弟已經面帶微笑,從容鎮定地撿起那頭,按在了那身體上。
相比之下,人家那叫一個穩重啊。倒顯出了我和堂弟多麽多麽的咋呼。
我問道:“李叔,你去哪裏弄來這麽個好徒弟啊?”
“他是我老婆娘家的遠親。八字很輕,從小就看着那些東西長大的。看都看習慣了。”
我朝着那小徒弟豎起大拇指。能從小看着那些東西長大,而沒有發神經的,都是意志堅強的人。
同時我還擠兌着堂弟說道:“看看人家,那才叫學風水知道嗎?”
堂弟白了我一眼,道:“我也見過啊。就你沒見過,才會說這麽輕松的話。”
那頭是按上去了,紅線也綁好了。李叔點上香,熏熏那模特,小徒弟就照着那頭頂拍下去。
照理說罷。頭按上去之後,從上往下拍,頭是被按得更緊不會掉下來的。可是他的手一松開,那頭就歪一邊滾下來了。我的心是随着那聲音嘭了一下,生生漏了兩拍呢。
小徒弟也不害怕撿起來,對李叔說道:“再來一遍吧,要不探探還有沒有生魂在。”
李叔拿出了一根針灸用的長長的銀針,對着那模特的胸口紮了下去,然後抽出來看看,說道:“沒了。那人死了。”
小徒弟這才緩緩放好那頭,将紅線拆了下來。
堂弟随口說道:“要是讓我知道這個生魂的主人是誰的話,我就可以那來練練手了。”當初給小女孩起死回生,那是有條件啊,這個想試試都不行哦。
李叔一邊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邊說道:“怎麽練手?”
堂弟一下來勁了,把自己當初怎麽讓小女孩起死回生的光輝事迹又繪聲繪色地說一遍。人家那邊已經收拾好東西了。
還剩下一隻大黃雞就那麽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模樣。
李叔的小徒弟指着那地上的黃雞問:“師傅,這雞怎麽辦?”
“給零子了,算是他們幫我們守門的錢。”
說着那小徒弟将一根紅線遞到我面前。我就那麽接過紅線,看着人家離開了。李叔還說道:“走的時候,記得給人家關門啊。”
我和堂弟沿着紅線看着那蹲在地上,被綁着脖子的大黃雞,那叫一個後悔啊。
一個晚上驚魂未定的,就賺了那麽一隻寵物雞啊?
“走吧。”堂弟推推我。
我牽着紅線,拖着那很委屈的黃雞,離開了這個小工廠。
上了車子之後,堂弟啓動車子,可是卻又停了下來。我問道:“幹嘛啊?早點回家好睡覺啊。”
“姐,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的。小鍾從精神病院裏出來了,找我們。我們的車子就被纏上紅線搞破壞了。而現在,同樣的紅線,就出現在這菜市場裏。離我們家爲什麽就那麽近呢?我們城市就算小,因爲不是圍着我們這條街轉悠的吧。我覺得,今天這件事應該就是一個警告。小鍾在告訴我們,他在我們的身邊,甚至,他可以輕易地把你的生魂抽出來。就像那模特一樣!”
“啊!”我驚叫着打斷了她的話,“你能不能别說這個啊。等天亮再說不行啊!你知道你這麽說有多恐怖嗎?我……”
“咣~~”我們的車子旁一個啤酒瓶開花了。接着就是一旁的門面樓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罵聲:“操尼瑪的,大半夜的叫什麽叫啊!讓不讓人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