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補充道:“要上廁所的那邊,現在就去,要不一路上不能出一點差錯的。”
女生大概沒做過這個吧,有些害怕。我看着她,看了那邊廁所好幾次,但是都沒有敢邁腳。雖然我也害怕啊,但是我還是仗着大姐姐的心思,上前拉她,帶她去上廁所了。
好在這次的光明正大地夜探殡儀館啊,我們可以開燈的。
女孩子尿尿着,我就隔着門闆等着她,突然腦海中就響起了那公園裏的廁所。一股寒意就上來了。我怕自己扛不住,先驚叫出聲,然後我就開始唱歌了。
可是那女孩子出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你唱得真難聽,都變調了。你就那麽害怕啊?有什麽好怕的!”
她的語氣很平和,甚至尿完了還大大方方去洗手的。那哪裏是害怕的模樣啊。人家先前一直看着廁所不敢過來,那分明就是男人在場,少女情懷啊。我臉上一陣難堪,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一切準備好了,兩個孩子拿着堂弟點燃的一大把香開始一路喊,一路走了。我剛想上車先過去,李叔就叫道:“滿子,你去開金子的車。小心别刮着蹭着的。金子,你和零子跟着孩子走。”
我馬上說道:“我又不是童男童女的。”
“就兩個孩子,路上有個什麽事,你們幫忙照應一下啊。”
堂弟是做好了跟着一起走的準備的,而我真沒想到我會被安排跟着走了。好在今天穿着的低跟的鞋子,要不高跟鞋讓我走五六個小時我非昏倒不可。
“寶寶跟我們走去找媽媽啦。”
“寶寶跟我們走去找媽媽啦。”
這一聲聲的,出了殡儀館。那殡儀館看門的大叔還在昏睡着,這就是給殡儀館守夜的最佳人選啊。
出了外面,就是一條挺寬的路。這地方本來就偏僻,而且三輛車子都先開走了。因爲在路上不好超越兩個還在,所以給車子先走了。
外面就隻能借着一點路燈昏暗的光來看路了。孩子們任務完成得也挺好的,一路走過去很有規律,速度也不算慢。
漸漸出了那條路之後,就到了外面有行人的街道了,十點多,街上還有人呢。但是人家一看這陣勢,也明白了,分分讓路啊。外面走在人行道上,一旁是綠化帶,一旁有着綠化樹,插香的地方并沒有困難。
我跟在他們身後,小聲嘀咕着:“我有些累了。還要走多久啊。”
“你當逛街就不累了。其實你們女人逛街一天下來,把那路扯直了算,那也你絕對有個三四十裏的,和這個差不多的。”
“逛街有美美衣服看,走這裏沒有。”一旁的路邊夜宵店,不少人看向了那兩個孩子,也有人注意到了跟在孩子身後不遠的我和堂弟。
我是累了,困了,中午休息了一下,晚上可是吃盒飯的啊。我直接快跑幾步,去那夜宵攤上,讓人打包兩碗鳥粥,再加兩瓶綠茶。那兩個孩子沒辦法吃的,可是我和堂弟還要吃啊。
那幫我盛着鳥粥的老闆,低聲問道:“你們幹嘛呢?”
“叫魂呢,路過而已。就當沒看到。”
這時,前面不知道是怎麽了,一陣吵雜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喝醉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推推搡搡的。
堂弟馬上上前擋在了那些人的一旁,不讓他們沖撞到那紮着紅布的女孩子,女孩子愣了一下,堂弟馬上說道:“繼續啊,别管人家幹嘛!”
好在那時候,正是男孩子在喊,她才不至于落下了。
我掏出錢來遞了過去,那老闆臉色就變了。一下就刷的白了啊,也沒有伸手接錢的。
我疑惑着,怎麽不收錢啊。低頭一看,我遞過去的錢裏,夾着一張冥币啊。都是堂弟,說點香用冥币點,讓我幫忙收着一些的。這些人家把我也當鬼了。
我趕緊道歉,将那冥币抽了回來。沒有想到那老闆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用了。我,我請你了。”
“啊?!”我愣了,然後一下明白了,露出一個粉燦爛的微笑道:“老闆發财,老闆好生意。謝謝老闆。老闆是好人,我決定今晚就不去你家拜訪了。”說完我就轉身小跑跟上了堂弟。
堂弟一邊責怪着我吓人,一邊也不客氣地接過我的粥,就大口喝了起來。鳥粥,打包的,也就是那種紙碗。一碗就是十塊錢的。
吃了點東西下肚子,那感覺就好多了。
要過那小區,是要過橋的啊。那麽長的一座橋呢。堂弟讓他們把香插在路燈的縫隙裏。而他這回走在了那些孩子的前面。手中拿着一大把的一毛錢的硬币。這年代,一分兩分錢的硬币都找不到了,我們隻能在路過的超市裏跟人家兌換這種一毛的。還一下兌換了五塊錢,人家是高興了啊。
這些硬币就充當了買路錢了。看着他走九步,丢一個,走九步又丢一個的,有時候丢下橋,有時候,就掉橋面上。
等過了橋,也差不多到那小區了。我累的看看手機,都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那兩個孩子走得也沒有一開始那麽輕松了。而且他們還說一路喊着走的,喊出來的聲音都開始沙啞了。我開始慶幸找來的兩個孩子年紀都比較大,要不這麽高強度的運動下來,稍小一點的恐怕早就不幹了。
他們的香早已經插完了,堂弟再一旁用冥币給點上新的香又遞了過去。這樣足足續了四次香,我們終于看到了那個小區了。
小區大門這邊,表哥表弟那兩兄弟都在,保安也是一臉驚奇地看着。将孩子們引進了小區,指了路。小漠是趕緊湊到零子身旁,殷勤遞水的。
那表哥隻是遠遠看着,貌似對這個有點忌諱還是害怕吧。
來到那小區的人工湖旁,李叔和他徒弟也準備好了香案。一期二期的一些住戶,有些沒睡覺的,膽子大的就用窗戶往下看,也沒有敢真正過來看熱鬧的。
童男童女手中剩下的香,最後都插在了那水邊上。李叔跟堂弟說了什麽,最後還是讓堂弟來主持超度。堂弟這晚上真夠累的了。
隻是堂弟這邊剛開始,李叔那徒弟就從大包小包裏拿出了一套超度專用的那種樂器,滴滴将将的敲起來。那陣勢就跟在殡儀館超度差不多了。
堂弟嗯嗯啊啊地用那種調子念着超度的經,我是累壞了,和孩子們一起,坐在一旁的木頭椅子上,整個人就癱那裏了。
等着超度玩了之後,堂弟将香案上的酒水潑到了那湖裏,說道:“走吧。”
一切結束了,不過隻是我以爲的而已。
那小徒弟收拾了東西,表哥說請我們吃宵夜。大家都餓了累了,吃點東西好睡覺啊。
就在我堅強地站起來,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男人在那邊樓的轉角跪着,朝着這湖裏看着。
女人的直覺,這個男人跟那孕婦有關系。
隻是他看到我注意這他的時候,他趕緊起身就跑走了。表哥提議,都兩點多了,就是ktv都關門了,我們就直接去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m記算了,反正也近,就街斜對面。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我坐着堂弟開的車,感覺腿都軟了,他怎麽還開得了車子呢。
我把剛才看到的那跪着的男人的事情,跟他說了,他一個冷笑道:“那男人三天之後,絕對死!”
“爲什麽啊?”
“我們隻是把孩子送回來,卻化解不了她的怨氣,現在她的走了,去那邊報道了,等到七朝回魂夜的時候,化爲厲鬼,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的。一般的風水先生都不會幹涉的這個。因爲這個沒法幹涉,弄不好就要賠進去的。你看那周星星的《回魂夜》,最後還不是死了一堆人。就算是林正英師傅,估計都擺不平的。”
呃,這說得好好的,怎麽又車上周星星和林正英了。
吃過點東西,兩個孩子還要安排送回去的。正好三車子,李叔送那男孩子,表弟送那女孩子,堂弟送我,呃,堂弟跟我回家。今天他是最累的一個。
這件事,我隻跟我哥稍微說了一下,可是第三天的時候,我們小區裏還是一堆人知道了。
孕婦跳水死了,這本來就是新聞啊。那孕婦爲什麽要跳水那就是八卦了啊。八卦比新聞更容易在一座城市裏流傳。特别是在孕婦回魂夜的晚上,那個男人還出車禍死了,他車上的老婆殘了,這就更戲劇性了。問那個男人和孕婦什麽關系啊,那就更八卦了。
雖然我們小區,離那小區那是足足開車都要差不多一小時的,(按一般時間算,淩晨開也就三十分鍾的),但是那消息還是很快就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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