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着賴阿姨去了她的家。她家就在廟後面那條小小的巷子裏。那裏車子根本就開不進來。兩邊都是那種很破舊的騎樓。仿佛風一吹就能倒一般。走在那巷子中,真的沒有一點在市區裏的感覺。而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小角落。
賴阿姨家就在其中一座騎樓的二樓。上二樓的樓梯很黑,我從阿姨手中抱過了孩子,讓堂弟用手機當手電筒給我照着。到了二樓,才稍稍有些光線。
賴阿姨打開了一扇舊門,裏面就是一套一居室,很小,光線也不好。
看着家裏的擺設,我問道:“家裏沒别人了嗎?”
賴阿姨說道:“我老公早年就死了,我兒子在高中住校呢。”
我微微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還真讓堂弟看出來了。堂弟得意地一笑。
我們在那小小的客廳坐下之後,老太太又把昨晚的事情給賴阿姨說了。賴阿姨說,萬一昨晚隻是她眼花,她兒子還活着,這樣問米,會折兒子福的。
但是老太太很肯定,昨晚真真就是看到了兒子。所以把那四百塊都封了紅包,給了賴阿姨。賴阿姨這才去做準備。
我讓阿姨把寶寶抱下去看着買點路邊的龍須糖什麽,等我們一會。問米這事,我還真的想看看呢。
賴阿姨去做準備了。堂弟見我不出去,拿出了羅盤,看看方位,指給我一個角落,讓我靠邊站着去。他指的是一個能掩蓋我陽氣的位置,利于問米罷了。
賴阿姨看來并不會什麽風水,隻是她八字輕,隻是一個靈媒罷了。她看到我站在了冰箱旁邊隔着老遠,說道:“要是怕就先出去吧。”
我呵呵笑着也不動。
賴阿姨在一張四方桌前坐定,讓老太太坐在她對面,然後将一碗米放在了桌子中央,再問了老太太兒子的生辰八字。
那老太太年紀也大了,估計着她生兒子的時候,還是記着農曆,還要寫八字條子的。所以很快就報上了八字。
賴阿姨在一張白紙條上寫下了八字,又問了老太太兒子的名字。然後把那字條埋入了碗裏的米中。再在米上點上了一炷香,還拉上了窗簾。這裏本來就光線暗,等窗簾一拉上就更加看不清了。
要開始了。我們都緊張地看着賴阿姨。隻見她雙手拍着桌子,叫着老太太兒子的名字,一分鍾過去了,沒什麽反應啊。不會是像堂弟的立筷問鬼一樣有失敗的時候吧。兩分鍾過去了,我心裏想着一會怎麽把那四百塊錢要回來呢。
其實,如果沒有請來,老太太應該更高興一些吧。那樣就說明她兒子也許還活着啊。
賴阿姨的動作和說話聲都停了下來,她的頭垂下,沒有一點精神的樣子。我緊張了起來,這是來了嗎?
老太太更是緊張了,急急問道:“兒子,兒子,是你嗎?”
賴阿姨張着嘴,但是那聲音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媽,媽,真是你啊。”
“兒子……”老太太哭了起來。她在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之前,應該還有着一點點的想法,認爲自己的兒子說不定還活着吧。現在她的這個念頭完全的斷開了,她痛苦地哭了起來。
“媽,别哭。媽,我……我不能照顧你了。我是想回家看你的。可是翻車了。警察過幾天應該就會去找你來認我了。媽,對不起。”
“昨晚是你回家看媽的?爲什麽要跑?”
“媽,我隻當那房子要燒了,我隻有先帶你走啊。媽,我會跟我老婆說,讓她多照顧你的。小偉還小,我怕之後,她改嫁了,你就一個人過啊。嗚嗚……”
那個男人的聲音也哭了起來。
老太太也挺可憐的,早年喪父,老年喪子,都是人生的幾大痛苦啊。
那兒子也跟着老太太說了很多,兩個人都哭了起來。米裏的那香燒完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也停止了。賴阿姨頭又是一垂,才大口喘息着擡起頭來,擡手擦擦額上的汗,道:“他走了。就這樣吧。”
賴阿姨的臉上泛青,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一天的體力活回到家累了一樣。
現在我相信問米不是借着傷身來多要錢了。這看上去,賴阿姨的情況還真不是很好呢。
看着賴阿姨收拾着米碗,我就想上前幫忙,賴阿姨說道:“沒事,都這樣。我睡一晚上,明天就恢複了。”
可是我手裏還拿着那碗米呢。我問道:“那米放哪裏啊?還是倒掉?”
“明天我拿去廟裏捐了百家米吧。也是給那走了的人靜心的。放那邊窗邊就行。”
看着賴阿姨真的很累的模樣,我們也都告辭了。下樓找到我寶寶,一時還沒有适應外面那強烈的陽光,看人都是不清楚的。但是卻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等人走近了,才看到那是認識的人,就是當初那老警察。
老警察看着我們身旁那老太太紅着的眼睛,問道:“這是怎麽了?”
堂弟低聲道:“問米。”老警察馬上哦了一聲:“我也聽說這裏有人會這個。得了,我先去我那房子看看。”
“你家在這?”我完全的不相信啊。現在的警察待遇都挺好的,更别說那還是一個很有威望的老警察了。
老警察呵呵笑着說道:“我媽以前的房子在這裏。現在租人家住了。我是房東,來收收房租而已。”
說着他就朝裏走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喊道:“警察伯伯,我有點事情想請教你。明天請你去我家喝茶。我哥剛買的上等好茶葉呢。”
老警察回頭呵呵笑着:“行啊,明天給我打電話。”
回去的路上,堂弟問我想問警察什麽啊。我現在一時也說不上來。隻是那天整理的那麽多的線索,想要人幫忙一起看看。
對于偵探這方面,我不在行,我哥也不怎麽樣,堂弟本來就不聰明,還是算了吧。
老警察可是經常要應付各類案子的。而且那還是一個知道我們底的老警察,他信這個,那麽解釋起來就容易了很多。而且他絕對能做好保密措施的。
将老太太送回了居委會大媽的家,她這幾天就在那大媽家裏将就一下了。說是等警察來讓她去認屍了。她在去和兒媳婦孫子一起商量,以後的事情。而且她現在也沒有補辦好存折,手裏也沒錢。
晚上,我在床上的那種小小的筆記本電腦桌上,用白紙寫下了這些事件中的人物關系,還有很多的疑點,準備着明天請教老警察的。
我哥看着我那密密麻麻的白紙,笑道,我能當警察了。我讓他也看了一下,補充了一些疑點。反正約的老警察是下午兩點三點這樣,我哥說他明天也沒什麽事,下午就回家來和我們一起商量一下。
我說道:“你是不放心我吧。”
“是啊。你也知道,你和你弟一個德行。性子太活躍了,不打擊兩下,你們能跳上天去的。明天讨論要是一緊張起來,晚上你們就能帶着裁紙刀出門砍人去。我作爲你們的監護人,有負責監護的責任啊。”
第二天的下午,寶寶睡過午覺之後,我就讓阿姨帶着點心和心,帶寶寶去兒童遊樂場玩去。就說晚餐什麽的,我哥做了。她就放心地在外面舒服幾個小時吧。其實帶孩子去遊樂場挺好的。有空調吹,有玩具玩,裏面還有專門引導的阿姨。隻要孩子不哭不鬧,好好玩,家長就能坐在一旁看電視,聊天什麽的了。
就是一個缺點,價格太貴啊。去一次就是二十塊啊。我想很多當媽媽的都深有感觸吧。
讓堂弟開車送寶寶過去,我哥這時候也回來了。在那陽台上,擺上一套竹子做的茶盤,喝功夫茶的那種。然後我哥就開始燒水等着了。
現在很多人都是喜歡喝茶,慢慢泡,小小的杯子,能喝個幾小時呢。
茶盤上用來倒廢茶,洗茶具的引流口上,放着一隻我不知道什麽質地的三足蟾蜍。這個喝功夫茶吧,我不太懂。平時都是我哥請朋友來才擺出來的。
堂弟回來的時候,還帶着表弟和那老警察。
堂弟會叫上表弟也是有可能的。他們兩好久沒約會了吧。啊!我又腐了。上次二叔來看發燒住院的堂弟的時候,也注意到了表弟。隻是他對我說:“你們家那表弟人還挺好的。現在不是親兄弟,誰還會去醫院照顧人啊。以後人家有什麽事,也讓弟(零子)多幫着人家點。)
二叔,乃純潔了。
三個人看着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馬上端着椅子圍了過來。
老警察先和我哥談論了一下這茶的出處、味道、價錢什麽的,換了一次茶,我哥才代表我們将昨晚歸納出來的那張白紙給了老警察。
老警察一時也看不明白。我就把紙上我、零子、老宋、二叔、李叔、岑幾個人的關系牽扯都說了一遍,還把彼此的疑點和事件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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