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說進入天津城池有些不順利,但見到王道直還是非常的順利,就連柳敬亭都沒有想到,入住客棧的當天晚上,他就見到了王道直。
鄭克友本來就是天津人,加之在南直隸做官多年,本地的關系還是不一般的,加之有了蘇俊的運作,聯系到要害的官吏,還是能夠做到的,在城隍廟和接應的人員見面之後,柳敬亭就迅速回到了客棧,想不到天黑之後,就有人來通知他去見王道直了。
進入天津之後,王道直居住在一個單獨的院落裏面,沒有居住在官衙裏面,也沒有居住在官驿,更沒有和陳新甲居住在一個地方,天津城池之内,突然湧入那麽多的軍士,老百姓被迫搬遷的還是不少的,至少需要騰出地方來,給那些将領居住。
天黑之後,天津城池之内是戒嚴的,尋常人等根本就不準上街的,柳敬亭之所以能夠見到王道直,能夠不被大街上巡邏的軍士查問,就是因爲他乘坐了官轎,這樣的官轎,軍士是不會詢問和查處的。
官轎到了一處院落之前停下來。
柳敬亭剛剛準備下來的時候,兩名壯漢掀開了轎子前面的圍簾,其中一名壯漢的手裏拿着黑布,還沒有等到柳敬亭開口,兩名壯漢動手,将柳敬亭的眼睛蒙上了。
被兩名壯漢架着走了一段路之後,柳敬亭感覺到,他已經進入了一間屋子裏面。
“本官王道直。你想見本官有什麽事情。”
眼睛被黑布蒙着,柳敬亭很不适應,這樣見面的方式,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至于說對方是不是王道直,他不知道。身處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如此情況之下交談,顯然是不可能的。
“敢問大人,在下是否可以去掉這臉上的黑布。”
回應柳敬亭的是沉默,這個時候,柳敬亭有些忍不住了,再次開口了。
“在下不過是孤身一人,難不成王大人害怕嗎,若是以這等的方式交談。在下沒有什麽可說的,就請王大人送在下回去。”
這個時候,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來了。
“柳敬亭,你可不是孤身一人,本官早就知道了,你能夠進入到天津城池,能夠如此快的見到本官,說明你的能量很大啊。本官當然有些擔憂了。”
柳敬亭哈哈大笑了。
“在下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在下乃是代表朝廷前來的,要說這影響力,也是來自于大晉朝廷,來自于皇上。”
“柳敬亭,你如此胡說,難道不怕本官殺了你。我大明朝廷的皇上尚在京城,本官完全可以将你押解到京城,聽憑皇上處置。”
“在下既然敢隻身趕赴天津,見到王大人,就沒有想過顧全性命。王大人願意如何做,那是王大人的選擇,隻不過在下提醒一下,真的想着如此做了,就考慮自身會受到什麽樣的懲戒。”
屋裏再次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一個聲音傳來了。
“好了,你可以揭開臉上的黑布了。”
這是不同的聲音,顯得很是有權威,柳敬亭很是吃驚,來不及多想,伸手扯下了蒙在臉上的黑布。
過了好一會,柳敬亭在看清楚屋裏的兩人,兩人都是身着常服,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秩,但從兩人表現出來的氣勢看,絕非是一般人,柳敬亭突然有了一種預感,恐怕這兩人就是陳新甲和王道直了,要真的是那樣,他此行的難度就驟然增加了。
按照先前的設想,柳敬亭首先與王道直見面,交談之後再想辦法見到陳新甲,若是王道直的态度模糊,沒有完全拒絕投降的事宜,那就可以去見陳新甲,若是王道直話語裏面沒有歸順大晉朝廷的意思,交談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了。
但陳新甲和王道直兩人同時露面,就不是什麽好的情況了,一般人都可以想到,若是兩人有歸順大晉王朝的意思,絕不會同時露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柳敬亭開口了。
“在下柳敬亭,敢問兩位大人。。。”
一個身材稍胖的開口說話了。
“這位是陳新甲大人,本官王道直,聽聞你要見我們,有什麽事情,不妨直接說出來。”
柳敬亭仔細的看了看兩人,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已經感覺到,今日的商談,恐怕沒有什麽希望了,弄得不好,自己不一定能夠保住性命。
“在下前來拜會二位大人,主要還是請二位大人認真考慮一下,是否歸順朝廷,免得出現玉石俱焚的後果。。。”
“好了,若是爲這件事情前來,你就不必多說了,本官與王大人世受皇恩,豈能做出來背叛的事宜,若不是考慮到你的身份,本官早就不客氣了,不過夜已深了,外面盤查很是嚴格,爲了安全起見,柳先生就留在這裏過夜。”
陳新甲說完這句話之後,沒有看柳敬亭,轉身離開了。
王道直看了柳敬亭一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也轉身離開了。
柳敬亭的臉色變化了,他知道自己被關押起來了,什麽時候能夠離開這裏,甚至是不是還能夠見到外面的陽光,都是說不準的事情了,按照規矩來說,兩國相交不斬來使,或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陳新甲與王道直沒有馬上動手,可誰知道後面的情況會如何,再說自己還有不少的感悟,想着給皇上禀報的。
柳敬亭當然愛惜自己的生命,但必須要獻出生命的時候,他也沒有辦法。
天亮之後不久,駐紮在靜海的渠清澤,就知道了柳敬亭被抓起來的情況了。
渠清澤氣得臉色發白,匆匆趕來給蘇天成禀報了。
蘇天成的臉上,到沒有什麽表情,聽完渠清澤的禀報之後,慢悠悠的開口了。
“居然出現了這等的情況,你認爲應該如何處置。”
“皇上,臣以爲,陳新甲和王道直也太狂妄了,不願意歸順,那就真刀真槍的厮殺,看看誰的實力更強,如此的扣押柳敬亭,算是什麽事情,臣建議馬上對天津城池展開進攻。”
渠清澤沒有直接說到柳敬亭的性命問題,其實柳敬亭進入天津,本來就意味着危險,上次進入南京城也是一樣,這是很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總不能夠要求皇上直接保全柳敬亭的性命。
蘇天成輕輕的搖頭。
“讓天津城内的暗線告知陳新甲和王道直,兩國相交不斬來使,這是起碼的規矩,若是他們二人不按照這樣的規矩來,今後也就不要怪朕不講規矩了,他們不要以爲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就無所謂了,更不要以爲朕不在乎柳敬亭的性命,他們不是還有家人嗎,可以明确的告訴兩人,戰場上的厮殺,不管死傷多少人,那是捉對厮殺,那是爲了自家的主子,不牽涉到個人的恩怨,但若是他們斬殺了柳敬亭,朕就發誓斬殺他們的家人,爲柳敬亭報仇,你可以将這個觀點明确告訴陳新甲和王道直。”
渠清澤點點頭。
“皇上,臣建議讓他們馬上将柳敬亭送回來。”
“可以,不過也不要逼得太過了。”
渠清澤轉身出去安排去了。
蘇天成陷入到沉思之中,他根本不會想到,陳新甲和王道直會做出來這樣的選擇,大軍駐紮在靜海已經有一天的時間,遲遲沒有準備發動進攻,就是考慮到柳敬亭去說服的事宜,若是能夠不動幹戈,那是最好不過的,想不到陳新甲和王道直如此的忠心。
内心深處,蘇天成并非那麽的痛恨陳新甲和王道直,換位思考,自己若是遭遇了窘境,下面的官吏紛紛都自尋出路了,内心也未必好受,什麽是真正的忠義之士,那就是在危難的時候,依舊能夠不離不棄的,陳新甲和王道直的表現,從這個層面來說,也是很正常了。
不過這裏面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識時務者爲俊傑,大明朝廷已經是日薄西山,橫空出世的大晉王朝,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強于大明王朝的,這一點已經不需要證明了。
對陳新甲,蘇天成沒有太多的印象,應該說朱由檢是非常信任陳新甲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任命陳新甲爲遼東巡撫,去指揮反攻後金鞑子的戰役,可對于王道直,蘇天成還是感覺到惋惜,王道直在南直隸的時候,聲譽還是不錯的。
洪承疇等人進屋的時候,蘇天成已經做出了決定。
“洪承疇,朕建議,大軍今日做好一切準備,明日開始進攻,計劃用兩日的時間,清除天津城池外面的一切障礙,臘月二十四之前拿下天津城池,讓諸多的将士好好過個小年。”
“臣遵旨。”
洪承疇正準備出去安排的時候,蘇天成再次開口了。
“柳敬亭被陳新甲和王道直抓起來了,朕剛才建議,不要逼迫太急,看樣子這件事情不能夠耽誤,你可以派使者直接告訴陳新甲和王道直,讓他們立即放了柳敬亭,還可以告訴他們,江甯營大軍明日開始進攻,讓他們做好一切的準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