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抵達大明京城,消息不可能完全保密,朝廷之中的一些文武大臣知道了這件事情,這也是因爲濟爾哈朗來到京城之後,專門去拜見了莊妃和福臨。
朝廷之中立即出現了争論,盡管說京城的氣氛依舊壓抑,錦衣衛和東廠虎視眈眈,冷不防還是要抓獲某個看似與蘇天成有過聯系的官員,但牽涉到如此的大事情了,文武大臣自然是有議論的,一直都密切觀察動靜的朱由檢,看見消息洩露出去了,索性在早朝的時候,挑明了這件事情,朱由檢的觀點很現實,後金鞑子臣服朝廷了,隻是由于蘇天成造反的原因,故而沒有來得及恢複建州衛的設置,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後金已經重新回歸大明朝廷了,如今朝廷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蘇天成,還有那個所謂的大晉朝廷。
陳新甲也在早朝上面,介紹了與後金鞑子接觸的相關情況,後金鞑子服從朝廷的領導,按照朝廷的安排與江甯營展開厮殺,配合朝廷剿滅江甯營。
事情說開了之後,議論迅速消失了,誰都清楚江甯營的骁勇,既然後金鞑子願意主動去對付江甯營,與江甯營展開厮殺,這是好事情,盡管說後金鞑子也是朝廷最爲擔心的對手,但兩個對手之間,能夠捉對厮殺,得到最大好處的還是朝廷。
所有的文武大臣之中,唯一看法不一樣的,居然是内閣首輔周延儒。在與後金鞑子聯合的事情上面,周延儒一點都不看好,但他提不出來如何對付江甯營的辦法,也隻能夠是默默看着這種基礎不牢的聯合成立。
質變出現在朝廷接到了蘇天成親自領軍征伐北直隸的情報。
朱由檢很清楚,大晉王朝依靠的就是蘇天成,蘇天成是大晉王朝的絕對核心。這與大明王朝包括後金,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說句不好聽的話,朱由檢和皇太極兩人同時一命嗚呼了,大明和後金依舊要延續下去,他們有着一套成熟的體制,有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蘇天成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還沒有明确繼承人。而且也僅僅是統一了南方,很多投身大晉王朝的文武大臣,主要還是臣服蘇天成,不客氣的說,蘇天成成立的這個大晉王朝,與流寇的政權有一些相似之處了。
故而朱由檢認爲,隻要能夠斬殺了蘇天成,大晉王朝就灰飛煙滅了。朝廷若是能夠收回來南方,特别是山東。将集聚起來巨大的财富,到時候剿滅後金鞑子,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産生了這樣的認識之後,朱由檢開始思考了,如何能夠置蘇天成于死地,要知道江甯營是異常骁勇的。蘇天成既然登基成爲了皇帝,保衛措施一定是非常嚴密的,僅僅依靠明軍,恐怕不能夠達到目的,明軍能夠勉強抵抗江甯營的進攻。就很是不錯了。
偏偏這個時候,濟爾哈朗帶來了消息,後金的滿八旗願意與明軍聯合作戰,在北直隸與江甯營展開厮殺,目标同樣是對準蘇天成的。
接到陳新甲的禀報之後,朱由檢不是特别的高興,他很清楚,這個主意是皇太極想出來的,能夠抓住重點,能夠準确的預判形勢,這個皇太極的确不簡單,從某種程度上面來說,絲毫不弱于蘇天成,這也令大明朝廷今後想要剿滅後金鞑子,會格外的艱難。
朱由檢這次顯得很是謹慎,馬上召集所有的内閣大臣,專門來進行商議,朱由檢破天荒的要求所有内閣大臣,提出來自身的看法,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要有什麽顧忌,也不要想到會被追究的事宜。
争論非常的激烈,和以前一樣,形成了兩套截然不同的意見,内閣首輔周延儒堅決不同意與後金鞑子聯合作戰,來對付江甯營,内閣次輔陳新甲認爲這是很不錯的建議,明軍可以指揮後金鞑子,在北直隸予以江甯營緻命的打擊。
兩人的理由也是很明确的,周延儒認爲,後金鞑子的狼子野心,盡人皆知,打着與明軍聯合作戰的旗号,若是有其他的企圖怎麽辦,譬如說采用假道伐虢的計謀,這樣會令朝廷内外交困,陷入到絕境之中,因爲有着遼東的關甯錦防線,後金鞑子無法入關,眼看着這次的機會來臨了,故而提出聯合作戰的建議,後金鞑子臣服朝廷一年多時間了,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措,相反還在大規模的招募軍士,利用廣甯的互市,購買糧草,這等的用心,難道朝廷看不到嗎。
陳新甲則認爲,後金鞑子很有可能是有其他心思的,終極目的也是爲了自身的利益,但後金鞑子入關了,在北直隸與江甯營作戰,處于前後孤立無援的境地,遼東邊軍守着遼東,王道直率領的大軍駐紮在保定府,若是要控制後金鞑子,僅僅從糧草上面予以限制,就令後金鞑子無計可施,隻能夠與江甯營搏命厮殺,至于說假道伐虢的計謀,那是需要有着雄厚實力的,也是需要雙方的實力有着巨大懸殊的,目前後金鞑子還沒有這等的實力。
周延儒很快反駁了陳新甲的看法,崇祯初年的時候,後金鞑子從喜峰口等地入關,一樣是沒有支援,可他們進入關内之後,燒殺劫掠,很快就集聚起來了糧草,後金鞑子騎兵的骁勇,也是事實,到時候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如何的控制,何況最大的危險就在于,在北直隸的範圍之内,京城沒有什麽地方可以依托,一旦後金鞑子熟悉了北直隸的地形,很有可能在與江甯營作戰的同時,觊觎京城。
陳新甲也提出了反駁意見,認爲後金鞑子真正的與江甯營交手了,就沒有能力觊觎京城了,何況這一切都是猜測,朝廷可以做出來妥善的布置,預防後金鞑子有這樣的舉措。
争論很是激烈,周延儒和陳新甲,誰也不能夠說服誰。
争論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輪到朱由檢拍闆了。
“諸位愛卿說的都是有道理的,朕聽了之後,察覺到了一個問題,朕問問周愛卿,既然你認爲後金鞑子與大軍聯合作戰,存在諸多危險,那麽你能不能提出來一個辦法,讓大軍能夠徹底打敗江甯營,這次蘇天成帶領大軍征伐,進入了北直隸,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朕可不敢妄自菲薄,依靠這大軍的實力,想要斬殺蘇天成,無異于癡人說夢。”
周延儒低下頭,這是他最大的軟肋,若是建議調集遼東邊軍參與作戰,這與讓後金鞑子進入關内作戰,沒有什麽區别,而且調集遼東邊軍作戰,還存在巨大的威脅,那就是将遼東拱手讓給了後金鞑子,這比讓後金鞑子孤軍深入到北直隸作戰,更加的危險。
“陳愛卿,朕聽了好半天,也問你一個問題,萬一後金鞑子在北直隸燒殺劫掠,萬一他們采用假道伐虢的計謀,究竟該如何的應對,朕沒有聽到好的辦法,這方面周愛卿倒是有着清醒的認識,後金鞑子的狼子野心,切不可小視,更不能夠疏忽大意。”
陳新甲也低下頭了,如此短的時間之内,想要萬全之策,那是不大可能的,隻能夠是在與濟爾哈朗的談判之中,給予種種的限制,同時要求府州縣官吏做好一切的準備。
“朕看,這聯合作戰的計謀,還是可以的,可朕要提醒諸位,千萬不要有什麽僥幸的心理,朕曾經無比信任蘇天成,可現在是什麽樣子,蘇天成帶領大軍,進攻北直隸,進攻京城,想着要朕的命了,局勢的逼迫,朕也是沒有辦法的,後金鞑子可以入關,可以與大軍聯合作戰,可必須明确告訴他們,不要有其他想法,否則朕就是不管不顧蘇天成的進攻,也要對付後金鞑子的,朕還有幾十萬大軍,駐守遼東,可不是吃素的。”
“談判事宜,陳愛卿辛苦一下,時間緊急,蘇天成率領叛軍,恐怕已經要進入到北直隸了,朕可不希望因爲拖延的事宜,耽誤了時間,導緻北直隸和京城陷入到危機之中。。。”
離開養心殿的時候,周延儒看了看陳新甲,什麽都沒有說,因爲觀念的不同,他感覺到了,皇上逐漸開始倚重陳新甲,朝廷内部的權力争鬥,将逐漸顯現出來,換做以往,經驗豐富的周延儒,一定是會想到辦法應對的,可現在不同了,朝廷裏面充滿了危機,能夠維系多長的時間,都不好說了,這個時候,繼續争奪權力,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陳新甲一樣有野心,當年在遼東的時候,想着能夠擊敗後金鞑子,結果遭遇慘敗,滿以爲這輩子沒有什麽希望了,可機緣巧合,竟然成爲了内閣次輔,雖說局勢不是很好,但事在人爲,隻要能夠穩住朝廷的局勢,哪怕是與江甯營隔江而治,畢竟朝廷有着正統的地位,相信局勢總是能夠改變的。
大明朝廷處于如此的危機之中,内閣首輔與内閣次輔之間,竟然出現了分析,而且權力鬥争也隐隐冒頭了,這不得不令人扼腕歎息,好在朱由檢的轉變很大,知道了就是危機,知道了以利益爲重,拍闆與後金鞑子聯合作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