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樂的『性』格直爽,有什麽說什麽,要不是因爲祖大壽的勸阻,早就将心中的不滿傾瀉出來了,可盡管有祖大壽的勸阻,祖大樂還是在商議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以至于引發了一場激烈的争論。
争論的導火索,是錢謙益挑起來的。
跟随陳新甲進入到義州城,看見滿目瘡痍,身爲大儒的錢謙益,抑制不住怒火了,他認爲厮殺應該是在軍人之間展開,如此的對待老百姓,實在是罪過,可在陳新甲的面前,錢謙益是不好說什麽的,畢竟陳新甲是指揮作戰的主帥,義州城内發生的一切,與陳新甲有着直接的關系,越是軍士的行爲,也是主帥義不容辭的責任。
當天夜裏,祖大壽、祖大弼、祖大樂等主要軍官,來到了中軍營,中軍營設立在義州原來的官衙裏面。[
中軍營外面,戒備森嚴,邊軍正在清理戰場,時不時還能夠聽見男人和女人的慘叫聲,以及小孩子凄慘的哭聲,這一切都意味着,義州剛剛遭遇了一場殘酷的戰火洗禮。
陳新甲的臉『色』平靜,錢謙益的臉上帶着怒氣,唐海泰一臉的所謂。
祖大壽等人剛剛坐下,陳新甲就開口了。
“今日攻打義州,将士們辛苦了。本帥想不到,将士們士氣如虹啊。都說後金鞑子骁勇,不可戰勝,本帥看也就是如此嘛,不過大量的後金鞑子,乘作木船逃走了,這是本次攻打義州的缺陷所在,日後的征伐,大軍必須要做出來更加詳盡的考慮。最大限度的斬殺後金鞑子,義州的位置特殊,這也不能夠完全怪将士,背靠大淩河,難以實施全面的包圍,以至于後金鞑子抓住了這個機會。。。”
在評論這場戰鬥的過程中,陳新甲避而不談義州城内的燒殺『奸』『淫』劫掠的行爲。他也不可能說到這件事情,要真的說了,就是對自身的批判了。
陳新甲說完之後,錢謙益很快開口了。
“大帥指揮有功,判斷準确,大軍順利拿下了義州城。這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不過我有着不同的看法,大帥不願意明說,那我就說了。”
錢謙益說話的語氣不對,陳新甲知道錢謙益想說什麽。但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錢謙益的神『色』不對,陳新甲早就想着單獨與其交流一下。但這樣的事情,很不好說,内心裏面,陳新甲也是反對屠城做法的,但崇祯四年之時,陳新甲曾經到過遼東,親眼目睹過後金鞑子的暴行,能夠體會邊軍的仇恨,加之他認爲,邊軍征戰,難免産生戾氣,以暴制暴和以牙還牙,是很普遍的情況,沒有多大的了不起,自古以來的征戰厮殺,這類的事情,存出不窮,根本就沒有杜絕過的。
“祖總兵,你是指揮大軍直接作戰的,本官就不明白了,這征戰厮殺,乃是大軍和邊軍之間的較量,怎麽會牽涉到百姓的身上,大軍破城之後,本應該維持城内的秩序,讓老百姓安居樂業,義州重新回歸我大明,老百姓是歡呼雀躍的事情,這些百姓理應是我大明的子民,但看到軍士的暴行,本官都忍不住了,本官曾經問過軍士,爲何要大開殺戒,軍士的回答,說這些人都是後金鞑子,都是『奸』細,退一萬步,男人就不說了,或許在我大軍攻城之時,協助後金鞑子,可女人和小孩有何罪孽,難道他們也是後金鞑子,也是『奸』細。。。”
錢謙益的情緒很是激烈,說的義憤填膺,說到後面,已經不是質詢,而是控訴了。
錢謙益說到的是實情,加之邊軍之中,因爲争奪财物,險些産生了内讧,好在祖大壽等人及時發現,迅速制止了,所以錢謙益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祖大壽低下頭,沒有開口。
『性』格直爽、脾氣火爆的祖大樂卻忍不住了,錢謙益說完之後,他看見祖大壽和祖大弼都是低頭不語,忍不住開口了。
“大帥,錢大人,要說軍士在攻下義州城池之後,屠戮百姓,這等事情,可能是存在的,不過這也不能夠完全怪下面的軍士吧,屬下負責指揮戰鬥,帶領軍士攻城拔寨,按照要求行事,若是錢大人事先就下達了命令,攻下義州城池之後,秋毫犯,想來軍士也是不敢『亂』來的,軍士殺紅了眼,進入義州城之後,難以分辨鞑子和百姓,屬下想到的也是安全,誰知道義州城内,是不是有後金鞑子的『奸』細,如此的情況下,出現了目前的結局,錢大人若是想着追究責任,還是想想事先是不是作出了要求。。。”
既然開口了,祖大樂可就不會顧忌到那麽多了,噼裏啪啦一通話,說的錢謙益臉『色』發白,隐隐出現了青『色』,陳新甲也是臉『色』微微發紅。
祖大樂還沒有說完,祖大壽就開口了。
“祖大樂,你胡說什麽,大帥早就有要求,隻是下面的軍士,一時間沒有能夠控制,所以出現了此類的情況,若是按照軍法,那是必須要處置的,大帥考慮到軍士征戰辛苦,故而沒有提及此事,你就不要『亂』說了。”
祖大樂的脾氣雖然暴躁,但很是服氣祖大壽,聽見祖大壽這樣說了,低下頭不說話了。
看見這樣的情形,陳新甲再次開口了。[
“錢大人說的情況,也是實情,義州城内的殺戮,确實有些過了,不過這個責任,不在下面的軍士,是本帥的責任,向皇上禀明事宜的時候,一切責任本帥來承擔,今日之事,本帥不追究了,但接下來的征伐,本帥要明确說了,不準傷及辜。。。”
陳新甲主動承擔了責任,錢謙益和祖大樂都話可說了,這樣的事情,可輕可重,皇上和朝廷都是清楚的,大軍征伐,難免出現一些殺戮的情形,就算是在剿滅流寇的時期,大明各地的衛所,都存在殺良冒功的情況,随意的屠戮百姓,朝廷也沒有如何的追究,何況這一次是征伐後金鞑子,更不可能追究了,大軍攻下了義州城,皇上嘉獎都來不及,哪裏會在這樣的小事情上面追究。
陳新甲這樣說,實際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了。
氣鼓鼓的錢謙益,聽見陳新甲這樣說,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大帥一人承擔責任,還是不行的,我也有責任,隻不過我記得,在大淩河城,大帥作出部署之時,專門強調了,大軍必須要嚴明紀律,不可随意『騷』擾百姓,不可危害地方,有了這等的強調,其實就是作出了要求,這等的事情,在奏折裏面,也是需要強調的。”
祖大樂想着再次開口,被祖大壽拉住了手臂,看見祖大壽眼神很是淩冽,祖大樂終于規矩了,不再開口了。
降服了祖大樂,祖大壽也是再次開口了。
“大帥和錢大人都作出了要求,今日出現的這等事,主要責任在于屬下,屬下甘願承擔,他日征戰結束,屬下一定寫出奏折,專門請罪,大帥和錢大人都曾經做出來了要求,隻是屬下沒有能夠很好的約束軍士,故而令義州城内的部分百姓遭殃了,屬下到中軍營來之前,已經做出了要求不準屠戮百姓了。”
陳新甲看了看錢謙益,眼神裏面閃過一絲的厲『色』,自己完全承擔了責任,其實就是想着将這件事情放過去了,下不爲例,如今主要的任務是考慮下一步的行動部署,争取能夠取得更大的勝利,按照皇上的要求,能夠拿下廣甯,大軍就完成了任務,此次征伐就獲得了完勝,至于說下一步是不是繼續行動,越過遼河,那還需要看具體的戰役進展情況,可錢謙益就是揪住這件事情不放,豈不是迂腐至極。
通過義州一戰,讓軍士發洩了内心的戾氣,接下來作出嚴格要求,主帥承擔所有責任,是一舉兩得的做法,這樣下面的軍官和軍士都是心服口服的,可若是揪住這件事情不放,不僅僅是主帥有着重大的過世,指揮作戰的軍官和軍士,内心都忐忑的,這樣的心态,疑是影響接下來的作戰的。
錢謙益的認識,完全是讀書人的認識,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目前的實際情況。
咳嗽了一下,陳新甲開口了。
“本帥剛才已經說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繼續争論了,本帥承擔所有責任,與錢大人沒有關系,祖總兵,你必須要穩定軍士的情緒,接下來的征戰,将更加的激烈,鼓舞士氣才是最爲主要的,本帥已經預料到了,攻打廣甯的戰役,将是異常慘烈的,今日有不少後金鞑子,乘船逃走了,廣甯一定是做好了防守的準備的。”
陳新甲這番話語,沒有說到祖大壽的責任,專門點到了錢謙益,其實就是對錢謙益的不滿,這番意思,誰都能夠聽出來了。
錢謙益看着陳新甲,愣了一下,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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