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想的複雜多了,洪承疇的本事,他是清楚的,這次征伐後金鞑子,之所以沒有派遣江甯營,沒有帶着洪承疇,除開害怕被别人搶去太多功勞的私心作祟,還有想着依靠洪承疇,固守關甯錦防線的意思了,至于說錢謙益,在作戰方面,和洪承疇是無法比較的,若是關甯錦防線的固守,離開了洪承疇,恐怕就真的會出現大事情了,錢謙益是文臣,從來沒有經曆過戰事,真正遇見危險了,六神無主了,丢失了關甯錦防線,不要說自己立功,恐怕遭遇戰敗,自殺之後,都是遺臭萬年的,所以說,他必須要依靠洪承疇,固守關甯錦防線。
當然,陳新甲也有着自身的底線,要是洪承疇越過了這個底線,陳新甲也就不會在乎了,直接向皇上上折子,罷免洪承疇的職務,哪怕因此得罪了蘇天成,也無所謂了。
“陳大人,這個洪承疇,太過分了,我一定要上折子,彈劾他。”
“錢大人,不要着急,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我們慢慢來,相信洪大人會以大局爲重的,固守關甯錦防線,是大事情,容不得有閃失,大戰即将來臨,此時我們需要的齊心協力,萬不能自毀長城啊。”
“陳大人,我也是這樣考慮的,奈何洪大人沒有這樣思考啊。看看他剛才說的話語,什麽遼東能夠有如此的局面,還是蘇天成的功勞,蘇天成都離開遼東一年多時間了,若不是陳大人含辛茹苦,穩住遼東。豈會有此等的局面。”
錢謙益這話就說的有些離譜了,就說朝廷裏面,包括皇上,都是承認遼東如今的局勢,來自于蘇天成的努力,他陳新甲不過是摘到了蘋果,要是想着将遼東穩固的功勞,都算到自己頭上,恐怕陳新甲也開不了這個口。
“錢大人。還是不要說其他事宜了,關甯錦防線至關重要,千萬不能夠出現閃失,你我都不要說其他的,若是洪大人不按照這個意思來辦,該當如何啊。”
陳新甲說到的是關鍵,整個的遼東布局,都要上奏朝廷。若是他們内部出現了如此大的分歧,想着在朝廷統一意見。那是很困難的事情,遼東的局勢很是敏感,恐怕一般人也不會随意表态的。
“陳大人,我覺得,如此情況之下,不應該猶豫了。直接彈劾洪大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五月就要開始對後金鞑子的攻擊了,若是在固守關甯錦防線的問題上面,難以統一。各行其是,那是無法想象的,再說了,洪大人态度如此的堅決,肯定是不會同意這個布防意見的,還是快刀斬亂麻。”
陳新甲沒有說話,這個作戰部署,是他思考了很長時間的,若不是剛才的争論,他是不會有一絲透露的,不過洪承疇雖然知道了一些端倪,卻無情的否定了,這是陳新甲有些難以忍受的,恐怕到了非常時刻,也必須要采取果斷措施了。
唐海泰進入到廂房的時候,陳新甲依舊在猶豫,說起來容易,真正的坐起來,就沒有那麽簡單了,且不說洪承疇在遼東的威望,人家跟随蘇天成到遼東來,收複了大淩河城,穩定了遼東的局勢,就連皇上都是認可的,可自己卻彈劾洪承疇,甚至要調離洪承疇,皇上會怎麽看,朝廷會怎麽議論,蘇天成會有着什麽動作,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到征伐後金鞑子的大事情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思考的過程中,陳新甲很快想到了譚海濤,想到了唐世濟,唐世濟是内閣次輔,若是自己能夠得到唐世濟更進一步的支持,也許就能夠很穩妥的擺平洪承疇了,就算是蘇天成,也不好明确反對的,今後的事情,暫時不要考慮,等到打敗了後金鞑子,立下大功了,一切都好說了。
“唐海泰,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是什麽意見。”
“下官聽從大人的吩咐。”
陳新甲簡單說了剛才商議的事情,核心的内容,他是不會說的,知道遼東作戰部署安排的,隻能夠是皇上,哪怕洪承疇都不清楚,這個安排需要絕對保密,不能夠有絲毫的洩露。
陳新甲說完之後,唐海泰很快回答了。
“大人,下官以爲,還是錢大人所言有道理,邊軍即将開始征伐後金鞑子,這是關鍵時刻,遼東一定要保持穩定,若是有人不服從安排,就應該直接貶斥,下官覺得,洪大人必須要顧全大局,上一次下官去通知洪大人之時,洪大人就要求下官在大人的面前,說到江甯營必須要參與厮殺,必須要成爲先頭部隊的事宜,下官很是爲難。”
陳新甲看着唐海泰,臉上帶着微笑,似乎是鼓勵唐海泰說下去。
“下官覺得,洪大人在遼東的時間稍長,加之攻下了大淩河城,穩定了遼東的局面,難免認爲,自身對遼東的情況特别熟悉,聽不進其餘的意見了,如此的情況下,和洪大人之間的商議,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陳新甲點點頭,他感覺到,唐海泰說到了關鍵的地方,這才是最爲主要的問題,萬一洪承疇自恃有功,熟悉遼東的情況,固執己見,恐怕遼東的事情,就不好處理了。
“唐海泰,你說的很有道理啊,不過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對外說起,唉,朝廷究竟是什麽意見,我也有些擔心啊,不管如何,洪大人都是立下功勞的,也确實熟悉遼東的情況,因爲固守關甯錦防線的問題,就鬧出來這麽多的事情,我也很不情願。”
“大人,下官以爲,朝廷肯定是支持大人的,大人全面負責遼東的事宜,爲征伐後金鞑子,做出來了諸多的準備,這一切的事宜,皇上和内閣都是知曉的,到了關鍵時刻,朝廷的考慮還是以征伐後金鞑子爲主的。”
陳新甲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他早就明白了,唐海泰說出來的話,并非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唐海泰,通過前面發生的不少事情,陳新甲已經證實到這一點了。也就是說,今日的這件事情,唐海泰馬上就會給唐世濟寫信禀報,自己已經獲得唐世濟的支持了。
唐海泰離開廂房之後,很快來到錢謙益辦公的地方。
進入屋裏,錢謙益親自關上了房門。
還沒有等到錢謙益開口,唐海泰就主動禀報了。
“大人,剛才陳大人找過下官了,是爲了洪大人的事宜,下官按照大人說的意思,給陳大人說了,建議陳大人下定決心,彈劾洪大人。”
錢謙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嗯,說說詳細情況。”
唐海泰不慌不忙的開始禀報剛剛說過的話語,陳新甲恐怕想不到,唐海泰剛剛所說的一些話語,都是錢謙益想出來的。
因爲和蘇天成之間,有着不小的矛盾,也因爲要壓制江甯營,錢謙益和唐海泰兩人,有了共同的目的,所以有了較多的接觸,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至于說遼東的局勢是不是能夠穩定,征伐後金鞑子是不是能夠取得完勝,他們不是主要負責人,不會想到那麽多,在他們看來,陳新甲一樣是能夠做好所有事情的,風頭會蓋過蘇天成。
唐海泰說完之後,錢謙益再次露出會心的笑容。
“唐海泰,這樣的大事情,你還是要給唐大人說說的,這樣唐大人心裏有數了,也就知道該如何面對了,遼東的所有事宜,陳大人都是要奏報給皇上和内閣的,一旦朝廷明确了意見,皇上下旨了,這件事情才真正的辦好了。”
“大人,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落實的。”
這一天,陳新甲、洪承疇、唐海泰三人都在寫信,所不同的是,陳新甲寫的是折子,利用密折專奏,直接奏報皇上,洪承疇寫的信,是直接給蘇天成的,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登州去,唐海泰寫給了唐世濟,在信函裏面,極力的誇大了洪承疇的自負,以及江甯營在遼東自居爲老大的心态。
陳新甲和洪承疇兩人的信函,都是實事求是,所不同的是,陳新甲在這份密折裏面,說出來了有關遼東所有的部署,以及與之相關的關甯錦防線固守的事宜。
唐海泰的信函就不同了,錢謙益告訴過他,該如何的寫信,如何的突出江甯營的缺陷,突出洪承疇的自負,甚至抱怨洪承疇和江甯營不顧遼東大局,想到的就是突出自身的重要,這裏面暗含的意思是歹毒的,和之前那些給事中、禦史彈劾蘇天成有些異曲同工的作用,矛頭的指向,都是暗含蘇天成可能要造反的意思了。
圍繞着進攻後金鞑子的事宜,必然會發生很多的事情,可令人想不到的是,還沒有開始真正的征戰,駐守遼東的幾個主角之間,卻産生了直接矛盾,這種矛盾,直接影響到了遼東的大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