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裏面,幾個集中戰鬥的地方,已經開始收拾了,鄭芝龍及其家人被看押起來了。
慘烈的戰鬥,主要集中在親兵所在的軍營,熊子健和賀人龍都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名千戶陣亡了,傷亡情況也出來了,江甯營陣亡以及負傷的将士,接近一千二百人,鄭芝龍的三千親兵,除開後來放下武器的兩百餘人,其餘全部被斬殺了。按照這個比例來說,江甯營獲得了完勝,但傷亡如此之大,出乎了熊子健的預料。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收繳鄭芝龍的金銀财寶,将鄭芝龍及其家人押解到登州去。
熊子健早就找來了鄭芝龍的管家,一番威脅之後,管家說出來了幾處庫存金銀的地方,但搜出來的金銀不是很多,不到三百萬兩白銀,鄭芝龍的财富遠不止這些,熊子健明白,鄭芝龍還有秘密的府庫,有錢人家都是這樣,有專門的秘密府庫,儲存金銀财寶,而且這些秘密的府庫,專門儲存黃金,必須要找到這些府庫。
鄭芝龍的府邸太大了,若是想着找到秘密府庫,可能性是不大的,必須要鄭芝龍開口。
對已鄭芝龍這樣将财富看在第一位的人來說,要求他開口,難度可想而知。熊子健和賀人龍都沒有把握,不過來到福建泉州之前,蘇天成專門告訴過熊子健,要求他怎麽說,可以許下那些承諾,讓鄭芝龍自己去選擇。
人的利益訴求是一步一步來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後來的要求變得越來越高,所以能夠抓住本質的東西,就一定能夠攻破别人的弱點。
鄭芝龍被帶進來之後,熊子健顯得很是客氣。
不過這種客氣的态度,在鄭芝龍看來,是很不妙的,人家肯定是有事情的。抓住了自己和家人,還能夠有什麽事情,無非是沖着鄭家的财富而來的,好在自己留下了後手,将大部分的黃金珠寶都秘密藏匿起來了,除開田川松和鄭成功等人,沒有其他人知道的。
鄭芝龍強自鎮定,大咧咧的坐下了。沒有講什麽客氣,這本來就是在自己的家裏。今天是大年三十,要不是遭遇了這樣的一場變故,此刻拜祭儀式都結束了,家人要團聚在一起吃飯了,互相祝福,期盼來年更加的順利。可惜一切都不存在了。短短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在得知三千親兵,僅僅剩下自己身邊的兩百餘人之後,鄭芝龍知道,他遇見克星了。
“鄭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次我們千裏迢迢來到了泉州,也是仰慕鄭大人富可敵國,這财富不嫌多啊,若是鄭大人能夠将藏匿财富的地點說出來,一切都好說,若是不想說,那本官可就要對不起了。”
鄭芝龍的臉上出現了冷笑。
“熊大人,大過年的,你帶領軍士,闖入了我家,還要求我交出來财寶,不知道這是不是朝廷的要求,且不說我鄭芝龍沒有什麽财富,僅僅是虛有其名,就算是有财寶,恐怕也不會交出來,熊大人如此的爽快,我倒是佩服啊。”
熊子健站起來了,臉上露出了微笑。
“鄭大人很是爽快啊,剛才的一番話,顯然是推辭了,這也不要緊,早在我的預料之中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面的,要不然我和你同朝爲官,面子上不好看的。”
鄭芝龍的臉上肌肉跳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鄭大人歸順朝廷有好幾年了,被敕封爲都督同知,從一品的武官,很是了不得啊,這樣鄭家的出身就足以令人羨慕了,可朝廷的規矩,鄭大人是清楚的,違抗聖旨意味着什麽,鄭大人也是明白的,派出了三百艘戰船,進攻威海衛,這就是造反了,我若是如此禀報督師大人了,不知道朝廷會怎麽處置,鄭大人想過嗎。”
鄭芝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很快恢複了鎮定。
“感謝熊大人的提醒,我沒有想到那麽多,熊大人願意如何處置,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能夠左右,不過皇上和朝廷自有公道。”
熊子健忽然哈哈大笑了,笑的鄭芝龍心寒。
“鄭大人啊,你太幼稚了,有些話我還是說了,免得你到時候後悔,沒有地方說理了。”
鄭芝龍集中了注意力,看着熊子健,他想知道,熊子健究竟會說些什麽。
“你歸順朝廷之後,依舊稱霸海上,富可敵國,這一切依靠的是什麽,依靠的是銀子,是用銀子支撐起來的戰船的軍隊,你雖然遠在福建,難道以爲你的所作所爲,朝廷不知道嗎,那隻能夠說明你幼稚,或者說你知道了這些事情,因爲手握軍隊,占據海上的霸權,無所謂了,你可能千方百計的用銀子去保護自己和家族,而且這些年都做的不錯。”
“不過你忽視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心裏想些什麽,皇上會不知道,内閣會不知道,你以爲銀子能夠通神,朝廷裏面那麽多的大人,你能夠買通幾個人,你難道能夠買通皇上嗎,一方面你的所作所爲,皇上和朝廷是知道的,一方面你還在想盡辦法,爲自己編織保護網,你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嗎。”
“當你遠在福建,手裏掌握着軍隊和銀子的時候,你可以無所謂,皇上和朝廷不會對你怎麽樣,還要依靠你鎮守大明的海域,但你失去了這些東西之後,你好好想想,皇上和朝廷會做出來什麽樣的決定。”
“我可不想忽悠你,若是我将你押送到京城去,你沒有機會辯解,至于說會遭遇到什麽樣的處置,我就不想多嘴了,你做過海盜,和朝廷軍隊打過仗,現在就憑着你派出戰船進攻威海衛碼頭,恐怕過往的事情都會提出來了。”
“不錯,你有銀子,數不清的銀子,很可惜身陷囹圄的你,無法操縱這些銀子了,你以爲會有人幫着你說話嗎,謀反的罪名,誰敢舍掉身家性命來幫助你啊,不管你以前給人家多少的銀子,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爲你說話,就算是有不知趣的人站出來,恐怕也是丢官罷爵了。”
“你經曆了諸多的生死,恐怕看淡了,無所謂了,可你的家人怎麽辦,謀反的罪名,是要株連九族的,也就是說,你的家族都要跟着受牽連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守着你的财富,和你的家人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享受。”
“還有一點提醒你,凡是謀反的罪名,家眷都是要發配到教坊司去的,至于去做什麽,你也是清楚的。”
熊子健這番話說完之後,先前還有些硬氣的鄭芝龍,臉色開始發白,身體也開始顫抖了,他知道,熊子健說的這番話,很有可能成爲現實,自己本來就是歸順朝廷的,一定程度上,也是被朝廷防備的,自己在泉州的所作所爲,确實有出格的地方,這些事情,被集中起來,罪名确實不小的,恐怕沒有人能夠保住自己,而且自己的家族也跟着受牽連了。
看見鄭芝龍的反應,熊子健暗暗歎氣,督師大人就是厲害啊,抓住了關鍵,其實要做到這些事情,還需要督師大人耗費一些氣力的,督師大人也不想這樣做。
“鄭大人,我很明确的告訴你,眼前有兩條路歸你選擇,第一是拿出來家裏的财富,第二是被我們押解到京城去,拿出來家裏的财富,你可以保全家族,這就等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隻不過你不能夠繼續留在泉州,舉家到登州去舒舒服服過日子,犬子鄭成功和你的四第參加鄉試的事情,也是很有希望的,他們說不定能夠光宗耀祖,至于說不願意拿出來财富,我不勉強你,就讓那些财富随着你的家族,一并到地下去。”
說完這些,熊子健舒了一口氣。
“鄭大人,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你自己選擇,一個時辰之後,若是你不願意開口,我們就要離開泉州,押解你和你的家人到京城去了,至于說鄭鴻逵,你大可放心,你會在京城見到他的。”
幾分鍾之後,鄭芝龍就開口了,沒有直接說出來财寶在什麽地方,而是詢問家族是不是能夠得到保全,熊子健很爽快的開口了,言下之意,做到這些事情,對于督師大人來說,不算是什麽事情。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考慮,鄭芝龍終于開口了,說出來了黃金珠寶藏匿的地點。
熊子健笑着說鄭大人很是明智,财富乃是身外之物,保全家族才是最爲重要的事情,否則拿着這麽多的黃金珠寶,也沒有什麽作用的。
達到目的的熊子健,不會在泉州長時間的逗留,隻不過搬運鄭家的黃金白銀和珠寶,需要時間,他和賀人龍商議之後,決定正月初二離開泉州,回到登州去。(未完待續。。)